白卉蕾几乎一晚上都没睡着,兴奋得无以复加,在激动、期待、忐忑不安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起来之后感到没什么多大动静,想来可能是还没用服用那个药吧?
白卉蕾今日也是精心打扮,心情舒畅,甚至想要哼点儿小曲。
这个时候,小夏走了进来:“卉蕾郡主。”
白卉蕾吓了一跳,毕竟总会有些做贼心虚,不过很快就定下心来:“什么事?”
“午膳过后,还请您去书房之中核对账单呢。”小夏转告着信息。
白卉蕾心里一怔,而后匆匆点头:“知道了。”
她心思有些飘忽不定,又为午膳后能够去书房高兴,又为怕被发现而惴惴不安,总之心情复杂得很。
午膳过后
这次司凛并没有过来用午膳,司择空一个人用完午膳之后,心中惦念着司凛的话,便叫人取来温水,在其中加入了些许宁息,而后服用下去,没有什么味道,只有淡淡的清香。
服用过一会之后,司凛就到了这里,手里拿着一份账单模样的东西:“哥哥,待会我去和白卉蕾算清账单,你要一块去吗?”
司择空自然是不想见那个女人,摇了摇头:“我睡会吧。”
司凛点了点头,同司择空说了些许话,司择空觉得今日似乎有些倦怠了,眼皮子都有些打架,司凛看出他的困意,就让他先去睡会。
自己则是到书房中坐下。
不一会功夫,白卉蕾就来了,依旧是身姿袅娜,不过看到坐在里面的是司凛神情有一瞬间的躲闪。
为何会是司凛在这里?是她负责给自己核对账单么?毕竟自己已经做了亏心事,所以并不能够坦然自若地面对她。
只能硬着头皮上。
“司小姐。”白卉蕾走过来,面色有些不自然。
“卉蕾郡主请坐吧。”司凛将一份账单送到她面前,瞥了一眼白卉蕾,总觉得她今天似乎有点问题,不过自己并不是很在意。
白卉蕾点了点头,而后坐了下来。
面前的司凛虽说看起来年纪尚轻,却是游刃有余的感觉,甚有气场,叫白卉蕾莫名紧张。
“这是关于青铜器交易审核后的账单,还请卉蕾郡主过目。”
白卉蕾拿过来看看,三千两,的确,是差不多的,这点钱自己托父皇支付就行了,毕竟是国家订单,自然是要有信用额度的。
“还有……”看白卉蕾神情不改,司凛轻轻一笑,然后给她了另一份账单:“这是卉蕾郡主在司府这几天的用度。”
白卉蕾一怔,不过仔细想想也反应了过来,在这里这么多天,光自己口头上说过的餐食费、用材费和打碎的茶具费,就已经不少了。
不过自己接过账单后一看,更是傻眼。
“一万两?!”她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竟然要一万两?
早就预料到她这般神情,司凛似笑非笑:“就像郡主看到的那般,司府处处用度都很大,可以说是极致奢华铺张,因而郡主居住在这里几日的费用可不低,从用度费到住宿费,大大小小,这一万两还是友情价呢。”
听司凛说得如此心安理得,白卉蕾都快气笑了,怎么会这样啊…?!她就在司府住了两个晚上,居然要自己一万两?!
她自然是铁青着脸,面前的这个臭丫头肯定是存心的啊!竟然如此讹自己!她这话说得自己似乎都无法反驳,若是开口质问估计还会引来更多的尖言利语!
司凛看着白卉蕾如此精彩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捉弄年前的女人果真很有意思啊,想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冷意,白卉蕾是怎样用心的女人,自己自然是清楚得很,自然是不用同她多么客气。
“怎么?卉蕾郡主有什么问题吗?”司凛问得风轻云淡。
白卉蕾死死地咬住唇,觉得自己心里在滴血,这个死丫头到现在还要整自己一波是么?!真是讨厌!
不过想着过不多久,面前这个如今笑得风轻云淡的小丫头就会惨死,白卉蕾似乎是放宽了心,心里好受许多,不断地在心中安抚自己不要多同死人多计较。
这些钱自己还是拿得出来的,并不想开口让司凛逮住这个机会好好奚落自己。
“好的。”白卉蕾神情复杂地开口,笑容都是苦的。
面前这个女人倒是好说话!司凛有些意外,还挺好说话的啊?
……
那边司择空送完司凛以后,总觉得困意袭满全身,来势汹汹,有些叫自己觉得奇怪。
怎会如此倦怠无力?
司择空轻轻皱起眉头来,莫不是这几日劳累过度?
他进了房间后,几乎是头昏眼花地摔倒在床上,而后闭上千斤重的双眼。
一袭红裳的绝世男子面色苍白,墨发如云,染了一片床单,双眸紧闭,不知为何,额上已有了层薄汗。
胸口一阵悸疼。
司择空的意识开始逐渐消失,不知为何似乎看到了年幼时候的自己,惨白着脸,蜷缩着身子,浸泡在冰冷的寒水之中,似乎这样就能够给自己带来几分暖意。
实在是太冰了,又太烫了。
来自胸口处的那阵巨疼不断地抽搐着,灭顶的灼烧感,一阵又一阵,蔓延到自己身子每一个角落,就算泡在冷水中,也是双重的极端痛苦。
为什么会这样啊……
巨痛与药物交织在一起的他的幼年,如今竟又是重演。
司择空于逐渐消散的意识中突然察觉到什么,这股疼痛,是真正存在着的,且愈演愈烈,灼烧感自胸口深处不断喷涌出来,全身的筋脉都在痉挛,如若潮水,将自己尽数淹没殆尽。
是噬神。
身体对这种毒早就存有记忆,多少个日夜里,自己反复挣扎在其中?
