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冷冷地睨着跪在地砖上的拓侧妃,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没有丝毫动容。
薇澜紧紧捏着帕子,生怕出现别的意外。
他等拓侧妃哭喊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威压:“栽赃陷害?设局害你?”
“你倒是说说看,是谁为你设的局,何氏已然认罪,江氏与你同为表亲,你倒是给本王说说看!”
靖王的声音掷地有声,一下子让她不知所措。
她从未向今日这般丢脸过。只有这事过了,她绝对不会放过这的所有人!
拓侧妃哀戚戚的低着头,但再做的无一人同情。
袭兰看着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早就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自己腹中的孩子都拜她所赐差点没了。
一想到自己努力了这么久要过回从前的日子,她对拓侧妃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求王爷做主,婢妾在如何身份低微可腹中的孩子可是王爷的血脉,万万不可放过毒妇。”
袭兰跪倒在靖王脚下哀求着。
“王爷你可得狠狠的教训侧妃,要不然她会害死婢妾的。
袭兰比之拓侧妃更显矫揉造作,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铺在靖王身上。
众人虽看不起她上不了台面的模样,但也不敢出言制止。
“好了!你先起来。这还没你说话的份。”靖王对着袭兰道。
袭兰一下子止住了哭闹声,她没想到王爷这么不给她面子。
可是昨日还去了她的沉香院,她以为王爷终于知道了她腹中有孩子的重要性。
宋若葶也不欲她这种做派,觉得有些丢人,但也知道虽然袭兰这幅勾栏样上不了台面,但她的话确实有用。
于是没好气的对兰铃道,“还不快将袭兰扶起来,若是动了腹中的胎气有你们好看的。”
看在依旧跪在自己脚下的拓侧妃,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方舟。”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侧的方典卫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属下在。”
“将你查到的,关于外府杀手的事,说给大家听听。”
“是。”
方典卫声音沉稳,如同宣读判决书。
“经查,在小莲与孙婆子被关押期间,曾有两名专业杀手潜入王府,意图行凶灭口。”
“此二人并非府内之人,乃是从京中暗杀组织‘影刹’雇佣而来。雇佣所需之巨额银钱及特殊门路,非寻常人等可及。”
“经追踪银钱流向及排查相关人员,所有线索均指向──”
方典卫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瘫软在地的江氏、何氏,最终,定格在脸色惨白、浑身僵直的拓侧妃脸上。
“浮光院。”
最后三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拓侧妃头顶!
她所有的狡辩、所有的演技,在这一刻被这铁一般的事实击得粉碎.
她没想到王爷竟然连这个都查出来了!而且还查得如此清楚;连“影刹”的名字都知道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跪在地上只觉得自己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
认证物证俱在,线索环环相扣,最终全部指向了她!
完了吗?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吗?
怎会如此之快!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拓侧妃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没想到,王爷会有闲心去派外府的人来查这件事。
精心布置的一切,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王爷绝对的权力和力量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接连而来的反转和铁证震得说不出话。
薇澜也没想到,还能这样做。
刹那的惊诧过后,薇澜也知自己到底是被这些年后宅高大的围墙困住了眼界。
宋若葶也没想到她竟敢这么做。
不过,看着拓侧妃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巨大的快意!
这比什么都重要。
终于!终于可以将这个毒妇扳倒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薇澜依旧垂眸静坐,面上展现出仿佛一切与她无关,只有微微蜷缩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靖王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同万年寒冰,扫过瘫倒在地的拓侧妃、面无人色的江氏何氏。
声音冷的下人,“拓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宋若葶和薇澜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王爷竟然还要多余问她一句。
尤其薇澜,敏锐的察觉出王爷这是生了什么恻隐之心?
她经不起一次又一次这样的变卦。
“王爷,此事不光是为了妾身名誉,正如袭兰所言,她腹中可是王爷的子嗣……”
薇澜将眼神流连了一下袭兰。
就算平日里再厌恶对方,眼下她们可是有着同样的敌人。
“求王爷做主。”袭兰用着甜腻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委屈。
拓侧妃顾不得别的,脑中飞快的转动。
“王爷,绝不是我家主子所为,求王爷明鉴!”身后的琥珀开口。
“大胆奴婢,何时轮到你开口了。”宋若葶呵斥着。
“来人,掌嘴!”
