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夜晚。
我罕见地轻松入睡了,居然还梦到了艾欣。
她拉着我的胳膊,甜甜地喊姐姐。
她问我她20岁生日我会送她什么生日礼物。
我无语道:
[20岁生日还早得很,这么早问干嘛?]
艾欣撇了撇嘴:
[好吧,我就是想提前知道。]
画面一转,艾欣一脸崩溃地用小刀划自己的手臂,鲜血淋漓。
手臂上还有陈年旧疤,触目惊心。
她流着泪,重复地对我说:
[姐姐,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好痛苦啊。]
我和妈妈只能无能为力地抱着她,默默流泪。
我也梦到了周景鹤。
我随妈妈到了他家,他很讨厌我。
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他会人前人后喊我寄生虫,还将我当保姆一样使唤。
后来,他又向我告白。
他说:
[艾曦,我喜欢你,嫁给我好吗?只要你一直对我好我就会对你更好的。]
甜言蜜语转瞬即逝,如泡沫一样脆弱。
婚礼上的他失控地质问我:
[你就是一个卑劣的骗子!]
我猛然睁开双眼,瞬间清醒,但脑袋里的那根弦还紧绷着。
枕头一片湿冷,回忆不断变得清晰,我再也无法入睡。
我拉开窗帘,想打开窗户透气,看到楼下有一个黑影。
猩红的一点火光忽明忽灭,在夜晚格外清晰。
他见到我,明显僵直了身子,不自在地掐灭了手里的烟。
我下楼了,去见了周景鹤。
他身上的烟味很浓,熏得我很不舒服。
他在这抽了一整晚的烟。
周景鹤见我穿的单薄,二话没说地将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直接扔还给他。
他暴怒地将外套摔在地上,冲着我喊:
[易艾曦,你别不识好歹!]
[你没看到昨天外面的那些字吗?我不可想身上披着有妇之夫的衣服。]
周景鹤冷笑一声:
[你原来还会在意名声啊!可你在我这的名声已经烂透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种不痛不痒的话我都听腻害了,我再重复一遍:
[周先生,没什么要说的就请你离开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赏月看风景,知道的肯定要说你犯贱了。]
我成功地将他的怒气一激再激,他果然脸色骤变。
他突然将我禁锢在怀里,我还能听见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周景鹤的嘴唇贴着我的耳朵:
[我就是贱!易艾曦,你求我一次,求我不要和她结婚,说不定我就会答应呢。]
我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说道:
[对你我无话可说。]
他慢慢地松开了我,视线与我交汇,我看到了他眼里的疯狂和执拗:
[我不相信,你惯会说谎。]
[柳潇潇还在等你呢。]
我直视他的双眼,出于好心地提醒他。
[易艾曦!你……]
一阵冷风吹来,鼻尖的烟味又浓了些,我忍不住咳出声了。
周景鹤的话被我打断,良久说了一句:
[活该!]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开车迅速离开了这里,四周越来越安静,只能听到我持续不断的咳嗽声。
我看着手心里的血丝,面无表情地回到二楼。
7
我以为剩下的日子能回归正常。
但网络上对我谩骂持续发酵。
有人扒出了两年前我在婚礼上悔婚的视频。
还有造谣我妈是第三者,还谋财害命。
还有小道消息说柳潇潇受伤是我蓄意谋害,我知三当三。
那在我店门口喷漆等事倒是连上了。
应该是柳潇潇的一群真爱粉的泄愤行为。
后来,这些热搜很快被压了下去。
我连搜都搜不到。
我现在也没精力去搜了。
最近身体比较严重,小倩帮我请了私人医生。
呼吸机和吸氧机我都戴起来了,摘不下。
吃不下东西,只能靠输营养液。
周景鹤的助理联系过我,说柳潇潇还是要在婚礼上穿我店里她看上的婚纱。
但要我改尺寸,特意强调周景鹤嘱咐过他,柳潇潇的三围是89,53,92。
小倩从外面刚回店时,就看到我打着灯在改婚纱的尺寸。
[店长,你怎么起来了?现在还改什么婚纱呀?!]
