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也就是喊喊,心知肚明,现在把凤冠摘下来是不太可能的。
待会儿白无泽还要掀盖头,喝合卺酒,婚礼的流程还没有走完,她就把凤冠摘下来像什么样子?
套用一句她上小学的时候老师经常语重心长教导他们的话——仗还没打完呢,人就先撤退了?
虽然他们两个人私底下总是胡闹,但是成婚这样的大事,花重锦不想看到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
不过话又说回来,刚才她拜天地的时候,头皮和头发真是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真是坠的慌。
“算了,你还是先把床上的桂圆红枣之类的往边上弄弄,再帮我扶着脑袋,我先躺下歇会儿吧。”
花重锦道。
也只能这样了。
至于盖头……
以躺着的姿势蒙在脸上也太难受了,也怪怪的,她就稍微往上掀了掀,盖头还在头上搭着,只是把脸全部露了出来。
“郡主,您肚子饿不饿,要不奴婢给您去弄点儿吃的?”
冷十问。
“是有一点儿,不过也不用太麻烦了,厨房里有什么比较方便的帮我端过来就行……对了,再帮我拿一个小碟子来。”
“是。”
冷十出去之后,花重锦这才有空打量她的婚房。
还是白无泽以前的房间,只不过,目之所及,以前淡雅的风格现在全部变成了大红色的喜气洋洋。
花重锦这个新娘子也是闲来无事,躺在床上,抖着腿,顺手一摸,一颗红枣,饿了,塞嘴里吧。
不多时,把枣核吐出来放在手边的小碟子里,然后又往嘴巴里塞了一颗桂圆,然后花生,莲子?太老了不好吃!
吧唧吧唧……
古往今来躺在自己婚床上,把那“枣生桂子”当成零嘴儿吃的开心的也就花重锦这个奇葩了。
冷十端着一碟桂花糕回来之后,花重锦左边那个小碟子上面已经放了一堆果壳。
冷十:……原来是这么个用处啊,受教了。
桂花糕做得小巧精致,一口一个,完全不会弄花了她的口脂。
可吃饱喝足了之后,花重锦的困劲儿就上来了,她打了个哈欠:“阿十,我想先睡一会儿,劳烦你帮我把个门儿,要是有人来了再把我叫醒。”
冷十冲花重锦眨了眨眼睛:“郡主您放心,只要王爷来了,我一准儿把您叫醒。”
花重锦翻白眼:“去去去,连你也调侃我。”
冷十:“奴婢告退。”
大红色的喜烛在空气中静静的燃烧,花重锦闭上眼睛。
成亲啊,阿姐,我成亲了,你看到了吗?
……
===
“郡主,郡主醒醒,王爷朝这边来了。”
花重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就被冷十推醒了。
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之后,花重锦连忙道:“那那那那你快扶我起来。”
冷十笑了笑,伸手把人扶起来,揶揄道:“郡主您也不用太慌,这会儿别说你躺着了,就算是您趴着,王爷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花重锦:“别逗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盖头被冷十放下来,她的眼前重新笼罩上了一片红色。
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人来了。
她捏着袖口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方才吃没少,吃了喝没少喝了,甚至还睡了一觉。按道理说心态应该挺轻松的,可是到了跟前却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一双红色的皂靴出现在视线里。
旁边的新娘手上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杆系着红绸秤杆。
“请新郎官儿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坠着东珠的盖头被缓缓的挑起,那张如同煦色韶光一般艳色绝世的脸出现在白无泽眼前。
烛火映照在那双澄澈如水的杏眼里,仿佛盛满了星星。
他以前从没细思过掀盖头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这一眼。
让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一室静谧……
“王爷,王爷?”
见两位新人久久没有说话,喜娘斗胆开口。
没办法,这事儿她也不想啊。
王妃是好看,可也不能就这么地老天荒的看下去吧,后面的流程还没走完呢,自己也太难了吧……
被喜娘的声音唤回脑子(???)的两个人连忙移开了视线。
花重锦垂下眼帘,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涂的粉太厚,没有人看出此刻脸上浮出的红晕。
她之前说过想要看白无泽穿喜服的样子,现在终是如愿以偿的看到了。
怎么说呢?
