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出城区,沿着一条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的柏油路,朝着北郊方向开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拐进一条岔路。
路变得宽阔起来,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和低矮的观赏灌木丛。
又开了几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山庄,赫然出现在眼前!
阿虎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得溜圆,嘴里下意识地爆出一句粗口:
“我操!”
饶是他这种见惯了世面的江湖草莽,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堂口?
这分明是一座占地极广、气派非凡的私人庄园!
巨大的、带着明显西洋风格的铁艺大门敞开着,门柱是整块切割的深色花岗岩,打磨得光可鉴人,上面镶嵌着黄澄澄的、足有拳头大小的纯金门钉。
一条足以容纳四辆汽车并行的、笔直的柏油路从大门一直延伸进去,路两旁点缀着名贵的花木和造型奇特的假山喷泉。
更远处,几栋风格各异、的奢华别墅楼宇掩映在茂密的树林间。
最夸张的是,从大门入口处开始,一条足有十几米宽的猩红色地毯,一直铺到了远处主楼那汉白玉砌成的台阶之下。
排场!
奢华到了极致的排场。
谁敢相信这是一个要门堂口的家?
一个靠要饭发家的人。
这哪里是要门堂口。
这分明是土皇帝的皇宫。
“妈的……”阿虎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他妈的……是要饭的窝?这比督军府还气派啊!谢韬这老狗…油水没少捞啊。”
车缓缓驶入大门,碾过那猩红得刺眼的地毯。
我握着方向盘,目光平静地扫过这极尽奢华的庄园,扫过那些如同标枪般挺立的保镖,最后落在远处那座灯火通明、如同宫殿般的主楼。
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北门。
谢韬。
好大的……排场。
几乎在车轮停转的瞬间,主楼那两扇沉重的雕花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
一个穿着深紫色团花绸缎长衫、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下台阶。
“李爷!”管家模样的男人走到车旁,微微躬身,声音不高不低,“谢爷恭候多时了!里面请!”
里面,
奢华。
热闹。
却透着一股子……精心粉饰的虚假繁荣。
中庭里,已经摆开了七八张巨大的、铺着雪白桌布的红木圆桌。
桌上摆满堆积如山的各色珍馐美味!
从冒着热气的烤全羊、油光锃亮的烧鹅,到精致的鱼翅羹、鲍鱼海参,再到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时令鲜果、西式糕点……琳琅满目,极尽奢华!
几十号宾客已经落座,男男女女。
他们同样穿着破烂的“叶子”,身下垫着厚实柔软的锦缎蒲团。
这些人,
如同披着乞丐外衣的帝王!
管家模样的老头引着我们穿过这片“优雅”进食的“宾客”区域,朝着院落最深处走去。
那里,一张比其他紫檀木案更大、位置更高的主案旁,一个身影盘腿坐在一张格外厚实、铺着雪白狐裘的锦缎蒲团上。
正是谢韬。
他身上,同样穿着破烂的“叶子”!
但那身“叶子”,却与周围所有人截然不同!
浆洗得异常干净。
补丁打得极其规整,针脚细密如绣娘手笔,用的布片是深不见底的墨黑色贡缎。
最扎眼的,是他那件破烂褂子的前襟上,整整齐齐地缝着八个大小一致、用金线精心刺绣着复杂云纹的锦缎口袋!
八个金线绣纹的口袋。
在要门里,八袋,是长老的身份象征!
更是用金线绣出的炫耀!
他似乎感应到我们的到来。
魁梧的身躯缓缓转了过来。
宽檐毡帽下,那只深褐色的皮革眼罩依旧醒目。
他脸上瞬间堆起一个夸张的笑容:
“哈哈哈,我的好兄弟,你可算来了!”
“哥哥我啊,恭候多时了!”
“快,快请上座。”
他一边大笑着,一边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极其热情的拥抱姿势,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
“来来来,好兄弟,我来介绍介绍!”
他说着面对大厅的众人:
“诸位,诸位长老,诸位兄弟!”
“都给我把酒杯放下!,把耳朵竖起来。”
“看清楚喽!”
“这位!”
“就是老子谢韬,新近结拜的,磕头换帖,过命的亲兄弟!”
“李阿宝,李爷。”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鼓面上。
“李阿宝?”
“金河会所的李爷?”
“就是前阵子……在赌桌上废了滇西那三条过江龙的那位?!”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院落瞬间炸开了锅!
那些原本盘腿坐在锦缎蒲团上的“叶子”们,此刻如同被滚油泼了的蚂蚁!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嘶——!”
“真是他?”
“我的老天爷,谢爷竟然和他拜了把子?”
“金河会所,那可是日进斗金的金窝窝!”
“李爷!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李爷,幸会幸会!”
“……”
惊叹声,议论声,谄媚的招呼声,如同潮水般朝我汹涌而来。
“哈哈哈!”谢韬仰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
“怎么样?诸位,我谢韬这兄弟。够不够分量?够不够资格做我北门要门的贵客?!”
他猛地将我往前一推!
力道之大,让我脚下踉跄了一步。
“兄弟!”
他冲我喊道:
“看到了吗?这就是咱北门兄弟的热情,这就是咱北门要门的排场!从今往后,金河会所,就是我北门的兄弟产业!谁敢动金河一根汗毛,就是跟我谢韬,跟我整个北门要门过不去!”
金河会所,他谢韬的产业?
我顿时心感不妙。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么?
谢韬看着我踉跄的样子,连忙向前几步,准备前来搀扶我。
就在他即将走到我面前时,脚步却猛地一顿。
他猛地一拍自己光亮的脑门,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
“差点忘了正事!”
“兄弟!哥哥给你准备的那份……”
“压轴大礼。”
“可早就备好了!”
“就等着……”
“你亲眼一看!”
话音未落!
他那只粗壮的手臂猛地抬起,朝着中庭侧后方、一道垂着的拱门方向,用力一指!
“来啊!”
“给老子!”
“把大礼……”
“请!出!来!”
随着他这声如同号令般的断喝!
那厚重的天鹅绒帷幕,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向两侧拉开!
帷幕之后,并非什么奇珍异宝。
而是两个……被五花大绑、如同待宰肥猪般的……肥胖身影!
两个女人。
两个被打得面目全非、遍体鳞伤的肥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