身后是琥珀挨打的声音,身前是拓侧妃辩驳的声音。
“王爷,妾身冤枉!妾身绝对没有做过这些事。”
有了琥珀的提示,拓侧妃更显委屈。
她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涕泪横流,发髻散乱,往日那份温婉从容荡然无存,只剩下歇斯底里的辩解和绝望的挣扎。
她死死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一旦认下,便是万劫不复。
“冤枉?”
宋若葶嗤笑一声,声音尖锐刻薄,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
“铁证如山,所有线索都指向你的浮光院!”
“连外府的杀手都与你脱不了干系。拓侧妃,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到何时?难道方典卫和王爷,都会冤枉你不成?!”
厅内众人虽不敢如王妃般直言,但看向拓侧妃的目光也充满了鄙夷和不信。
事实摆在眼前,她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顾玄泽端坐其上,面沉如水,目光幽深地注视着下方这场闹剧。
拓侧妃的哭喊辩解,王妃的咄咄逼人,他都听在耳中,却并未立刻发作。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指,心中思绪翻涌。
拓侧妃的嫌疑最大,证据链也最为完整,按律论处,绝不轻饶。
然而……他想起朝堂之上,将军府无论是在北郡一战,还是朝堂上都对他马首是瞻。
明里暗里帮他不少。
拓氏一族军中的影响力犹在,其门生旧部遍布各处,眼下正是他需要稳固势力、争取支持的关键时期。
母后也曾多次暗示,对自己这个侧妃要多加宠爱,否则也不会还未入府就将药坊赐给了她来管。
一边是后宅公理、皇室颜面,一边是朝堂权衡、势力平衡。
他身为王爷,很多时候并不能随心所欲。尤其他需要更多的支持者,去支持自己得到那个位子。
就在他心中权衡,思索着该如何既能平息众怒,又不至于将拓氏彻底逼入绝境之时──
“王爷,浮光院的人求见。”
“传。”
薇澜闻言,心底又凉了几分。
王爷不是没有为她处理过从前的那个马侍妾。
眼下王爷明显心存顾虑,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给对方机会。
这下好了,连救兵都搬来了。怕是并不能将其一下子踩死了。
薇澜喝着手边已经凉透了的茶,眉眼耷拉着更没了刚才的精气神。
当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是她,报了过多的期望。
要是她再听一听谢云卿的话就好了。
薇澜想起自己同王妃说起这事时,谢云卿让人秘密给她留了话,说眼下还不是好时候让她再等一等,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这一局,最多只能算平局;有了这一局,只怕对方会更加狠厉和小心。
“眼下正是她在审她主子的事,身为奴婢不好好待在院落,有什么资格来这!”
“刘嬷嬷,去让其好好待在浮光院!”王妃支使道。
“王爷饶命,老奴有罪!老奴招了!这一切都是老奴做的,与侧妃娘娘无关啊!王爷莫要冤枉好人!”对方显然也听到了王妃的话。
一个苍老而惶急的声音突然从厅外传来,伴随着侍卫的呵斥声。
只见一个衣着体面的老嬷嬷不顾阻拦,一个劲的往厅内冲。
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靖王的方向拼命磕头。
“传。”靖王突然说了一句。
一个身着湖蓝色锦衣,年旬五十的嬷嬷来到了众人眼前。
薇澜心如死灰的看着对方,只能眼睁睁都看着对方接下来该如何演了。
“老奴拜见王爷,王妃还有各位主子。”
众人皆是一愣,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嬷嬷身上。
对方不卑不亢的样子到也让薇澜有了几分兴趣。
“你身为浮光院的嬷嬷,眼下可有什么事?”王妃的问询显得敌意满满。
她可不认为眼下这个婆子会是来帮她的,更为自己没能阻止而气氛。
拓侧妃看到来人,眼中瞬间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愕,慌乱,更有绝处逢生的希冀!
显然,她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张妈妈?!你……你怎么来了?!”
拓侧妃失声叫道,语气中带着真切的惊讶或许还有点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如释重负。
靖王眸光一凝,沉声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此时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