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尖叫声已经连成一片，手电筒的光柱在隧道里胡乱扫射。
借着晃动的光线，他们看到无数双血红的眼睛正从各个缝隙中涌出，像一场猩红的潮水，转眼间就漫过了半个隧道……
隧道里瞬间乱作一团。
人们尖叫着推搡，有人被绊倒，立刻被几只老鼠扑上去撕咬。
鲜血喷溅在墙壁上，惨叫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
“别乱！往入口撤！”张皓的吼声压过混乱，他抬手就是三枪，最近的几只老鼠顿时爆开一团血雾。
苏雯和林冉儿立刻反应过来，一左一右掩护人群后撤。
何青抱着婴儿，黄妍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雨棠抓起医疗包，小脸雪白，寸步不离张皓。柳依依也早已点燃了备用的火把，火焰在黑暗中划出明亮的弧线。
“把毯子浸上柴油！快！”张皓一边射击一边指挥。
一盒子弹打光后，他拔出军刺，一刀将扑来的老鼠钉在地上。
黑血喷了他一脸，腥臭味令人作呕。
不过很快，柴油浸透的毛毯在空中划出一道燃烧的弧线，重重砸进鼠群中央。
“轰”的一声，火浪瞬间炸开，十几只老鼠顿时化作焦黑的火球。
柳依依趁机将柴油桶滚入鼠群，子弹精准命中桶身——
爆燃的火光将隧道照得如同白昼，热浪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浑身着火的老鼠竟然还在前进！它们拖着燃烧的身体爬行，直到被烧成焦炭才停止蠕动。
“大家速度快一点！”
“只带必要的物资！”
眼看着鼠群还在前进，用篝火围成的火墙则渐渐熄灭，众人的眼神中透着绝望。
张皓已经准备随时打开隧道的铁门，他不是圣人，只能护住自己身边的人。
“接着！”何青突然将一个黑色塑料瓶抛向张皓，瓶身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油光，“用这个！能烧更久！”
张皓一把接住，正要拧开瓶盖，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腐臭味——这气味他在下水道的时候发现过。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这是什么？”
何青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人……人油。”他的声音发颤，“用尸体熬的……燃烧值是柴油的三倍……”
整个隧道瞬间安静了一秒。
张皓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果断拧开了瓶盖。
“所有人退后！”
黑色的粘稠液体泼洒而出，接触到火苗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绿色火焰。
火墙“轰”地窜上，火苗的高度直接超过了两米，将最先冲来的鼠群吞没。
那些被点燃的老鼠发出不像生物的尖啸，像无数个移动的火球在隧道里横冲直撞。
“快拿东西，不要再拖延了！”
张皓抹了把脸上的血，声音嘶哑。
两分钟以后，隧道中的蓝绿色火焰在急速减弱。
“走！立刻走！”张皓一脚踹开铁门，暴风雪瞬间灌入隧道。
刺骨的寒风与热浪相撞，卷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紧接着，零下三十度的寒风像刀子般刮在每个人脸上。
“不要回头，先下山！”张皓拽起雨棠往外冲，因为事发突然，此刻大家只知道先离开隧道。
人群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地前进。
身后的隧道口，张皓又朝着里面补了几枪，可成百上千的老鼠前赴后继地扑向火墙，用焦黑的尸体硬生生铺出一条通道。
“该死！”
张皓提了口气，他看见一群老鼠已经冲出隧道，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冒着热气的脚印。
不过好在，这群畜生也畏惧严寒，行动的速度并没有在隧道那么快。
突然，地面剧烈震颤起来，积雪如海浪般翻涌。
众人踉跄着摔倒，惊恐地回头望去——
只见整条隧道像被巨兽啃噬般开始塌陷！
混凝土顶板成片砸落，激起漫天雪尘。那些刚冲出隧道的红眼老鼠还来不及逃窜，就被崩塌的废墟瞬间吞没。
“隧道……塌了？”
大家面面相觑，可就在以为逃过一劫时，大地突然再次剧烈震颤！
“雪崩！”
张皓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远处山脊上整片雪原如同活过来一般，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们压来。
“找掩体！快！”
人群在齐膝深的积雪中拼命挣扎。
可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雪浪卷起的狂风已经拍打在背上。
转眼间，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白。
积雪挤压着胸腔，耳膜嗡嗡作响，刺骨的寒意从每个毛孔钻入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光透入雪层。
突然，大地再次剧烈震颤！
紧接着，不远处的雪堆接二连三地爆开。
张皓挣扎着从雪堆中探出头，还没等他看清楚身边的一切，身后的整个山坡像被巨人掀起的毯子般不断起伏。
“是地震！”
“抓紧——！”
可刚爬出雪堆的柳依依还没站稳，就被新一轮雪浪吞没；
何青抱着婴儿滚下山坡，转眼也消失在雪雾中；
另一边的雨棠和苏雯试图抓住岩壁，却被崩塌的冰层一起带向深渊。
地面变得像跷跷板般倾斜，所有人像豆子一样被胡乱扔。
张皓在坠落中徒劳地伸出手，却根本无法抓住任何东西，或者其他人。
最后的意识里，他只看见整座山都在蠕动。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皓的视线逐渐聚焦。
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根树枝刺穿了他的侧腰，鲜血顺着树干滴落，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他艰难地抬头，发现自己还悬在百米悬崖的半腰，仅靠这棵歪脖子松树苟延残喘。
不过身下有一块凸起的岩石，距离五米，上面躺着昏迷不醒的林冉儿。
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正随着狂风微微滑动，积雪已经掩埋到她的小腿。
岩石边缘正在皲裂，细碎的冰碴不断坠入下方深渊。
张皓咬紧牙关，抓住贯穿腹部的树枝猛地一折！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紧接着，在身体坠落的时刻，张皓凭借着惊人的力量，一路试图抓向沿途的岩石，将速度降到最低，有惊无险停在林冉儿的身边。
也就在这一刻，他发现石台上竟然还有一个石洞，虽然只有半米深，但足够躲避。
于是，张皓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把将林冉儿拖进石洞。
就在两人滚入洞内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断裂声——那块承载他们的岩石平台轰然崩塌，裹挟着积雪坠入无底深渊。
“咳……”林冉儿突然呛出一口血，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张皓惨白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张……皓……”她艰难地抬起手，触碰到他腰间温热的液体，这才看见满手猩红。
林冉儿挣扎着想起身，结果下一秒，张皓的身体突然重重压了下来。
……
等张皓再次醒来时，发现四周已经一片漆黑。
只有洞口，透进些许雪地反射的微光。
他腰腹间的伤口已经被粗糙地包扎着，布料上结着冰碴，不过总算止住了血。
此时此刻，林冉儿就在他的身边，两个人蜷缩在角落，靠彼此的体温才能面前对抗外面的严寒。
洞穴不大，他们勉强住下。
“冉，冉……儿？”张皓试着说话，发现嗓音沙哑地疼，像是被刀子刮过一般。
这边，林冉儿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黑暗里她看不见张皓，但能听见对方略显急促的呼吸。
“张皓，你醒了吗？”她伸出手，胡乱摸索。
张皓吸了口气，顿时感觉自己被对方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