辽凌王妃组织了一下自己匮乏的语言,就好像是看到了一朵清莲变牡丹,前者风姿绰越淡雅,后者富丽端庄,国色天香。
要说哪个最好看,那可就实在是太难了,这都是她的,她都喜欢!
花重锦:吸溜——
【我的唇眼角流下的泪水.jpg】
所以两情相悦,情人眼中出西施,大概就是说喜欢一个人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觉得他好看吧。
“咳咳,王妃,请用。”
银碗盛了几个白白胖胖的饺子端到了花重锦面前。
此时,两个人的衣袍的一角也已经被喜娘系在了一起。
这个套路花重锦知道……
她夹起一个饺子,小小的咬了一口。
然后喜娘连忙就问:“生不生?”
花重锦:“……生……”
喜娘:“恭喜王爷王妃早生贵子!”
同样也明白什么套路的白无泽一点也不内敛的喜笑颜开,喜上眉梢,喜出望外,欢天喜地……
花重锦表示:泥垢了!
被瞪了一眼的七王爷干咳了一声,“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房间里的喜娘丫鬟们福了一礼,便退下了。
“我……”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
“你先说。”
“……”
“……”
花重锦:“好吧,还是我先说吧,这个现在能解开了不?”
她只能指两人系在一起的衣袍。
“可以。”白无泽点头。
然后便动手解开了。
花重锦:“那你扶我到梳妆台那里坐下。”
白无泽以为她把这个给忘了:“阿锦,还有合卺酒没喝。”
“我知道,可是我遭不住了,你先把我扶到梳妆台那里。”
见花重锦苦着小脸,白无泽没再说什么,连忙把她扶了过去。
“怎么了?”
“你你你快帮忙一起把这个东西拆下来,太沉了,我受不了了!”
头都快掉了好吗?
白无泽:额……
两个人七手八脚把沉甸甸的凤冠给摘了下来,然后又把挽起的长发散开。
脑袋上骤然一轻,花重锦趴在梳妆台上:“活过来了……”
凤冠拿在手上,白无泽也知道花重锦到底糟了什么罪了。
“辛苦了。”
他柔声说道。
然后帮花重锦轻轻按摩后颈。
“还好,还好,这个辛苦还是值得的……唔,就是这里你下手再重一些。”
“好。”
不多时,花重锦便直起腰,“好多了,差点没……”去世。
后面两个字被她咽下去了,总觉得在成亲这天说这个,有点儿不吉利。
【爱情让人变得迷信.jpg】
“王妃规格的凤冠都这么沉,那皇后的岂不是得把脖子累掉?”
她吐槽道。
白无泽:额……
其实皇后规格的也就这么沉了……内务府是不敢擅自这么做的。
所以,事情到底是谁吩咐的他便心知肚明了。
自家十二弟这个排面给的实在是有点儿害人不浅,反正他是心疼了。
“要不我再给你揉揉?”他问。
花重锦晃了晃脑袋:“不用不用,好多了,不是说合卺酒还没喝么,怎么能少得了这个呢?”
成亲成亲,尤其是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没有仪式感,那怎么能行?
白无泽眉目温柔,拉着花重锦的手坐在了桌前,然后为两人倾满合卺酒。
两只酒杯被一根红线系在一起,寓意着夫妻二人“合二为一”,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喝完了合卺酒……
“……”
“……”
两个人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实不相瞒,新人上车,有些紧张。
最后还是白无泽打破了沉默,他干咳一声:“阿锦你也累了吧,不如洗漱一番,早些安寝?”
