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弗雷泽做了一个春梦,梦中的奥利维亚笑颜如花,金发飘舞,白嫩的玉足在眼前晃悠。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裤裆湿了一大片。
于是他大清早便爬起来洗起了裤头,看着自己的亿万子孙顺水向东流,心想不是爸爸不爱你们,实在是你们的妈妈不肯留啊……
阿达拉走过来天真地说:“老板洗啥呢?我帮你吧!”
弗雷泽连忙挥挥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一个娇媚的声音在背后说道:“阿达拉,乖,让他自己洗吧。”
弗雷泽回头看了奥利维亚一眼,闷声说道:“为什么你每次总是在我背后消无声息地出现?”
奥利维亚喜滋滋地说:“职业习惯嘛,哟哟,大早上怎么还洗裤头呢?”
“还不是因为你……”弗雷泽嘟囔着。
奥利维亚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她丝毫没有恼怒或害羞,反而捂着嘴呵呵笑道:“昨天我就夸你长大了,果然没说错吧?”
倒是弗雷泽闹了个满脸通红,草草将裤子洗干净后,用衣服蹭着手说:“今天又有什么新任务交给我?”
奥利维亚说:“昨天不是说了么,跟我去码头。”
于是两人走到金角湾旁边的码头。说是码头,但只有几艘载人到对岸主城区的小船。金角湾虽然也是海,但整个狭长的形状跟一条大江相似,所以这个码头更像是渡口。尤其是下游的拦海铁索禁止所有的大船通过,这片水域更是被隔离成一个独立的小区域,不与公海联通。
码头边没什么人,普通平民没事也不会进城闲逛。岸边的野草倒是仍然茂密,要不然奥利维亚那天夜里也不会躲在里面没被发现了。几个汉子在码头栈桥上坐着聊天,不远处还有个渔夫举着鱼竿钓鱼。
看到奥利维亚后,一个汉子连忙过来打招呼。弗雷泽见这人身上穿着敞襟短衫,下面是紧身皮裤,身材修长,肌肉紧绷,看起来就是个水性很好的人。
“这是奥图罗,我们的……供货商。”奥利维亚甜甜地介绍道。
奥图罗对着奥利维亚挤眉弄眼:“美人儿,给我找到新的下家啦?”
奥利维亚笑道:“对呀,之前我们内部出了点问题,你们滞留的货物现在都可以交到弗雷泽手上。”
奥图罗打量着弗雷泽,口中啧啧做声:“美人儿,原来你喜欢的是这样软绵绵的小帅哥,怪不得对我拒之千里呢,你说我哪里比不上这个小子?”说着还刻意鼓了鼓自己的胸肌。
奥利维亚笑得花枝乱颤,伸出玉指点了点奥图罗鼓胀的胸肌说:“我当然喜欢精壮的汉子,只不过你身上太臭啦!”
奥图罗眼睛一亮:“要不,我今晚洗个澡,然后去找你?要不我干脆去你家里的浴室洗,怎么样?”
奥利维亚呸了一声,笑吟吟地说:“今晚还是先把你们的正事干完吧!”
奥图罗哈哈笑着,似乎很享受这种打情骂俏的感觉,也没有当真,对弗雷泽说:“喂,帅小伙儿,今晚十二点就在这个地方等我。”
倒是弗雷泽听到两人对话后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沉吟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行,这下你们就算认识了。”奥利维亚说,“这次的货款是已经付过了的,弗雷泽你直接来提货就行,哦对了,记得找辆马车。”
见两人要走,奥图罗还追上来调戏道:“美人儿,再玩会啊!我陪你去河里洗个澡呗?”
奥利维亚笑道:“行啊。不过我如果下了河,今后三个月的货你要给我打五折,干不干?”
奥图罗大手一挥:“您请回,慢走不送……”
离了码头渡口,弗雷泽才询问道:“晚上送来的都是些什么样的货?”
“这一次主要是葡萄酒。”奥利维亚解释道,“平时还有一些谷物香料,多数都是酒馆能用得上的东西,自己用不掉的话你就拿去出售,保证能赚上一笔。”
当下的拉丁帝国财政紧缩得厉害,对每日进港的货物苛以百分之十五的重税,比曾经的东罗马税收几乎翻了一番。在这样的政策下,自然出现了像奥图罗这样铤而走险的不法之徒。
十字军有专人在提奥多西港也就是南港进行监督,货物只要从船上运下来立刻登记收税。而来往的商人也不是傻子,但凡有些门路的人都会保留一些货物在船舱里。到了夜间就有走私者划着小船,偷偷将这些货物以平价收购,绕过半个城市,在北边金角湾附近登岸销赃。
当然,能保留几成货物给走私者而不被皇家收税员发现,那就要看这些商人自己的胆量和公关水平了。
当下正在九月中旬,七八月份新鲜的葡萄已经酿出了美味的酒浆。这个年代保鲜技术很差,陈酿的口感是酸的,远远比不上当年的新酒。一般在酒馆里,新酒的价格可以比陈酿多出三倍的价钱,金色号角酒馆目前生意刚刚有所起色,这批新酒正好可以锦上添花。
不过弗雷泽还是心有顾虑:“多余的货物,该走什么渠道出售呢?”
