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说他喜欢她,只是单纯的告知,让她不用为难。
作为一个爱慕者,在花重锦和别人两情相悦的情况下,他的“不打扰”就是对她最真挚的告白了。
花重锦是真的没有想到。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具体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只得挠了挠后脑勺,“嘛……”
凌晏笑了笑。
“祝你和白无泽幸福,当然如果你不幸福的话,我就会在旁边‘伺机而动,见缝插针’。”
花重锦面露迟疑之色:“……额,谢谢?”
翘着二郎腿的凌晏坐起身来,一只胳膊放在屈起的膝盖上,似分外洒脱,微微偏头,自下而上的望着花重锦,“如果是我先遇见你,我先表明心迹,你会喜欢上我吗……算了,问你这个做什么,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如果’。”迟了就是迟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回想过往,阿锦对待白无泽总是和对待周围的人有着微妙的不同。
这种不同,就源自于最初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喜欢”。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伸了个懒腰,“等西夏的事情结束了之后,我大概会辞官会江陵。”
对哦,这家伙是家里有矿要继承的人,那可是都邑三大世家……哦不,现在是两大世家之一的江陵凌家。
花重锦想问又不敢问。
凌晏看穿他的顾忌,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多想了,并不是因为你,我父亲他从去年开始就有些身体不好,凌家总归是我的责任,本来还想带你去我的家乡看一看。”
凌晏心中有些怅然,不过他掩藏的很好,没有让花重锦发现。
但是这种心情却在无声无息之间也感染了花重锦。
她对凌晏确实没有男女之情,可是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把他当成了可以一起嬉笑怒骂,把酒言欢的好朋友,现在突然说分别,让她如何能轻易坦然?
说实话,凌晏要走的消息可比凌晏说“喜欢她”对她来说要更有冲击力的说。
(凌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等以后有机会的话,你若是去江陵,我会好好招待你的,作为朋友。”
花重锦见他这样,点头笑道:“好啊,作为朋友。”
凌晏:“那今天就到这里吧,回见,阿锦。”
花重锦:“回见,凌晏。”
……
“怎么着,郡主大人在想什么?是不是有点舍不得了?”
就在凌晏走后,有人紧接着就爬到屋顶上来了。
花重锦拿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好酸啊,是谁家传承百年的老陈醋打翻了么?白无泽,你知道是谁家的么?”
“是白家的老陈醋。”
白无泽倒是坦白的很,理了理宽大的衣袖,施施然的在花重锦身旁坐下。
花重锦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知道么,我曾经在巴蜀地区吃过一种特别有名的小吃,叫做‘酸辣粉’,而所有酸辣粉里面的翘楚是一家名为‘白家酸辣粉’的老店。”
她抬手去搓白无泽的脸,“现在两厢对比之下,你这个酸真跟人家的不相上下,等有机会了,带辽凌王殿下去尝尝怎么样?。”
任由她动手动脚的白无泽斜眼看她。
“好啊,有机会的话不光要去巴蜀吃酸辣粉,还要去江陵,我听说那边的鱼做的不错,到时候让凌晏好好招待咱们,朋友嘛,是吧。”
花重锦一脸好笑的看着他,“你这么小心眼儿,刚才装什么大度的?听墙角?业务挺熟啊。”
白无泽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那可不,辽凌王殿下自从遇到了浔阳郡主,“听墙角”这个技能长亮不灭。
花重锦笑嘻嘻的扒拉着他的胳膊,抬手挑起白无泽尖尖的下巴,“哎呦,这是哪家俊俏的小娘子,气性怎么那么大?”
白无泽:“……”
花重锦见他不说话,还来劲了,“小娘子这么俊俏,可见是招人疼的,既然小娘子的死.鬼夫君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那不如跟了你花大爷,从今往后啊,花大爷哄着你,让你天天跟泡在蜜罐子里面一样,如何?”
被捏着下巴的“小娘子”:“……”
这短短的功夫,这人到底是安排了一出什么蜜汁剧情?
见“小娘子”还是不说话,“花大爷”急了,“我劝小娘子你快快答应,可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月光下,“小娘子”笑了,笑的跟个勾魂摄魄的小.妖.精一样,“敬酒罚酒,‘奴家’都爱吃,不若‘花大爷’都尝尝?”
……
白无泽一脸餍足,轻抚花重锦披散在背后的长发,低声问道:“如何?是敬酒好吃还是罚球好吃?”
花重锦闭上眼睛装死。
没有得到回应,白无泽也不着急,“看来应该是没体验仔细,不如我们再来一出‘霸道王爷爱上我’,又或者是‘女土匪的压寨夫君’怎么样?”
花重锦都惊了,从白无泽怀里抬起头来:“你都是从哪里看来的这些狗血话本?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白无泽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没想什么好东西,慌不忙的说道:“我看了这些本儿当然是从郡主大人的书房里找到的,毕竟如果想要追求郡主大人,不得首先搞清楚郡主大人的喜好么。”
花重锦:哇靠!怪不得她听的那么耳熟,原来都是她看过的小话本儿。
郡主府的大门,眼前这人一直都可以自由出入,花重锦你从来没把书房当成过什么闲人免进的重地,这人知道他书房里都摆了什么样的话本子根本一点都不稀奇,甚至有一部分还是他买的。
花重锦指他:“白无泽啊白无泽,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爱看闺阁女子们……阿——嚏!”