话是这样说没错,道理她也都懂,可是新婚之夜的这个“安寝”怕是同往日的不太一样吧,绝对会是那种……
她也会紧张,会害羞。
虽然两个人到了这个地步,她也觊觎白无泽……咳咳咳……做什么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是她怂了……
坐在那里垂着头,吭哧吭哧半天才说出话来,“要不你先去吧,我再在这这里坐一会儿,吃点儿东西,我肚子饿了……”
“那好吧,我先去。”
白无泽面色自然的起身,往屏风后面的隔间去了。
白无泽的卧室,或者是说两个人现在的婚房,如果用现代的标准来形容一下的话,就是安逸舒适,通风朝阳,有独立大面积卫生间,附带按摩浴缸……好吧,这个没有,但是能游个来回的浴池还是有的(用黄色的粉笔划重点!),并且还是流动活水的,两个人不论谁先洗,都不会再用对方的洗澡水,虽然某个人说不定挺愿意一起洗的……
花重锦坐在那里,总觉得能听见似有若无的水声,脸上的温度迟迟降不下去,现在往上面放颗玉米,估计都能给烫成爆米花。
她端起旁边的茶杯就是一顿吨吨吨。
花重锦,停止你的脑内开车!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之前梁嬷嬷她老人家给自己看的“教科书”内容全部浮出脑海了,明明她之前还嫌里面的小人画的丑,还吐槽,欣赏不来呢……
“咳!”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花重锦一个激灵。
跟炸了毛的小猫一样,让白无泽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又走神了?”
“是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洗漱好了。”
花重锦干笑,抬眼看他。
因为是成亲的原因,白无泽连寝衣都是红色的,更衬得皮肤白皙如玉。
刚沐浴过后,身上还带着一些潮湿的水汽,夹杂着淡淡的皂角的香味。
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头,浸湿了薄薄的寝衣,寝衣贴在皮肤上,勾出了胸膛的轮廓。
下颌,喉结,再到衣领,纤细的锁骨只露出一部分
噫——!!!
妈妈,这里有个男人他勾.引我!!!
什么叫做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对,人家还没脱衣服呢!
小妻子的眼神让白无泽特别满意,但是他却一本正经的说:“阿锦,别发呆了,你也快去洗漱吧。”
花重锦胡乱的点头:“哦哦哦,那我过去了。”
她从凳子上蹦起来,马不停蹄的朝着隔间赶去。
两个人都是比较喜欢自力更生的人,所以沐浴一事从来不需要有人在旁边服侍。
因此,王府里的下人一早就把换洗的衣物准备好放在哪里了。
花重锦脱下嫁衣,把自己泡在白玉砌成的池子中,四角有雕刻成麒麟模样的水龙头不断的往池子里注入热水。
她一个猛子扎下去,痛快的游了个来回。
前世初中的时候看的那些玛丽苏小说,也曾经如同沙雕一般心生想往过,幻想着每天从五百平米的大床上起来,然后在五百平米的游泳池里畅游,同霸道王爷一起共进烛光晚餐……
要不我怎么就说沙雕呢?
前面两个就不说了,霸道王爷和烛光晚餐能是一个画风么?
不过,现在看来,她中二时期那些沙雕的梦想应该实现了一半儿?
花重锦一边拿着皂角给自己洗白白,一边疑似脑子进水一样神游天外。
一边走神,一边泡澡的结果就是她不知不觉在池子里泡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白无泽都怀疑她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
“阿锦,阿锦?”
七王爷表示媳妇儿你还没洗好吗?他自己都快把自己的头发擦干了。
“啊?怎么了?”
听见白无泽在外面喊自己,花重锦连忙应道。
“你已经泡了快半个时辰了……”
省略号表达了七王爷的无语。
花重锦:“咦咦咦?有这么长时间吗?”
白无泽一说,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都被泡的皱巴巴的了。
白无泽:“别泡太久,泡太久对身体不好,小心着凉。”
“哦,我马上就好。”
她回应道。
再泡可真就泡发了……
她连忙从池子里站起来,然后踏上一旁的台阶,然后——
“哎呦!”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