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透过工作室的玻璃幕墙，在许棠的设计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正专注地调试着 "竹影" 系列的香氛配方，鼻尖萦绕着雪松香与竹沥水的清冽气息。顾沉舟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翻阅着沈砚之的设计手稿，腕间的银质袖扣与书页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顾总，" 许棠忽然开口，指尖在香调表上划过，"您今天已经第三次看表了。"
顾沉舟放下书，走到她身后，雪松味悄然弥漫开来："在想晚上的慈善晚宴。" 他顿了顿，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许棠将最后一滴岩兰草精油滴入烧杯，头也不回地说："我记得顾总以前从不参加这种需要穿晚礼服的场合。"
"以前是以前。" 顾沉舟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梢，"现在我想陪你。"
许棠握着滴管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自庆功夜那个吻后，顾沉舟的追求如同开足马力的列车，从送花到接送，从研究她的喜好到推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几乎将 "顾氏太子爷" 的标签揉碎了重新拼凑成她喜欢的模样。但越是这样，她心底的警钟越是敲得响亮 —— 母亲当年就是被父亲突如其来的热烈追求冲昏了头脑。
"顾沉舟，" 她转过身，将香氛烧杯放在操作台上，"我们需要谈谈。"
顾沉舟挑眉，示意她继续，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袖扣上的扁舟纹路。
"我可以试着接受你，" 许棠深吸一口气，目光清澈而坚定，"但我需要一个考察期。"
"考察期？" 顾沉舟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了然的笑意，"多久？"
"三个月。" 许棠看着他，"在这期间，你需要做到三件事。"
"你说。" 顾沉舟的语气认真得不像在谈情说爱，倒像是在签署商业合同。
"第一，尊重我的工作时间。" 许棠拿起桌上的日程表，"我可能会突然加班，可能会因为找灵感消失几天，你不能追问，只能等。"
顾沉舟看着她眼中的坚持，想起她在木匠铺一待就是一整天的专注，点头："可以。"
"第二，理解我的设计理念。" 许棠指着墙上的 "枯山水" 设计稿，"不能用商业价值衡量我的作品，要试着理解我想表达的意境。"
顾沉舟想起她为了一个焊点反复修改三天的执拗，想起她谈起沈砚之时眼中的光，再次点头："我会学。"
"第三，" 许棠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清理你身边所有可能引起误会的关系，减少不必要的绯闻。"
这句话让顾沉舟沉默了。他想起昨晚林薇儿发来的哭诉短信，想起商业酒会上那些若有似无的搭讪。以往这些都是他不屑处理的 "小事"，此刻却成了许棠口中的 "必要条件"。
许棠看着他沉默的侧脸，以为他会犹豫，甚至动怒。毕竟这个男人曾是沪市名流圈里最著名的浪子，身边从不缺莺莺燕燕。
"好。" 顾沉舟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拿出手机，当着许棠的面点开通讯录，将几个备注暧昧的联系人逐一删除，动作干脆利落。
许棠看着屏幕上快速消失的名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三年前搜集他资料时，那本厚厚的绯闻合集，此刻却在他轻描淡写的删除动作中，显得如此可笑。
"还有吗？" 顾沉舟将手机放回口袋，眼神坦荡，"需要我把社交账号也注销了？"
"不必。" 许棠移开视线，脸颊微热，"只要你言行一致。"
"许棠，" 顾沉舟忽然上前一步，雪松味将她完全包围，"在我决定追你的时候，就已经清理好了。" 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擦过她腕间的袖扣，"你不需要用 ' 考察期 ' 来试探我，我经得起考验。"
许棠看着他眼中的认真，忽然觉得自己设置的 "考察期" 像个幼稚的圈套，而眼前的男人却心甘情愿地钻了进来，还贴心地帮她把圈套系得更牢。
"知道了。" 她低下头，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根，"去忙你的吧，别耽误了董事会。"
"香港的会改到线上了。" 顾沉舟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陆屿说你今天要调试香氛，我让厨房炖了松露鸡汤，放在休息室。"
许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真正的爱不是轰轰烈烈的承诺，是愿意为你放下身段的细节。" 此刻，顾沉舟放下的不只是身段，还有他过往的浪荡人生。
傍晚的慈善晚宴在顾氏旗下的七星级酒店举行，水晶吊灯下衣香鬓影。许棠穿着月白色的改良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密的竹影纹样，正是她为 "竹影" 系列设计的标志元素。顾沉舟站在她身侧，深蓝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腕间的银质袖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顾总，这位是环球影业的安妮小姐。" 林氏集团的老狐狸林董端着香槟走过来，身边跟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明星。
安妮小姐立刻黏了上来，法语混着英语："顾，好久不见，你比杂志上更迷人。" 她的手看似无意地搭向顾沉舟的手臂。
许棠握着香槟杯的手指紧了紧，却看到顾沉舟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了安妮的触碰："林董，安妮小姐，这位是许棠设计师，' 棠颂 ' 品牌的主理人。"
安妮小姐的笑容僵在脸上，显然没料到顾沉舟会主动介绍女伴。林董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干咳两声："许设计师真是年轻有为。"
"谢谢。" 许棠礼貌性地点头，目光却落在顾沉舟身上。他正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用行动践行着 "清理关系" 的承诺。
晚宴进行到一半，一位穿着性感的女星端着酒杯凑过来，声音娇媚："顾总，上次说好的合作......"
"抱歉，" 顾沉舟打断她，语气疏离，"我的合作意向只与许设计师讨论。" 他转向许棠，语气瞬间温柔，"要不要去露台透透气？"
许棠看着他眼中的专注，点了点头。两人离开宴会厅时，身后传来林薇儿不甘的冷哼。
露台上的晚风带着凉意，许棠看着远处的东方明珠塔，忽然说："你好像很熟练。"
"熟练什么？" 顾沉舟为她披上外套，雪松味混着夜色更显浓郁。
"拒绝别人。" 许棠转头看他，"以前没少练吧？"
顾沉舟笑了，伸手拂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以前是懒得拒绝，现在是不能拒绝。" 他顿了顿，眼神认真，"许棠，在遇到你之前，我从不知道 ' 拒绝 ' 可以说得这么心安理得。"
许棠的心猛地一跳，想起考察期的第一个晚上，他就用行动给了她答案。她看着他眼中倒映的城市灯火，忽然觉得，或许这个 "考察期"，不是为了考验他，而是为了说服自己。
"顾沉舟，" 她轻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设置考察期吗？"
"因为你缺乏安全感。" 顾沉舟立刻回答，指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因为你母亲的事，因为你曾被信任的人伤害过。"
许棠惊讶地抬头，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我说过，" 顾沉舟看着她的眼睛，"想知道你的事，自然能知道。" 他顿了顿，语气温柔，"许棠，给我三个月，也给你自己三个月，让我证明给你看，我和他们不一样。"
许棠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感受着腕间传来的温暖，忽然觉得，或许真的可以试着相信一次。她想起白天在工作室，他安静陪伴的模样，想起他为她推掉的董事会，想起他毫不犹豫删除联系人的果断，心里的防线悄然松动。
"好，" 她轻轻点头，"三个月。"
顾沉舟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克制住想拥抱她的冲动，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一言为定。"
晚风吹过，带来宴会厅里悠扬的舞曲。许棠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觉得，这个设置了 "考察期" 的夜晚，似乎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意义。而顾沉舟，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星光，知道这场名为 "考察" 的追逐，才刚刚开始。他愿意用三个月的时间，将自己彻底展现在她面前，也愿意用余生的时间，守护她眼中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