小倩冲过来,急得语气都重了些。
我指了指自己:
[我比前两天好多了,睡不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人家早就付全款了。]
周景鹤付全款的那天就是他来找的那天。
幸好他爽快地给了,要不然我连请私人医生的钱都不够。
[脸色确实红润了点,但越来越瘦了,身上脸上都没么肉,一阵风都能将你刮走。]
小倩叹了一口气,赶紧说道:
[让我来吧。]
[没事,你帮我吧,我忙起来,还能忽略身上的痛。]
小倩拗不过我,就在一边帮我打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就在我大功告成时,忽地喉间涌起一股腥甜。洁白无瑕的婚纱顿时染上一朵朵血玫瑰。
我茫然地看着上面的大片血渍。
[糟了,我想我们遇到了大麻烦。]
小倩早已被吓得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我吐那么多血。
她声音颤抖地安慰我:
[店长,没事的,大不了就退了,你……还好吗?]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哽咽。
[退不了了。]
我有些烦躁地按揉脑袋,哪还有钱退啊?
第二天,我拨打了那个存在手机里很久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周总,我是易艾曦。]
我等了一会,对面没有声音,只听到滋滋的电流声,就在我怀疑对方是不是信号不好时。
周景鹤回了一个字:
[嗯。]
我听到他回应,松了一口气,直入主题:
[周总,不好意思,这边给新娘订的婚纱出了点小状况,你能不能换一件?]
[不换,没有就取消婚礼。]
周景鹤拒绝得很干脆,听到他直接要取消婚礼,我有些恼怒。
[周总,请你不要戏弄我。]
他闻言,有些好笑地回答:
[是谁在戏弄谁?这么拙劣的把戏,你以为我看不出?]
[易艾曦,这只是你的借口罢了。]
[后悔了?你还有时间求我回心转意。]
他大概是疯了,才会这样认为。
我已经如实告诉了他,如果他要赔偿,要道歉我都会给。
但要我回心转意,怎么可能?
我看着不小心被我染血的婚纱。
[我至死都不会后悔。]
[好好好,以后别再联系我,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易艾曦,遇上你,是我倒霉。]
周景鹤咬牙切齿地挂掉了电话。
听他的语气,这次是彻底死心了。
而我,也要去见妈妈和妹妹了。
8
10月3日下午。
我病危,被送去了急救室抢救。
前一天晚上,由于店门口的落地玻璃还没来得及换,有人进到店内,毁了店里所有的婚纱。
尤其是【月光】,地上的珍珠散落一地,它被剪成了碎布条,用狗血染成鲜红色,在地上摆了几个字:【去死吧。】
看到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我难受到昏厥。
等我再次醒来,身上被插满了管子时,已经是10月5日。
是周景鹤与柳潇潇举办婚礼的日子。
也是艾欣是20岁生日。
小倩熬红了双眼,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店长,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我想笑,但不受控制地笑得很僵硬。
我现在一定很丑很惨。
[今天是个好日子,别说这种丧气话。]
小倩误以为我说的是周景鹤。
[店长,你刚刚睡梦中叫了好多人的名字,其中就有周总,你们是有什么渊源吗?]
渊源吗?
我以为我这种平凡人家的女儿这辈子不会和周景鹤这种天之骄子有任何瓜葛。
可五年前的一件事,彻底让我们平凡的日子分崩离析。
那时我的妹妹才刚上高一。
她虽然内敛文静,但成绩优异,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可后来,她遭受了一学期的校园暴力,患上严重抑郁症,然后自残自杀,死在了医院。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周景鹤的父亲,周一昌。
周景鹤有心脏病,那年急需心脏移植。
匹配到一个全方面合适的心源并不容易。
恰巧艾欣的心脏就很合适。
艾欣就读的高中是周景鹤家赞助的,他们免费安排学生体检,匹配到了艾欣的心脏。
后来,艾欣兴高采烈地和我们说她以后要捐赠活体器官,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希望我和妈妈能同意。
我们尊重她的决定,并没反对。
后来,妹妹的这颗心脏就给了周景鹤。
我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直到调查到周家与学校之间的关系,才恍然大悟。
校园霸凌一直是有人故意引导的!
这群丧尽天良,卑鄙无耻的畜生。
但我们找不到任何证据。
之后妈妈用尽手段入了周家,带着我开始了复仇。
作为享用我妹妹心脏的周景鹤,他也不无辜。
而我给他的惩罚,只是在我们的婚礼上耍了他,让他颜面尽失而已。
而周一昌,我们婚礼的那天,被人发现一丝不挂地淹死在泳池。
这些事埋藏在我心里很久了,久到在我的体内生根发芽,泛滥成灾。
只要一想起了妹妹,我心里就有无穷无尽的恨。
[店长,我没想到你过得这么苦。]
我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我拜托了小倩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带我离开医院,我不想死在医院。
第二件事是处理我的身后事。
我会将我全部的财产转赠给她。
当天我就出院了。
可我挺过了当天,没挺过第二天。
和我妈妈一样,死于肺癌。
那天,周景鹤亲眼看到我咽气。
9
[周总,新婚燕尔,你不去陪柳潇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倩眼角还挂着泪,她面对周景鹤,一脸防备姿态。
周景鹤没有回答她,他闯进来,木讷呆滞地走向我,不停地询问:
[她怎么了?她为什么一动不动?她怎么不说话?!]