话还没说完,一个大大的喷嚏就先出来了。
白无泽收紧揽着她的手臂,“冷了?咱们下去吧,你也该回房间休息了。”
花重锦揉了揉似乎还有些痒,想要打喷嚏的鼻子,“好像是有一点,那咱们回去吧。”
虽然披了外裳,可三月的晚上还是挺凉的,更何况她在外面呆那么久了。
“要抱抱。”
花重锦赖在白无泽怀里不肯动弹。
白无泽哪会不依:“好。”
他横抱起怀里的姑娘,如同一只鸟儿一样从房顶上轻轻落下。
落地之后,推开花重锦的房门,径直走向床榻,把人放在上面,还特别贴心的拉过一旁的棉被给人盖好。
花重锦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冲白无泽笑。
白无泽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尖。
“睡吧。”
花重锦眨了眨眼睛,“要再来一个晚安吻吗?殿下?”
白无泽俯下.身:“既然郡主邀请,那本我好像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郡主,王爷,殿下,大人。
这两个人也是相当可以了。
明明是在正经不过的称呼,头衔,到了他们两个这里就成了特别的昵称。
这是什么诡异的角色扮演的羞耻play?
别的有情人之间要么叫小字,要么专门起一个,他们俩倒好,根本就是不走寻常路,非得做那个不一样的烟火。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花重锦不知道别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反正她你好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非常渴望同白无泽碰触,牵手,拥抱,亲.吻,这些都能让她心满意足,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幸福。
只不过她忘了一点,男子跟女子到底是不一样,花重锦三番五次,看上去怪主动的,可其实亲亲就已经很满足了,可白无泽不是。
又或者是,有“床榻”这个特殊地点的加持,等花重锦反应过来,她已经是衣襟散乱,眼神迷蒙了。
最要命的是,她感觉到一只大手贴在了她的……
“别……”
花重锦按住那只手,声音细若蚊呐。
白无泽也回过神来了,他涨红了脸,把一旁被他盖上——扯下来的棉被又盖上了,并且把花重锦裹得严严实实,跟个粽子似得。
最后隔着厚厚的棉被把人抱在怀里,还特别委屈的把脑袋埋在花重锦的脖颈之间,哑着嗓子道:“……对不起……”
一脚急刹车,可以说是非常辛苦他了。
其实像这样情难自禁的情况出现过很多次,只不过白无泽之前反应得快,藏的严实,都没让花重锦察觉,可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因为月色太温柔,人太美了吧……
花重锦感受到他的可怜兮兮,可是自己被裹成了粽子,连伸手拍拍他,安慰一下都做不到。
然后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太过于随自己的心情了,白无泽他可是正常……噫——越想越羞耻怎么回事?
有些人,虽然就差最后一步了,可是很多的时候还是会害羞,就比如花重锦这样。
“不,应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
花重锦弱弱的说。
时间长了,不会……吧……
花重锦望天花板。
“你还好吗?”
白无泽瓮声瓮气的说:“现在不太好……”
花重锦:“……额……”
“不过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别动,让我抱抱。”
“好,我不动……可是白无泽你能换个姿势吗,你这样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有点儿沉……”
白无泽默默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手脚依旧紧紧的扒拉在“花粽子”身上,额头贴在“花粽子”脖颈间动。
整个人从上到下散发着一股“谁还不是个宝宝咋滴”的气场。
花重锦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有些困了,显得非常的没心没肺,不过,自己捅的篓子得自己负责收拾。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花重锦快要睡着的时候,白无泽抬起了头,亲了亲花重锦的脸颊。
脸上痒痒的触感唤回了花重锦的神智,“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白无泽对她这幅心大的样子已经无语了,“你还困了?你就这么放心我啊。”
趁着白无泽送了“捆粽子”的力道,花重锦把胳膊从被窝里抽出来,掩住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是自然,我还能不相信你吗?”
白无泽捏了捏她的脸颊,将粘在腮边的一缕头发拨开,半是生气,半是玩笑道:“那可真是谢谢郡主大人了,但是以后对我也要有警惕心啊。”
花重锦撇嘴,“我就是相信你啊。”她一个眼神,一个字,人就急刹车了,她能不相信他么。
“不过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额,不会再让你那么为难了……”
花重锦吭哧吭哧的把这一句话说完。
白无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锦,你真可爱,不过我可不同意。”
花重锦:“……”
你不同意?你不同意个鬼啊,到最后难过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乖啊,听我一句劝,我觉得咱们俩……”不该那么黏糊,这样对你实在是太不好了。
剩下的话,被白无泽竖在她唇边的手指给堵了回去。
青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只要是和阿锦有关的事,对我来说就从来没有‘不好’,在阿锦这里,我不会有任何后悔和为难。”
那语气分外认真。
花重锦睫毛轻轻颤了颤。
“白无泽。”
“嗯。”
“我想好了。”
“什么?”
“我想好了,咱们回去之后就成亲吧。”
花重锦一脸严肃的说道。
白无泽有些惊讶,“阿锦,你不必如此的……我,不是那样非得……”
“我知道。”花重锦打断他的话。
“并不只是因为这个,而是我的确想好了,我要嫁给你,你就说你娶不娶吧,不去我就去找别……”
“娶!”
……人了。
白无泽斩钉截铁。
花重锦眉开眼笑。
“其实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刚刚好的两情相悦,能遇见你,我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幸运了,所以,白无泽,我愿意嫁给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恰好你也喜欢我。”
“不过有一点我得说明,你要是娶我,以后也就只能是我,不能纳妾,没有野花,窗户被焊死了,门也已经被锁死了!”
刚刚求婚成功的花某人非常大声的bb道。
刚说不再“捆粽子”的白无泽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清润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和宠溺。
“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
“我白无泽,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唯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