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如注的暴雨发了会儿呆。
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上，模糊了整座城市的轮廓。他伸手拉紧窗户，转身开始整理装备。
“你……你要出去吗？”林糯声音低沉，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张皓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沉默系紧鞋带，又把斧头别在腰间，起身时瞥了一眼林糯，这才说道：“我准备再去城市广场看看。”
“我也想去！”林糯向后退了两步，小脸显得很紧张，可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张皓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沉道：“可以，不过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林糯的弟弟林磊，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没人知道对方是否还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徘徊，或是早已变成那些怪物的血食。
几分钟以后，小依站在门边，指尖还残留着关窗时冰凉的雨水。她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厚重的雨帘瞬间吞噬了他们的轮廓。
……
半个小时后，暴雨中的城市广场像被浸泡在灰色水幕里。
张皓弓着背走在前面，斧刃在雨中泛着冷光。林糯紧跟其后，宽大的雨衣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不得不死死压住雨帽，指节都泛了白。
“知道哪里有加油站吗？”张皓忽然问道。
林糯用力点头，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进衣领。她颤抖着指向西北方向，可狂风瞬间卷走了她微弱的声音，张皓只能从她口型辨认出“两个街区外”几个字。
“跟紧我。”他压低声音，将斧头横在胸前。
之后的事件，两人贴着建筑物的阴影前行，张皓的靴子踩在积水里发出沉闷的声响，林糯则像只受惊的兔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不得不说，这座海岛的基础设施非常完善，但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似乎一切都显得脆弱不堪。
连续转过5个街角，加油站的轮廓逐渐清晰。
张皓带着林糯快步向前，雨衣早已失去作用，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脖颈灌进衣领，将里外的衣服全部浸透。
顺利抵达加油站，张皓示意林糯停在原地，自己先上前检查。
加油站的便利店玻璃碎了一地，几具穿着工作服的尸体横在加油机旁边，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
便利店的侧边，那里有一道卷帘门，张皓走进发现，里面竟然停着一辆红白相间的摩托车。
钥匙还插在锁孔里，张皓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一把拧动了钥匙。
“轰——”发动机的轰鸣在寂静的雨夜中格外刺耳。仪表盘亮起，油量表显示满格，这个意外令张皓瞳孔一缩，急忙关闭了发动机，并朝林糯招了招手。
“你去二楼盯着附近，我去看看加油机。”说完，张皓关上卷帘门，快步走向加油机。
这个加油站只有两台加油机，张皓试着摸索上面的开关，其中一台机器竟然发出“滴”的一声响。
“竟然真的可以用……”这个发现，令他一阵惊喜，如果加油站还有燃油，他们便可以离开这座海岛。
不过张皓很快发现，油枪手柄末端有一个金属卡扣，不破坏它，里面的燃油根本出不来。
于是，张皓又从便利店找到一个榔头，直接朝着卡扣底部横向猛击。
突然，一声脆响，卡扣的转轴断裂。
张皓立即扣动扳机，一股清澈的汽油喷射而出，在雨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燃油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雨水的潮湿，形成一种诡异的芬芳。
可惜的是，还不等张皓拿桶来接，加油机的显示屏便闪烁起红光，倾泻的汽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看到这一幕，张皓直摇头，扔下手中的油枪，返身走进便利店，再次寻找起食物和淡水。
可惜的是，便利店也被抢夺一空，张皓只找到了两包食盐和几箱玻璃水。
半个小时以后，林糯从二楼下来，小脸紧张道：“附近好像有几个感染者正在接近这里。”
张皓点点头，不需要多问，他也知道——那些感染者肯定被刚才摩托车的轰鸣声吸引。
想到这里，张皓不再犹豫，拽着林糯冲出便利店后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们的后背，眼前是一条宽阔的十字路口——左侧的幼儿园外墙还挂着褪色的彩色气球，在暴雨中无助地摇晃；右侧的医院大楼更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破碎的玻璃门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在暴雨中若隐若现。
“去医院。”张皓当机立断，继续拉着林糯冲向医院。
几分钟时间，两个人躲进了医院的保安亭，这里非常宽敞，而且没有任何尸体和感染者。
“先把衣服换了，别感冒。”张皓反手锁上门，声音有些沙哑。
他从储物柜里翻出两套保安制服，将较小的一套扔给林糯，“去里间擦干，别感冒。”
可当林糯换好衣服出来时，她发现张皓竟然靠在墙边剧烈地发抖。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嘴唇呈现出不正常的紫灰色，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你发烧了！”林糯惊呼，冰凉的手指触到他的额头，立刻被滚烫的温度吓到，“你坚持一下，我出去找找药！”
“没事，睡一觉就行了！”
张皓抓住林糯的手，不想让她出去冒险，虽然这医院看起来非常安静，可保不齐有什么感染者藏匿在其中。
“可是……”林糯涨红着脸，几次挣扎，却根本没办法挣脱张皓的束缚。
突然，张皓的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向前栽去。林糯慌忙用瘦弱的肩膀顶住他，却被沉重的身躯压得踉跄几步，后背“砰”地撞在墙上。
“张皓？张皓！”她轻拍对方滚烫的脸颊，可男人已经陷入昏迷，呼吸变得又急又浅，嘴角甚至还有些白色的泡沫。
更糟糕的是，就连林糯自己也觉得浑身发烫，一种强烈的不安令她迫切想要去药房寻找药物。
最终，林糯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将张皓拖到里间的休息床上。盖好被子后，她将湿毛巾敷在张皓额头，指尖都在发抖。
林糯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然后走到窗边，掀开百叶窗的一角——
暴雨依旧肆虐，医院的空地上积满了水洼，附近没有感染者的身影，只有被风吹得摇晃的树枝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很快，林糯推开保安室的大门，沿着墙壁一路来到医院中。
这家医院，是大乘岛唯一的医院，所以林糯也清楚记得药房的位置——就在大门口正对的房间里。
药房的玻璃门早已碎裂，林糯踮着脚跨过碎片。货架东倒西歪，药品散落一地。
或是因为大乘岛上的血蚀病不是定期发作，所以岛上的人们对于抗生素和消炎药并没有太多的依赖，林糯跪在地上找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几盒药。
包装上的有效期已经过了三个月，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就在她转身要离开时，天花板上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通风管道里爬行。林糯的心跳几乎停滞，她死死咬住嘴唇，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回到保安亭，张皓的情况看起来更加糟糕，胸膛剧烈起伏，嘴唇泛青，嘴角上的白色泡沫也越来越多。
林糯哆嗦着抠出两粒药片，自己先吞下一粒，又费力地撬开张皓的牙关，将另一粒塞进去。
“张皓……”林糯蜷缩在张皓的身边，只觉得浑身冰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上慢慢抽走。
直到，黑暗彻底吞噬了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