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环水岭——
万籁俱寂,这个时辰是人最困最乏的时候,环水岭的洞窟中,负责警戒的两个教徒拄着刀昏昏欲睡。
突然间,一道黑影闪过,扑通一声,昏昏欲睡的两个教徒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一头栽倒在地。
没人看清这一群黑衣人是如何出现在此处的。
然后,黑衣人分成两拨一左一右恭敬的垂首站立。
长泯举着火把走在白无泽旁边。
白无泽一手负在背后,一手端握着一把通体银白的宝剑。
“王爷。”
为首的黑衣人从队列中走出了恭敬地抱拳行礼。
白无泽轻咳一声,“速攻,尽量留活口,如遇顽强反抗者,就地格杀。”
“是!王爷。”
一众黑衣人领命,三到五人一队,几息之间便消失在原地。
白无泽提着剑,信步走去洞窟中。
……
通琦与辛舍谭翻云覆雨了半夜,收拾干净,刚刚歇下便听到洞外一阵细微的骚动,鼻尖似乎还闻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辛舍谭并非习武之人,五感没有通琦灵敏,见她翻身坐起,也起身询问:“琦儿,怎么了?”
“谭郎,我怀疑有人闯进来了。”通琦扯过黑色的纱衣披在身上,拿起石桌上暗红色的蛇骨鞭。
“你在这里等着我就好,我收拾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去去就回。”
辛舍谭刚想开口说什么,洞口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像是来人故意让他们听见一样。
二人的视线移向洞口。
来人广袖长衫,端的是样貌俊美,气度不凡,明明是来索人性命,却一副明月清风的姿态,一时之间,竟让人难以升起警惕之心。
通琦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可笑,她眯起暗红色的眼睛,厉声问道:“来着何人!”
白无泽微微一笑:“在下乃是辽凌王,白无泽。”
此话一出,辛舍谭面色大变。
“白家的人……”
通琦面色阴沉,“我管你是谁,只要你有去无回!”
话未落音,咻的一声脆响,长鞭犹如长了眼睛的毒舌,破开空气,直取白无泽的双眼。
白无泽面不改色,不躲不闪。
啪的一声,一把长剑挑开了气势汹汹的蛇骨鞭。
长泯手持长剑,挡在白无泽面前。
“王爷!”
白无泽:“无碍,这女子就交给你了,长泯。”
长泯:“王爷放心!妖女!拿命来!”
说着,他挥舞这长剑,与通琦乒乒乓乓战成了一团。
辛舍谭见一时之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能拖通琦的后腿,石床有一处机关,只要……
他偷偷的后退……
一把剑无声无息的横在他的颈间。
辛舍谭僵住了身体。
“劝辛公子莫要轻举妄动的好。”
辛舍谭看到对方笑容下面掩盖的冷清之色。
“辛公子也不想我刺你一剑,然后再逼迫通教主束手就擒吧。”
把剑架在别人脖子上,嘴里说着威胁的话,却偏偏还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
辛舍谭冷笑一声,“你们白家的人,惯是从骨子里透着虚伪。”
白无泽对于他贬低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反问:“萧叶扬倒是肯真心帮你们?”
辛舍谭呼吸一窒,最终面露颓色。
他在泥潭里面挣扎了二十几年,以为自己总能有一线生机,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欢喜,还连累了琦儿。
“我跟你们走,放了琦儿吧。”他说。
长清一脚踏进洞中,听到这话,嗤笑一声,转而向白无泽行礼,“王爷,青翼教余孽已经全部制住,反抗者也已被就地……”
“放了琦儿,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眼见通琦也露出败势,辛舍谭又急忙说道。
白无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长清愤愤地说:“放了她?死在她手上那么多年轻女子,说不定她会……”比你先死。
后面的几个字,他注意到自家王爷的神色,便咽了回去。
想来这二人看上去倒真有些情分,万一逼急了鱼死网破,该耽误王爷的大事了。
说话间,另一边通琦也已经败在了长泯手上,脸色苍白,伤上加伤。
大局已定。
天刚破晓,被捆成一串的青翼教教众便被赶下了山。
山下,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正在静静地等候,为首的,赫然是本该在京城的凌晏。
此时他一身黑色劲装打扮,黑发高高束起,面如冠玉,少了些之前广袖长衫的风流写意,多了几分侠士的英姿勃发。
见白无泽一行人从山上下来,凌晏翻身下马,拱手道:“王爷。”
白无泽回以一礼:“凌将军。”
凌晏:“此番奉皇上之命,将青翼教头目以及前朝余孽,反贼辛舍谭就地审问后押解回京。”
白无泽:“辛苦凌将军了。”
凌晏:“王爷哪里话,凌某为朝廷效力,自当如此。”
二人同时露出官方假笑。
打完官腔,两方人马一起将青翼教一行押解到烨州城太守府。
昏庸无能的烨州太守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心理阴影面积简直难以计算,如丧考妣的迎二人进衙门后便被凌晏打发了。
心知脑袋不保,回到家中,烨州太守脱下乌纱帽,与家人一起抱头痛哭。
衙门大牢被青翼教塞得是满满当当。
辛舍谭已经是心如死灰,只求保通琦一命,对于白无泽是有问必答。
……
审问结束后,白无泽道:“如此看来,本王确实应该去一趟西夏了。”
凌晏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嗤笑一声:“萧叶扬摄政四年,如今终于坐不住了,辛舍谭倒也可怜,队友不是拖他后腿,就是虚情假意。”
他这样说着,脸上却一点同情的颜色都没有。
在烨州这个山沟沟里面,人员流动小,往来不方便,当地官员有意隐瞒,朝廷还真不能就这么快发现,还端了他们老窝。
如果不是通琦练功走了岔子,下山抓人,手下又口无遮拦。而且起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叫“青翼教”,又成功的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只能说倒霉的娘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白无泽抬脚走出牢房,对于这话不予置评。
“对了,王爷。”
身后,凌晏突然叫住他。
白无泽回头:“何事?”
凌晏笑眯眯地走上前:“王爷忙活了一夜,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也该休息一番了。”
长清一脸惊讶的看着凌晏,心道:凌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关心起王爷的身体来了。
白无泽眯了眯眼睛,继而笑道:“多谢,本王无碍。”然后转头跟长清说:“马呢?”
长清:“还在大门口。”
白无泽嗯了一声,大步流星走向大门。
旁边的凌晏也同一阵风一样刮向大门。
长清:???
“王爷,您要去哪?”
他跟着一路小跑,结果等他跑到大门那里,人早就策马奔腾,只剩下两溜青烟了。
长清:“……所以说,到底是去哪啊?”
长清: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