奥利维亚说:“这就是你自己要考虑的问题了,原来塞斯的渠道也断了,总之下个月希望你能上缴50个银币给我。”
弗雷泽懊恼地说:“你们这个组织简直比帝国税吏还要黑啊……”
独自回到酒馆,发现大中午的也有几个客人光顾。米沙在厨房忙活着,看来这些人是来吃饭的。弗雷泽一进来,几个客人就嚷道:“老板,等你半天啦,来唱两首行不?”
“没问题!”弗雷泽喜滋滋地拿过鲁特琴就唱。几个客人看外表也是干体力活的,脸色黝黑手掌粗糙,但是出手却很阔绰。弗雷泽唱了一曲,那边几个铜币的小费就掏了出来。
弗雷泽又陪着他们聊起了闲天,先是感谢他们对酒馆的照顾,然后询问对方的身份。几个人也是毫不遮掩地说了出来,原来他们是专门给教堂进行修缮的工匠,最近接了这片街区那座修道院的活,今天刚拿到订金,于是就在酒馆里庆祝一番。
弗雷泽听完之后态度更客气了。给修道院干活的工匠可都是一脚踏进富裕阶层的人,教会有的是钱,也很少和工人讨价还价或者拖欠工钱。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至少还要在这里待上几个月的时间,于是弗雷泽毫不犹豫免了对方的酒钱。
“不用谢我,能为主的仆人做一点事,我感到无上的荣光,哈利路亚!”他说。
聊得正开心的时候,阿达拉突然跑过来扯了扯弗雷泽的衣角。弗雷泽转头看去,发现一个矮壮的男人正阴沉着脸站在门口,正是那日跟踪自己的两个人之一。
“嘿嘿,终于找上门来了,我还以为他这么沉得住气呢。”弗雷泽自言自语道,先是招呼客人慢慢享用食物,然后才来到那人面前,热情地招呼道:“请进,要喝点什么?”
矮个子一言不发,鼓起眼睛瞪着弗雷泽。这边米沙刚刚把几位工匠点的鱼排端上桌,一边在衣服上蹭着手,一边走到弗雷泽身边问道:“老板,这人是来找事儿的吗?”
弗雷泽还没说话,对方倒主动开口了:“没错,我就是来找事的!”说罢就从衣服后面抽出一把罗马式短剑,冷冷地看着众人。
阿达拉惊叫一声,楼上的査丽丝听到声音赶紧跑下来,米沙将庞大的身躯拦在弗雷泽面前说:“老板你退后,我来对付他。”
査丽丝跑到米沙面前劝道:“你可别逞能啊,他拿着家伙呢。这位先生,你把武器放下,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随后低声对阿达拉吩咐:“找个机会溜出去,找治安官。”
倒是弗雷泽一反常态地硬气,在柜台下面抽出自己的大马士革弯刀,拨开米沙,昂然说道:“你可想清楚了啊,我们这里有四个人呢。”
矮个子先是犹豫了一下,但随即将短剑挥舞了几圈,恶狠狠地说:“交出我的弟弟!”
弗雷泽在伙计面前哪里肯服软,而且后面还有几个吃饭的客人看着呢。他将弯刀耍出几个漂亮的刀花,刀刃破空发出“嗖嗖”的风声,整个人精神抖擞,战意高昂。米沙惊讶地看着他的老板,下巴都快要掉在了地上。
其实自从弗雷泽打海盗手里缴获这把弯刀后,这么久就从来没有出过鞘。几招潇洒的挥刀动作也都是以前跟杰森学的起手式,吓唬人倒是可以,真打起来可就是抓瞎了。
不过这把刀确实是见过血的利刃,矮个子从那风声中就能听得出来,再加上自己的短剑比对方短上一大截,气势顿时就弱了三分。
“这把刀的前任主人,是一个撒拉森海盗。”弗雷泽学着杰森战斗时的语气冷冷说道,“他们袭击了威尼斯的商船,妄图俘虏我们,而我……”
“嗖”的一声,弗雷泽将弯刀隔空劈下,接着说:“斩断了至少五个海盗的手掌,挽救了一船人的性命。”
身后传来一阵叫好声,看热闹的工匠们居然鼓起了掌,无形中将弗雷泽的气势又拔高了三分。
“从此以后,我管这把大马士革弯刀叫做……”弗雷泽又舞了几个闪亮的刀花,“阿尔忒弥斯,狩猎女神!”