[她病死了,你是瞎了吗?之前我不清楚,现在才知道,你每一次带不同女人过来气她,都是在加速她余下的寿命!]
[店长这些天一直在咳血,一直在咳血!]
[不仅是你,连你的女人都可以过来她踩一脚。柳潇潇会打电话警告店长离你远点,别勾引她孩子的爸,她还要店长赔违约的钱,没有就拿店和房子抵押。]
[之前我还以为你们是颠,根本不是,你们就是毒!]
柳潇潇打电话给我那件事,我谁也没告诉,没想到被小倩听了去。
她打电话警告我是她知道周景鹤私下去找了我。
小倩说了那么多,周景鹤只听到一个字:死。
他跌跌撞撞地跑来,一把推开了小倩。
他伸出手抚摸上我的脸,只摸到一片冰冷。
我的脸即使被化是了浓妆,也掩盖不了丑的事实。
如同一张揉皱的白纸,上面被人涂鸦上几笔。
诡异又丑陋。
[别用你的脏手碰她!下雨才知道伞的重要性,人死了就开始装深情?]
小雅轻轻一推,周景鹤便摔在了地上。
他喃喃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就几天没见到她。]
周景鹤从地上爬起来,他跪在我床边,疯了一样嘶吼:
[易艾曦,你还想骗我吗?你快给我醒来!我就报复了你一下,你有必要那么记仇吗?我都不计较你悔婚的事了,你听到没有,快醒过来!]
[我在外面等了你一天一夜,我决定好了,我想和你好好重新开始,不管你拒绝我还是讨厌我,我还是要对你死缠烂打。就像我们上学的时候一样。]
[我没有和柳潇潇结婚,婚礼我临时取消了,之前更没有,都是找人来演戏骗你的,我就是想知道你在不在乎我,还爱不爱我?你明白吗?]
小倩冷嘲一声,一鼓作气:
[我替店长回答,她不明白,不理解,不尊重,更不想知道,你快滚吧,她不想见到你。]
周景鹤只是呆滞地盯着我,他整个身子垮下去,丧失了生气,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
很长一段时间后,他从地上站起来,冷冽的嗓音毫无感情:
[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我要带她离开。]
小倩拦住了周景鹤的动作,坚决不同意:
[不行,店长嘱咐过我。]
[她嘱咐过你什么?]
周景鹤像是没感情的机器一样。
[店长说,她火化后的骨灰要和她的妹妹在一处。]
[妹妹?她什么时候有妹妹?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过。]
周景鹤根本没相信小倩的话。
小倩白了周景鹤一眼,她今天就要告诉他真相。
[店长为什么坚持从医院回来?为什么留着一口气硬挨到今天?你知道吗?不,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别自以为你很了解她。]
小倩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眼神里是决然。
她望向想要开口的周景鹤,嘲讽道:
[呵,你不会以为是因为你吧。]
[昨天不止是你要和柳潇潇结婚的日子,还是店长的妹妹的20岁生日,她死在了美好的15岁,而她的心脏还在你的身体里跳动,你的父亲为了你,毁了一个家庭。]
[店长不想让妹妹的生日变成自己的忌日,她给自己打镇痛剂,她逼自己清醒,她说她的20岁生日礼物会有些迟到,她要将自己作为礼物送给妹妹,她会永远陪伴妹妹,保护妹妹。]
小倩咬紧了后槽牙,她气愤地说道:
[现在你还要坚持带她走吗?]
