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青年开口道。
“在想什么?”花重锦问。
“我在想,还好我没有把阿锦弄丢。”
花重锦并不知道,在这件事情里,白无泽所感受到的“劫后余生”比她更甚。
白无泽和白无夜兄弟两人其实在这样的事情上非常的相似——那就是认定了一个人之后,就再也不想放手。
或许是青年说的话,又或许是他的眼神,当然更有可能是两者兼之,花重锦的心头一片柔*软。
“我是不会轻易走丢的。”
她拉着白无泽的衣袖如此说道,算是做出了承诺。
白无泽轻轻嗯了一声,勾唇一笑,握住了花重锦的手。
“那阿锦现在快休息吧。”
“那你呢?”
“我就在此处看着,等阿锦睡着了我再走,阿锦不会嫌弃我吧。”白无泽抿了抿唇,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色彩,“我现在就想多看阿锦一会儿。”
异地而处的话,不难猜出白无泽此刻的心思。
花重锦知晓,自己前几天坠崖的那件事情,大抵也是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从他明甚是憔悴的神色中就能看得出来,是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以前的白无泽是“纤弱”,那现在的白无泽就是“干枯”……
白无泽看到眼前的姑娘突然笑了,因为花重锦自己都被自己的文学水平所折服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阿锦?”
“没什么,只不过是突然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花重锦语调里带着笑意。
“我是不会嫌弃你啦,可是看你这样子也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吧。”
花重锦隔空指了指他眼睛下面的青色。
“而且,以我的猜测,就算我待会儿睡着了,你也不会离开吧。”
一下子就被猜中了自己心事的白无泽:“……”
花重锦从悬崖下面被救回来以后,因为高热昏睡的这几天里,借口自己是大夫,留下好观察病情的白无泽一直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就算被看不下去的白无夜撵去注意也休息不了多久。
花重锦醒来的之前,白无泽刚被白无夜撵回房间里,合上眼歇了没多久。
为了花重锦,他可以说是劳心劳力又伤神。
“……这样看着我能安心一些,如果阿锦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意气风发的白无泽以前何时有过这种小媳妇儿似的样子,也就是在花重锦面前罢了。
刚才的神色平常,若无其事不过是因为有小孩子在装出来的罢了,否则也不会把小孩儿忽悠走之后,自己又杀了个回马枪。
他越是这样,反倒让花重锦更加愧疚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花重锦非常认真的向他道歉。
白无泽摸了摸她的发顶,“阿锦不用道歉,这些并不能怪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花重锦总觉得,这个话题如果再说下去的话,白无泽就会朝着更加为难自己的方向狂奔而去。
“总归是我自己没有警惕心,当时如果冷静一下的话,应该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而不是以身涉险。”话虽如此,可是当时那样的情况,凭花重锦能想到的也只有以一换一了。
白无泽又何尝不明白这是她在安慰自己,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全部过程,可是后来凭借白清宇和薛莹莹他们的描述,也大概知道当时到底会是如何的惊险万分。
其实不论是先去的那支护卫,还是冷三他们,对付这样的突发状况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如果不是刺客一早易容成茹争,混在他们身边,那花重锦也不必冒那么大的风险。
“总之现在事情都过去了,咱们俩也没必要在这里相互自责,这次刺客如此明显的针对也让我和阿清逃脱了,说明我俩真的是福大命大,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吧。”
花重锦讨好一般的晃了晃白无泽的衣袖。
白无泽当然依她。
花重锦:“刚才没来得及问,莹莹和阿十他们如何了?”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一些,“还有当时西山的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暂且不提,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白无泽觉得她是现在强打起精神跟自己说话。
白无泽的小心翼翼确实影响到了花重锦,她觉得如果多说几句话能让他感到安心的话,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如果不问出口的话,我可能还真的能睡着,或者是你不在跟前,我没得问也行。可是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吊在这里也太难受了,我也睡不安稳。”花重锦的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白无泽要么回去主子,要么在这里陪她多说一会儿话。
白无泽有些无奈的笑了,然后伸手去蒙花重锦的眼睛,“等你睡着了,我一定回去好好休息,乖,听话。”心里却在盘算这会儿人醒了,那他之前开的那张方子回去应该换换了。
这哄小孩儿的语气,不过好歹倒是让步了。
花重锦心里嘀咕,我睡着了,你走没走,有没有回去好好休息我又不知道……
“啊,要不这样吧。”
她扒拉开白无夜捂住自己眼睛的手,突然间福至心灵。
“反正床足够大,不如你留下,你说着我听着,什么时候睡着了就当休息了,如何?”
她说着,还拍了拍床侧空着的地方。
猝不及防被邀请同床共枕的白无泽被呛了一下,连连咳嗽:“阿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看白无泽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花重锦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可你也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怕我对你做什么啊。”
白无泽:“……”这话应该反过来说……
“来吧来吧。”花重锦扯他袖子。
白无泽:“不了不了。”我需要出去开几张药方冷静一下。
“……你嫌弃我。”花重锦拿眼睛斜他。
白无泽:“我不是……阿锦,这不太合适,真的。”我太难了。
要说开始花重锦还有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现在白无泽一而在再而三的拒绝却让她动了真格。
“你说的那个不合适我明白,可是咱又不干什么,盖着棉被纯聊天儿怎么啦?你是不是嫌弃我好几天都没有洗澡?!”
