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漂泊了那么久，我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鲨鱼！”
小依趴在船舷边，最初的惊慌已经化作了孩子般的好奇。
她踮着脚尖，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海面上游弋的背鳍，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围栏。海风拂过她散落的发丝，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
“你看那条——”她突然抓住张皓的胳膊，声音里带着雀跃，“它的鳍缺了一块，像不像被什么咬过？”
张皓望着她映着晚霞的侧脸，不禁莞尔。这个刚才还被吓得发抖的姑娘，现在倒像是来海洋馆参观的游客。
“经历了这么多……”他在心底轻叹，海风将小依银铃般的笑声送到耳畔。那些漂泊的艰辛、未知的恐惧，以及之前一年在黑人邮轮上经历的一切，似乎从未在她眼中留下阴霾。
就像被海浪打磨的贝壳，越是冲刷，越显露出珍珠般的内里。
海上，鲨鱼群在集装箱间穿梭，灰黑色的背鳍划破水面，偶尔露出闪着寒光的獠牙。
“这些鲨鱼，有些古怪……”张皓皱起眉头，隐约有些不安。
它们不像普通觅食的鲨鱼那样游弋，而是像被什么吸引似的，偶然撞击着附近的集装箱，发出咚咚的闷响。
暮色渐沉，海面泛起一层诡异的铅灰色。
不知何时，鲨鱼群已经消失不见，不过张皓和小依依旧不敢离开游轮，谁也不知道茫茫大海中还有什么危险。
入夜之后，海面平静得过分，连浪花拍打船舷的声音都变得沉闷。那些漂浮的集装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始终徘徊在游轮周围。
月光从云隙间漏下，在锈蚀的箱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远望去，恍若一口口半开的棺材。
“张皓，我晚上睡不着。”小依有些害怕，在这幽深的海域上，遇见这诡异的一幕，换成谁都无法安心睡觉。
她盯着舷窗外时隐时现的集装箱阴影，每一次箱体和船体的碰撞都让她的脊背窜过一阵刺骨的寒意。
张皓也有些头皮发麻，总觉得那些集装箱里，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跳出来……
晚上的八点，张皓还是决定启动引擎，游轮在低沉的轰鸣中缓缓调转方向。那些幽灵般的集装箱仍在周围漂浮，目测最少也有百来个，像一支沉默的舰队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小心翼翼地操纵着舵轮，船体不时和集装箱碰撞滑过，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张皓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耗费了大半个小时，总算有惊无险离开了这片海域。
不过，游轮并没有离开太远，而是跟随在集装箱身后。
月光下，那些漂浮的金属箱子像沉睡的巨兽，随着波浪轻轻起伏。
“先睡觉吧。”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疲惫，“明天天亮后，我们打开几个看看。”
张皓还是觉得如此多的集装箱，或许会有他们用得到的物资。
一旁的小依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点头。
不过，她望着远处黑压压的集装箱群，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手臂。那些箱子里究竟装着什么？是物资？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尸体？
夜渐深，游轮随着海浪轻轻摇晃。
翌日一早，灰蒙蒙的天光透过驾驶舱的玻璃洒了进来。张皓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望向窗外——那些集装箱仍在附近漂浮。
他转头看向蜷缩在沙发上的小依，她睡得很不安稳，单薄的T恤因为翻身而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色泽。
“小依，醒醒。”张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天亮了，我们该行动了。”
小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睫毛轻颤了几下才完全清醒。
“现在就去？”
“嗯。”张皓已经站起身，从墙上取下麻绳系在腰间，匕首别在顺手的位置。
他回头看了眼小依，晨光中她的睡意还未完全消散，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边，显得格外柔软。
“你在船上接应我。”
小依咬着下唇点头，手掌紧紧按在船舵上。
很快，张皓利落地跳上木筏，划桨的动作带起一串晶莹的水花，朝着最近的一只集装箱赶去。
海面依旧很平静，不过张皓总觉得今天的海水，似乎格外深沉。
当木筏靠近最近的那个集装箱时，张皓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集装箱表面的锈迹在晨光中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深吸一口气，从身后拿出大力钳，卡住铅封，用力一夹——
“吱呀”一声，铁门缓缓打开。
浓重的腐臭味瞬间涌出，即使相隔一段距离，游轮上的小依也能看见张皓身躯一震，猛地后退了两步。
随着光线逐渐清晰，集装箱内的景象令两个人的血液瞬间凝固——
箱体内竟然密密麻麻堆叠着数十具尸体！
“怎么又是尸体！”张皓面色惊疑，想不到前几天才看见的画面，今天又发生了！
唯一的区别是，这一次没有老僧。
“不对！”张皓瞪大眼睛，“这些尸体，全都是红眼病毒的感染者！”
暴突的眼球布满血丝，皮肤上蜿蜒着藏青色的血管纹路，死后保持着挣扎的姿态，仿佛在死亡瞬间被突然定格！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张皓深呼吸，这只集装箱的尸体太多，铁门打开后，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入箱体，最终完全沉没大海。
他强忍着恶心，划动木筏来到第二个集装箱前。
随着铁门被撬开，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箱内堆满了红眼病毒感染者的尸体，扭曲的面容、暴突的血红眼球，还有那些全身上下随处可见的青黑色纹路。
“第三个！”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第三个集装箱被打开时，海水灌入的瞬间，几具浮肿的尸体甚至随着水流翻涌而出，腐烂的手臂像是无意识拍打在木筏边缘，吓得张皓差点跌入海中。
当他划向第四个集装箱时，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
铁门打开的刹那，一股比之前更加浓烈的腐臭扑面而来，箱内依旧是层层叠叠的尸体，有些甚至已经开始白骨化，但那些猩红的眼球却诡异地保持着鲜活的光泽，仿佛仍在死死盯着他。
这一刻的张皓，脸色苍白如纸。
他站在木筏上，望着不远处漂浮的上百个集装箱，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些箱子……”他咽了咽口水，“该不会……全都是……”
游轮上，小依紧紧抓住船舷，她虽然没有张皓看得那么真切，但是箱子里的尸体依然清晰可见。
“这些集装箱，还真是棺材！”
与此同时，张皓已经开始打开第五个集装箱
与前几个塞满尸体的集装箱不同，这个箱体浮出水面的部分异常多。等张皓打开后才发现，里面竟然只有寥寥十几具尸体，在空旷的金属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咦？”张皓突然惊疑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尸体比较少，他忽然注意到，在这些感染者身上，他们的衣服都比较完整，而且每一个皆是西装革履，手上还有腕表和公文包，和集装箱的环境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又是这种感觉。”张皓回忆起之前的几只集装箱尸体，虽然对方死相狰狞，可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大城市的精英人士。
出于好奇，他快速翻找起对方的公文包，竟然发现这些人都来自不同的国家，有的是日本的名社主管，有的是华尔街投行副总，还有保险精算师，交易所的交易员，医院的外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