周景鹤终于放弃了,他失魂落魄地静坐在地上,靠着我的床,口中不断地低喃: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除了柳潇潇来找过周景鹤一次,他将人轰了出去。
他就只是守着我的尸体,一动不动。
任谁拉他骂他,他都没反应。
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一具尸体。
10
周景鹤守了我的尸体,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我的内脏已经腐烂,尸体发臭肿胀,空气夹杂着腥臭腐肉味,让人几欲作呕。
周景鹤仿佛失去了嗅觉,他紧抱着我发烂发臭的尸体,不准小倩和殡仪馆的人带走我。
他像一头癫狂的野兽,无差别攻击每一个向他靠近的人。
所有人被他的疯癫的模样吓住了。
后来,小倩报了警,还找来了医生,给他注射了镇定剂,他才被制服住。
在周景鹤昏睡的时间里,我如愿被火化,然后和艾欣葬在了一起。
周景鹤穿着病服,找到我时,只看到一个墓碑。
他憔悴了很多,眼窝凹陷下去,嘴边都是胡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易艾曦,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活过来好吗?我不要这颗心了?我还给你们。]
[柳潇潇没有怀孕,更衣室被割伤也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当初就是想让你在意我,想让你后悔,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后悔了。]
周景鹤木然地坐在那里,眼泪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滑落,眸光死寂一片。
[没了你,我真的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死后的七天,我一直游荡在周景鹤的身边。
他的忏悔,他的痛苦我都看着眼里。
他不可以这么轻易地死。
他的健康是用我妹妹的千疮百孔的身体换来的,我和我家人都求不来的健康,他不能随意作践。
也许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小倩突然出现在墓地。
她放下一束花,对周景鹤说道:
[你没资格去死,你要永远痛苦地活着,就像你让她痛苦一样。]
周景鹤楞了一秒,他低下头:
[我会的。]
11
周景鹤离开墓地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的人脉和财力全力封杀柳潇潇。
柳潇潇如果答应和他结婚,他承诺过会给她事业上的帮助,但其他方面,她休想。
柳潇潇当时是同意的。
连同那场盛大的求婚仪式,也都是做戏。
但当他得知柳潇潇扭曲事实,故意引导粉丝网暴和线下欺辱易艾曦。
他立即取消了婚礼。
柳潇潇遭到封杀后,她想尽办法去求周景鹤,得到的结果是更强烈的报复。
她心灰意冷,大声咒骂我:
[一个死人,你再怎么努力报复我,她就能活过来吗?我只恨她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我们要结婚的时候。还知三当三,与你纠缠不清。要我穿她做的婚纱,我觉得生理恶心。]
周景鹤彻底沉下脸:[你住嘴!你没资格说她。]
柳潇潇冷笑一声:
[你也恶心,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装什么装?]
周景鹤让人将柳潇潇架走了。
柳潇潇后半生过得很艰辛,她背负了巨额违约金,不堪重负地东躲西藏,朝不保夕。
柳潇潇费尽心思地强化我和周景鹤的矛盾。
她知道,她成为周太太的最大阻力就是我。
她成功了,也失败了。
她低估了我在周景鹤心中的地位。
周景鹤的母亲临终前要他发誓:无论谁进了周家的门,不要忘记自己的母亲,不要善待她们。
他一开始做到了,没有给我和我妈妈好脸色。
可后来他会一边对我冷嘲热讽,一边揍欺负我的小混混。
他会烦躁地让我离他远点,可我还是看见了他沾一身泥渍的衣裤,还有我那同样脏但丢了几天的小狗。
再后来,他偶尔联系我,可时常半天不见他回消息,只有左上角未曾消失的【对方输入中】。凌晨时,我收到了他的千字小作文,他说他喜欢我。
周景鹤说过:谁也不能阻扰我们在一起。
可有一个人,是我和他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们婚礼的那天,我并没有出现,并没有让他看到我穿婚纱的模样。
我送去了一段视频,毫不留情地贬低了他和他的感情。
我让他在所有亲朋好友面前丢脸。
他情绪失控,砸了婚礼现场,发了疯似的找到我,质问我是不是在骗他?
我冷漠地看向他,犹如看一个跳梁小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一个欺负过我的人结婚?]
他怒极反笑:[你不想和我结婚,有的是女人贴上来和我结婚。]
后来,他带了一个又一个女人来我面前。
12
周景鹤住在了我婚纱店的二楼。
婚纱店交给了小倩,在他的资金支持下,生意不断地扩张,最后做到了全国连锁。
他每天醉生梦死,浑浑噩噩地睡在我的床上,用着我的物品,看着我的照片流泪,自言自语。
附近的邻居经常听见二楼有人说话。
得知只住了一个人,顿时汗毛竖起。
每次说到他时,都叫他【楼上的神经病】。
就这样过了五年。
一个夜晚。
有人坠楼,仅仅从二楼摔下来,就摔死了。
可见他的身体状况有多差。
周景鹤醉酒后,隐隐约约在阳台看到了有人在向他招手。
他飞速地跑过去,不停地呼喊着:
[艾曦,艾曦,等等我……]
周景鹤翻过了阳台,他的身体往下飘,如一片没有生机的枯叶。
周景鹤倒在血泊中,他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以及消失不见的虚影。
[对不起,艾曦,我已经尽力在活着了……]
周景鹤手里握着一张照片。
声音逐渐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