这回连自己的三个伙计都兴奋地鼓起掌来。要知道阿尔忒弥斯可是君士坦丁堡的守护女神,她的象征便是一轮弯月,正和弗雷泽手中的弯刀呼应。再加上米沙他们没料到自己的老板竟然有如此英勇的往事,心中都不禁激动起来。
要说模仿,弗雷泽可是天赋异禀。这一年多以来,他可没少和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士打交道,学起他们凶巴巴的模样自然是得心应手,在酒馆伙计和吃饭的客人眼里,他此时俨然就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威武战士。
矮个子被弗雷泽的演技唬得一愣一愣,明显有些色厉内荏,瞪着弗雷泽,嚅嗫了半天后嘴里冒出一句:“你们,你们私自囚禁我的弟弟,信不信我去找治安官抓你们!”
弗雷泽嘿嘿一笑,似乎早有准备,朗声说道:“谁说我囚禁他了?那家伙喝醉了酒,现在就在楼上客房里面躺着,睡的是柔软的天鹅绒,还是我们的伙计亲自把他抬到二楼去的。”
“真的?”矮个子眼睛一亮,急忙想往里面闯,米沙立刻拦在了他的面前。
弗雷泽举刀指着对方说道:“你别急,最好先去把治安官找来,我倒是想让大家看看,你这个弟弟喝醉了酒,不仅打坏了我的东西,而且还想要往我们的酒桶里下毒!”
矮个子驻足不前,目光一阵闪烁。下毒这事他当然知道,自己就是弟弟的同谋。至于打坏东西,任凭对方怎么说,他都没法反驳。
其实摔坏的只是二楼屋里的一个水罐,还是米沙扛着那高个子上楼的时候不小心碰倒的,如今也算在了这对活宝兄弟的身上。
见对方犹豫不决,弗雷泽又说:“怎么,治安官就在两条街外的拐角,你不叫,我们可叫了啊,阿达拉!”
小姑娘答应了一声,眼看就要往外面走。弗雷泽举刀逼着矮个子,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矮个子心中一阵焦急,突然将短剑抛开,陪着笑脸说:“别,别,你们有什么损失,我赔还不行么?这个治安官还是不用叫了吧。”
弗雷泽冷哼一声,踩住地上的短剑,也将手中弯刀收了起来,对米沙说:“带他上去看看人。”
矮个子倒也识相,鞠着躬着对弗雷泽说:“谢谢你,谢谢。”又转头对阿达拉说:“小妹妹,别去啦,谢谢,哈哈。”
进入后院,这人还不忘对吃饭的工匠也鞠了一个躬说:“打扰了,哈哈,你们慢用,哈哈……”这才快步上楼。
米沙带他来到客房,矮个子看到自己的兄弟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手脚都被绳子绑在床头四角,仍在呼呼大睡,呼噜响得震天,于是上前拍着弟弟的脸叫道:“醒醒啊,起来啦!”
谁知他那弟弟只是嘟囔了两句,呼噜声停下一阵后又响了起来,而且声音比刚才还要大。
“他怎么,不醒啊?”矮个子哭丧着脸问道。
弗雷泽背着手走进来,微笑着说:“他喝了我十大杯好酒,也不给钱,一直睡到现在,要不然你就把他扛回去。”
矮个子看着这个高出自己两个头的弟弟,心里犯了难,最后还是一拍大腿说:“我还是等他自己醒吧,那个啥,这个绳子能给他解开不?”
“不行。”弗雷泽斩钉截铁地说,“我怕他醒了又砸东西。”
矮个子也不辩驳,就拉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等着。弗雷泽让米沙端了一杯酒给他,随后温声问道:“我和你们根本就不认识,是谁让你们来我酒馆下药的?”
矮个子不敢去看弗雷泽的眼睛,只是说:“不知道,可能我这个弟弟喝糊涂了吧。”
弗雷泽将弯刀连着刀鞘在地板上狠狠一顿,脸上却仍挂着淡淡的微笑:“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只是劝你仔细想想,你弟弟出事之后,你们那个所谓的后台可曾出面帮过你?”
这话算是说到对方心里去了。弗雷泽猜到这兄弟俩肯定是塞斯或者水蛭指使的,因为圣殿骑士团那样的大势力绝对不屑于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要想抓自己直接就会上门来。而塞斯是夜莺的叛徒,水蛭也刚刚在鼹鼠手下吃了大亏,肯定是两人中的某一个咽不下这口气,来给自己使绊子。
果然,矮个子听完这话后,一拍大腿说道:“好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