噬神…为何噬神之毒又发作了?!司择空死死地咬住唇,而且这次来势汹汹,几近让自己没有能力去招架,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来,抓紧胸口,疼痛感让男子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
许久没有体会到的感觉叫自己痛得厉害,自从遇见司凛之后,自己几乎忘记了这种遥远的疼痛,再一次袭来,竟是如此不堪。
可是万万不对劲的是,这次只觉得意识在一点一点褪去,如若再不做些什么…司择空拼劲最后一些力气,伸出手去将一边床头的琉璃罩灯推倒。
只是琉璃盏灯迸碎于地的一片哗然声音自己再也没有听到,痛楚几近遮蔽住了他的感官。
……
“小姐!”
正当书房中司凛似笑非笑地继续逗弄着面前的白卉蕾的时候,北沉满面凝重地走了进来。
司凛从未见过北沉这般模样,下意识地轻皱眉头:“怎么了?”
北沉看了看那边的白卉蕾,顿了一下之后低声开口:“公子身体不适。”
虽说他是这么说的,但灵敏如司凛,一下子就察觉到北沉的不对劲,她当即站起身来,匆匆往外走去,哥哥到底怎么了?!
而白卉蕾也是呆若木鸡地看着这边和跟着司凛一块离开的北沉,很是疑惑地看了看采诺:“司公子身体不适?”
采诺也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卉蕾自然不会在这里傻等,看着司凛那副突然沉静起来的模样,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而后也站起身来,跟了过去。
书房离司择空的房舍不远,只是白卉蕾赶到的时候,北沉已经在外安排了侍卫,白卉蕾无法进入,只好默不作声地在外等着。
司择空到底怎么了?自己心里也很焦急的好不好?那可是自己心上人!
而里面司凛早就走到了司择空的床边,一看司择空的脸色,司凛当即紧皱眉头。
哥哥怎会如此虚弱?!
她心里下意识地涌起一阵不安来,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已经是晕了过去的男子,若不是还能够探清他的脉息,她甚至以为……
一边把脉一边看向旁边碎了一地的琉璃灯罩,司凛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哥哥察觉到不妙,想要叫人,到底要到什么程度他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为何短短时间内他的心脉会衰竭到如此地步?!司凛咬紧了唇,心里的惊慌几近要让自己无法站住脚跟。
只是她还不能够被打倒。
“曲烟,去取我药室中的医箱,放满哥哥的药的那个。”司凛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沉静。
跟过来的曲烟自然是察觉出司凛的不对劲来,公子的状态似乎差到了一定程度……她匆匆应声,而后离开。
曲烟火急火燎地冲出去,自然是被白卉蕾看在眼里,白卉蕾看她这般模样,更是摸不着头脑,司择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让曲烟如此着急……
她和采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屋里,北沉面色已经很是凝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主子命悬一线,他却无能为力,看着面前的司凛,如若是看到了光明一般,他沉声说道:“小姐……”
司凛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听不进北沉说话,如若自己再不做些什么的话,那么哥哥一定会心脏枯竭而死……
她来不及多想,如今等待曲烟拿药箱过来,会浪费不少时间。
司凛靠近床边,伸出手去,放在司择空的胸口上,闭上双眼来给他传息,自己的身体便是最好的疗药,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也曾这么做过。
纯粹灵体的气息或多或少地安抚了些许司择空身体里汹涌澎湃,疯狂叫嚣着的噬神之毒。
只是如此还远远不够。
司凛的身体自然是在成长的,比第一次疗愈司择空的身体时候的状态要很多,传息这么久也没有虚弱到晕倒,只是有些头昏眼花。
对了…自己有一样东西是大有裨益的……肯定派得上用场……
她收回手来,定睛环顾四周,而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走向北沉位置,北沉尚未反应过来,司凛就伸出手来在他的腰侧抽出一把匕首来,心里还在诧异为何面前的小丫头会灵敏如此知道自己常在腰侧配匕首,小丫头接下来的举动就让自己惊呼出声。
只见她手起刀落,小丫头的手腕处便被划了一道,鲜血淋漓,该是因她精通医理,知晓怎样不会过分伤及大动脉而导致汩汩出血,但依旧是触目惊心,鲜血自她的手腕处流淌出来。
“小姐!”北沉早就知道几乎在司择空每味药中都加有司凛的鲜血,可是这次竟然是这般深……
司凛方才传息导致自己有些眩晕,如今又是放了血,深呼一口气,摆摆手,沉声制止了北沉继续说下去。
她丢下手中的匕首,轻皱眉头,朝着床边走去。
床上的司择空面色依旧苍白,只是看面色似乎已经没有那般痛苦,只是还远远不够,她伸出手腕去,而后血液自半空中滴滴答答落在司择空没有血色的嘴唇上。
司凛这般至上纯灵体,是多少魂魄求之不得的?都无需司择空有意识,他不自觉地嗫嚅起来,汲取着司凛的血液。
看着司择空直接服下自己鲜血而明显好转的脸色,司凛终于是松了口气,也不管自己手腕处锋利的痛楚。
北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常年没有过多神情的脸上也露出心疼之色,相处了这么几年,自己早就把司凛当作真正的司府小姐,而如今…她却是为了救公子如此艰难……
那边曲烟用跑的好不容易将司凛的药箱带回来,到了门口,两个身影一闪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眉头紧皱地看去,汗水淋漓。
“曲烟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是满面不解的白卉蕾。
她实在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司凛和北沉进去这么久都没个动静?曲烟更是如此焦急……
曲烟匆匆瞥了她们一眼,如今哪有功夫同她们牵扯下去?!
“让开!”她焦急地说了一声后,闪开她们,往里面冲去。
白卉蕾目瞪口呆,心里意识到情况的不对,突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错愕地瞪大了双眼,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