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顾沉舟的办公桌上投下细长的光影。他盯着面前的并购报告,指尖却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上午九点十五分 —— 往常这个时候,许棠应该已经在设计部喝着他送去的山药粥,眉头微蹙地修改图纸。
“顾总,” 陆屿敲门进来,手里拿着行程表,“十点的董事会……”
“推了。” 顾沉舟头也不抬,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许棠的头像依旧是那片枯山水的意境图,消息栏停留在三天前她发来的 “顾总,我老家有事,请假几天”。
陆屿愣住了:“顾总,这是年度最重要的并购案汇报……”
“我说推了。” 顾沉舟的声音冷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穿梭的车流,心里却空荡荡的。许棠离开的这三天,像把他生活的齿轮强行掰歪了 —— 没有她带着笑意调侃他的 “外行建议”,没有她专注画图时微抿的唇线,甚至连设计部那股淡淡的松烟墨味,都让他开始怀念。
“对了顾总,” 陆屿犹豫着开口,“许设计师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会不会……”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顾沉舟打断他,语气急促。
“已经让老家的人去看了,” 陆屿翻开笔记本,“许设计师外婆家确实在修缮老房子,邻居说她这几天都在帮忙收拾。不过……” 他顿了顿,“她手机一直关机,不像只是‘有事’。”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灰色的 “离线” 图标,心里那股莫名的焦躁感越来越强烈。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的缺席,能让他如此坐立难安。以前觉得许棠的欲擒故纵是有趣的挑战,现在才发现,当那根牵引的线突然消失,他竟然会如此慌乱。
“顾总,您是不是……” 陆屿看着自家老板频繁看手机的样子,忍不住想说什么。
“出去。” 顾沉舟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沉舟一人。他走到休息区,看着茶几上许棠上次留下的半支铅笔,笔尖还保持着她惯用的斜削角度。那天她靠在沙发上画草图,阳光落在她发间,碎钻耳钉闪了一下,她说:“顾总,这个角度的光影像不像雪后松林的缝隙?”
现在想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瞬间,早已在他心里刻下了痕迹。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掌控者,却没发现早已在许棠的 “钓系” 网中越陷越深。
下午三点,顾沉舟再也坐不住了。他抓起车钥匙,不顾陆屿的阻拦,驱车前往棠韵设计。推开玻璃门,迎接他的不是许棠带着笑意的 “顾总又来了”,而是小张怯生生的问候:“顾…… 顾总,许姐还没回来。”
他走到许棠的工位前,桌上还摊着未完成的 “竹影” 设计稿,旁边放着他送的那瓶日本颜料,瓶盖没拧紧,露出一点墨绿的膏体。椅子上还搭着她的卡其色风衣,领口沾着一点木屑 —— 是上次在木匠铺留下的。
“许姐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顾沉舟拿起风衣,指尖触碰到布料的瞬间,心里那股空落感更强烈了。
“没…… 没说什么,” 小张紧张地绞着手指,“就是让我们看好设计稿,说很快回来。”
顾沉舟点点头,放下风衣,转身离开。走出设计部时,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原来许棠的 “欲擒故纵” 早已升级,不再是酒会上的转身离开,而是这种不动声色的抽离,让他意识到自己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
回到顾氏大厦,董事会的人还在等他。他坐在主位上,听着高管们汇报数据,脑子里却全是许棠的影子 —— 她弯腰调颜料时露出的后颈,她讨论设计时眼中的光,甚至她每次拒绝他时微微扬起的下巴。
“顾总,您觉得这个并购案的风险评估……”
“顾总?”
直到财务总监叫了第三遍,顾沉舟才回过神,脸色阴沉:“按最高风险预案准备。” 他揉了揉眉心,第一次发现,没有许棠在身边 “打扰”,他的工作效率竟然低得可怕。
深夜十点,顾沉舟还在办公室。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稿,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鬼使神差地,他打开了许棠的朋友圈 —— 三天可见的页面空空如也,只有一条半年前的动态,是一张木匠铺的照片,配文:“有些地方,永远是家。”
他放大照片,看到角落里摆放的木工工具,和他在木匠铺看到的一模一样。原来她真的回去了,那个承载着她童年记忆的地方。可为什么关机?是真的忙,还是…… 故意躲着他?
“顾总,” 陆屿端着咖啡进来,看到他盯着手机屏幕,“还在等许设计师的电话?”
顾沉舟没回答,只是问:“你说,一个女人故意关机,是什么意思?”