花重锦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她就是不想看白无泽那副小心翼翼的眼神,也不想让他胡思乱想,仿佛她是玻璃做的,又或者是雪堆的,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太阳一晒就会化掉。
而且,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她越来越喜欢和白无泽亲近了,这里并不是只开车的那种亲近,而是只要待在他身旁,像这样两个人独处,自己就会觉得特别安心。
白无泽看着捂着脸假装嘤嘤嘤的姑娘,内心:……
这可真是个送命题呀,这话让他怎么回答?
最后白无泽还是妥协了。
只着中衣,躺在了花重锦的大床上。
没办法,喜欢的姑娘只给了他两个选项——
要么上来。
要么给我面子。
这两个选项实则根本没得选。
他想不明白,明明这种事情男方是占便宜的那一方,可是到了他和阿锦这里怎么就诡异的成了他被勉强的那一方了?
难道他俩又拿错剧本了?
其实内心深处很愿意的白无泽不由得暗暗嘀咕道。
阿锦不主动是不主动的,只要她一主动,就肯定会放大招,让自己招架不住。
花重锦把被子拉到的高高的,足以盖住半张脸,和白无泽大眼瞪小眼。
冷静下来的她内心土拨鼠尖叫:我特么刚才到底是在干什么?!!
所以说,有人宠着就特别容易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一直以来,白无泽对她简直是太有求必应了。
刚才她玩笑般的提议,在他的再三拒绝之下,反倒让她上头了。
花重锦的脸上的温度肉眼可见攀升,都快从头顶上爆出一朵蘑菇云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她这个样子反倒让白无泽误会了。
躺在那里挺尸的白无泽连忙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阿锦,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又发高热了?”
因为过于害羞而导致神经过敏的花重锦一把拍来白无泽的手。
“……”
“……”
花重锦直接把脸全部埋在被子里。
“我害羞了。”
她说,声音细若蚊呐。
如果不是白无泽此刻离她离得近,还真不一定听到这四个字。
对此,白无泽没能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花重锦:“……”
“有多害羞,让我看看?”
白无泽声音里带着笑意,像刨地瓜一样,把她的脑袋从被子里刨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云遍布的小脸儿。
花重锦垂着眼帘,眼珠乱转,就是不看白无泽。
白无泽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我都已经是从了郡主,是郡主的人了,郡主现在再害羞是不是晚了一些?”
花重锦:“……”什么叫做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像是读懂了花重锦的表情,戏瘾上来的七王爷再次幽幽的叹息一声,“郡主不承认也没关系,谁让无泽命苦呢,只要郡主能时常过来坐坐,不似那狠心薄情的负心汉,总是喜新厌旧,那无泽就心满意足了。”
花重锦对这突如其来的角色扮演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不是,我以前怎么还没发现你有这么个隐藏的戏精属性呢?
花重锦脸上的懵逼很好的愉悦了白无泽。
白无泽在她脸上又是捏又是揉的,还说:“阿锦真可爱。噗——”
被他这么一搅合,花重锦的尴尬也上去了七八分,更多的是无语=_=
花重锦眼神死:“你走吧……”
白无泽笑眯眯:“我不!”
花重锦实情体验了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白无泽:“我现在觉得阿锦提议的‘盖着棉被纯聊天也挺不错的’。”
花重锦:“……你开心就好。”
“不过……”她眼神乱瞅,仿佛在犹豫,这话到底该不该说。
“不过?”白无泽极有耐心的问。
“因为我觉得有一件事情需要解释一下。”花重锦说着,又悄悄地往被子里缩。
“嗯?”
“就是&@%……”
“什么?”
后面的话声音太小,饶是白无泽耳力极好也没听清到底说的是什么,倒是眼瞧着面前的姑娘原本脸上已经消退的红晕又重新浮了上来。
花重锦深吸一口气,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白无泽误会。
“我是说,我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你是第一个!”
她语速极快,“这样的事情”自然指的就是邀请别人和自己盖着棉被纯聊天儿。
小的时候,倒是总和花今音开卧谈会,可那也不用她邀请啊,因为姐妹俩总是睡在一张床上。
别人怎么想无所谓,但是花重锦似乎一点也无法忍受白无泽误会她是个随随便便的姑娘。
花重锦的话让白无泽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她到底想要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跟他近在咫尺的姑娘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白无泽斟酌了一下措辞,想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出他从来没有看轻过她,也不会看轻她。
可是这短暂的时间却让花重锦更加紧张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觉得我比自己你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你,所以,我真的……”
“我当然相信你,阿锦。”
“若非知道阿锦是什么样的姑娘,我又怎么会轻易动心呢?”
珍视对方的二人再次相互告白了一波。
“我知道阿锦是因为想要我好好休息,所以才这么做的,我留下来也是想要监督阿锦好好休息,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我还要感谢阿锦对我的信任。”白无泽温声道。
是的,白无泽觉得自己应该感谢花重锦对他的信任。
“我知道,今日如果换了是别人,阿锦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对么?”
花重锦:“当然啊!”
她毫不犹豫的肯定。
也就是她和白无泽相互喜欢,白无泽又惯会宠着她,否则花重锦怎么可能随随便便邀请别人盖着棉被纯聊天儿呢?
“这就对了。”
白无泽冲她查了眨眼睛。
“郡主的厚爱,无泽还是能体会的到的,指望郡主今后都能独宠无泽一人,无泽便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
需要解释的问题解决了,花重锦开心的你捏了捏他的下巴,那神情动作活像个女流氓,“放心吧,你这个戏精,本郡主一定会达成你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