陆屿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可能是想让某人着急吧。” 他把咖啡放在桌上,“顾总,您有没有想过,许设计师可能……”
“闭嘴。” 顾沉舟打断他,却没什么力道。他拿起手机,再次拨打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依旧是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桌上,咖啡溅出几滴,落在并购报告的封面上。他看着那片深色的污渍,忽然想起许棠有次不小心把墨汁洒在他衬衫上,紧张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说:“顾总,对不起,我赔您一件新的。”
那时他觉得麻烦,现在却无比怀念。
“顾总,” 陆屿看着他难得的失魂落魄,鼓起勇气说,“其实许设计师……”
“我知道。” 顾沉舟打断他,声音沙哑,“我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许棠的 “欲擒故纵” 向来精准。从招标会的惊艳亮相,到酒会上的转身离开,再到木匠铺的刻意疏远,每一步都算准了他的好奇心和征服欲。可这次,她玩得太大了,大到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陷进去了。
“陆屿,” 顾沉舟看着窗外的夜景,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帮我查一下,许棠老家具体在哪里。”
陆屿眼睛一亮:“顾总,您要亲自去?”
“不然呢?” 顾沉舟拿起车钥匙,“总不能让她以为,我真的离不开她。”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他确实离不开了。
车子驶入深夜的高速,顾沉舟第一次觉得,百公里加速的宾利,竟然开得如此漫长。他想起许棠说过,她外公的木匠铺在江南水乡,那里有青石板路和流水人家。他从未去过那样的地方,却因为许棠,开始向往。
凌晨两点,车子停在一个古朴的小镇口。顾沉舟下车,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看着两旁黑瓦白墙的建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木香。他拿出手机,依旧是关机状态,心里那股焦躁感再次涌上来。
忽然,他看到不远处的巷口,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的侧脸。是许棠。
她穿着简单的棉布裙子,头发松松地挽着,脚上是双旧布鞋,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精致干练。她正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顾沉舟的心猛地一紧,快步走过去。
“许棠。”
许棠猛地抬起头,看到顾沉舟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了然的笑意:“顾总?您怎么会在这里?”
顾沉舟看着她,几天不见,她好像瘦了点,眼底却带着轻松的笑意。他想说些什么,比如质问她为什么关机,为什么躲着他,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路过。”
许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顾总,您这‘路过’的范围可真广。”
顾沉舟看着她眼中狡黠的光,忽然意识到,自己果然中了她的计。可看着她安然无恙,甚至还带着点恶作剧的笑意,他心里的焦躁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手机为什么关机?” 他问,语气尽量平静。
“没电了,” 许棠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已经黑了,“老房子没找到充电器。”
顾沉舟看着她,知道她在撒谎,却不想拆穿。他看着她身后亮着灯的木匠铺,门口堆着新砍的木料,空气中飘着熟悉的檀香。
“在忙什么?” 他问。
“修缮房子,” 许棠转身,指着木匠铺,“外公的老房子,好久没人住了。”
顾沉舟跟着她走进木匠铺,里面亮着暖黄的灯光,工具整齐地挂在墙上,中央的工作台上放着半成型的木盒。他看着许棠熟练地拿起刨子,刨着一块紫檀木,木屑纷飞,落在她发间。
“需要帮忙吗?” 他问,鬼使神差地拿起旁边的砂纸,打磨着木盒的边缘。
许棠看了他一眼,笑了:“顾总也会做木工?”
“跟你学。” 顾沉舟看着她,眼神认真,“许棠,下次想躲着我,能不能换个高明点的理由?”
许棠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烛光在她眼中跳跃:“顾总觉得,我是在躲着您?”
“不然呢?” 顾沉舟放下砂纸,走到她身边,雪松味混合着木香,“三天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故意让我着急。”
许棠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江南的春水,温柔又带着一丝狡黠:“顾总,您这是承认,您很着急?”
顾沉舟看着她眼中的光,忽然觉得,承认也没什么不好。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木屑,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心里那片空落感终于被填满。
“是,我很着急。”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坦诚,“许棠,我发现,没有你的日子,很不习惯。”
许棠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顾沉舟眼中的认真,忽然觉得,这场 “欲擒故纵” 的游戏,好像真的玩脱了。她本想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却没想到,自己也在他走近的瞬间,乱了心跳。
“顾沉舟,” 她轻声说,“您这是…… 向我表白?”
顾沉舟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觉得呢?”
木匠铺里只剩下刨木的沙沙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工作台上,照亮了那块被两人共同打磨的紫檀木。
许棠看着顾沉舟,忽然觉得,或许,是时候收起那些 “欲擒故纵” 了。眼前这个为了她打破原则、千里迢迢赶来的男人,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顾总,” 她放下刨子,看着他,“既然您这么不习惯,那以后……”
“以后,” 顾沉舟打断她,握住她拿着刨子的手,“换我来找你,好不好?”
许棠看着他眼中的期待,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真心的笑意:“好。”
木匠铺里的灯光温暖而明亮,映着两人靠近的身影。顾沉舟看着许棠眼中的星光,忽然觉得,为了这个女人,打破所有原则,甚至千里追妻,都是值得的。
而许棠,看着顾沉舟眼中的温柔,知道自己的 “欲擒故纵” 虽然升级,却最终让两人都深陷其中。但这一次,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值得她交付真心。
这场以 “钓系” 开始的狩猎游戏,终于在江南水乡的木匠铺里,迎来了最温暖的转折。而属于他们的故事,也将在这一次次的试探与靠近中,继续书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