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死死盯着那些无脸尸体,胃里同样翻涌起一阵寒意。
等他们走进才又发现,那些被剥离的脸皮边缘太过整齐,就像是被什么精密仪器切割过一般。更诡异的是,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掀开,都有一个完美的圆形缺口,可里面空空如也,仿佛整个大脑被“吸”走了。
“张皓,看那边……”小依颤抖的手指指向远处的民居。
百米开外,一栋灰白色的居民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即便隔着这样的距离,张皓新获得的异变视力仍能清晰看见在客厅的餐桌上,趴着几具同样失去面孔的尸体,他们的手指深深插进木质桌面,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度的痛苦。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小依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脸庞,肌肤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可现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张皓拉着小依迅速躲进阴影处,很快便看到几十个人类正神色慌张地向东边跑去。他们中有人手臂上带着纹身,也有普通小镇居民,此刻却都顾不上彼此间的仇怨。
“跟着他们!”张皓低声道。
两个人悄无声息混入奔跑的人群,沿途不断有面色惨白的幸存者从巷道中钻出加入,逃亡的喘息与啜泣声,在死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你们快看那边!”一个满身血污的女人突然尖叫。
众人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只见路边那栋灰白色公寓上,每一扇窗口都垂挂着一具具无脸尸体!
“这么会这样?!”
“到底他妈的是什么人干的!”
大家又惊又惧,那些被剥离面部皮肤的头颅在阳光下泛着湿漉漉的血光,裸露的肌肉纤维随着微风轻轻颤动。最令人作呕的是,所有尸体的嘴巴都像是被暴力撑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幅度!
小依面色苍白,她第一次觉得,手里的霰弹枪也没办法带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在她的身后,张皓面色严峻,目光死死盯着那些悬挂的尸体。
人为?不可能!
因为没有哪个疯子会如此大费周章,更别说要精准剥下每一张人脸。
但如果不是人……
张皓心思极恐,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起来!
“快走,别停下!”前方传来急促的催促声。
人群再次躁动起来,刚才的一幕令每个人都惊恐不已,恨不得再长出两条腿来。
或许是今天的天气,沿途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张皓护着小依,在不断推搡中稳步前行。
不久后,街道两旁的建筑逐渐稀疏,海风裹挟着鱼腥味扑面而来。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在道路的尽头,一座饱经风霜的造船厂突兀地矗立在海边。斑驳的铁锈如同血迹般爬满它的外墙,十几艘小型渔船在近岸处随波轻晃,褪色的蓝色船身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便立刻涌向码头,争先恐后爬上那些渔船。木桨拍打水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就有几艘小船歪歪斜斜地驶离了岸边。
“快!快上船!”
看见这一幕,更多的人开始效仿,只因海岛上发生的种种诡异事件,早已超出了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心理极限。
粉色的腐蚀性雨水、今早发现的无脸尸体、那些被掏空脑髓的受害者——这座海岛上的每一次诡异,都在疯狂刺激着幸存者紧绷的神经!
如今的他们迫切想要离开这里,哪怕要面对茫茫大海的未知危险,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别挤!这艘船已经满了!”
“滚开!这艘船是老子的!”
码头上瞬间爆发出一片歇斯底里的混乱,人群如同受惊的兽群,疯狂地扑向那十几艘摇摇欲坠的渔船。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抡起船桨,直接砸向试图攀爬的求生者,木桨断裂的脆响淹没在哭喊声中。
“让我上去!我孩子还在等我!”一位中年妇女死死扒住船舷,指甲在木板上刮出深深的血痕。船上的人却一脚踹向她的面门,鲜血顿时从她鼻孔喷涌而出。
小依看见一个白发老者被人群推搡着跌入海中,浑浊的海水立刻吞没了他的呼救。更远处,几个年轻人为了争夺一艘救生艇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人被推下码头,后脑重重磕在水泥岸沿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你们这群畜生!”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突然崩溃大哭,他跪在码头边,看着载满人的渔船渐行渐远,“我们都得死……都得死在这里……”他的哭声渐渐变成了神经质的笑声,手指深深抓进自己的头皮,扯下一缕缕带血的头发。
绝望像瘟疫一般在码头上蔓延,有人瘫坐在潮湿的木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去的渔船;有人默默地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或另寻他法。
“造船厂里应该还有船!”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人突然嘶吼道,发红的眼睛里迸发出最后一丝希望的火光。他跌跌撞撞地向那座锈迹斑斑的建筑跑去,身后跟着几个同样不甘心的幸存者。
但很快,他们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全是废铁……”年轻人苦笑着摇头,“造船厂还有一艘游轮,不过油箱比我的脸还干净!”
他踢飞脚边的一个空油桶,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码头上格外刺耳,仿佛在嘲笑着人类的绝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没能上船的人们最终三三两两地散去,脚步声沉重得像是丧钟。
“张皓,我们怎么办?”小依抬头看着男人,眼神带着不安。
“去造船厂看看。”
十分钟以后,两个人进入阴暗的厂房,在堆积如山的锈蚀零件后面,停着一艘中型游轮,船身上还残留着“观光游览”的字样。
张皓快步登上,检查后发现,燃料箱空空如也,不过对于他和小依来说,这并不是问题。
而且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岛上的人还不知道粉色雨水可以充当燃料的事实。
这一刻小依的神色有些复杂,她想起了码头上那些绝望的面孔,而这条游轮足以承载上百个人。
可是她也清楚,人性无法揣测,一旦让这些人和他们一同乘坐游轮离开海岛,或许不久的将来,为了一瓶水或一块面包,他们就会把刀架在你脖子上。
“别乱想。”张皓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声音带着一丝冷酷,“有时候,善良往往是最致命的弱点。”
小依点点头,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很快她便在厂房附近收集粉色积水。
至于张皓迅速扫视造船厂环境,目光锁定在角落里的几台锈迹斑斑的牵引车和滑轮组系统上。
他猜测,这套老旧的轨道装置原本就是用来将新造好的船只移入水中的。
牵引车的电池早就没电了,但手动液压泵还能运作。
张皓奋力压下操纵杆,链条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慢慢绷紧。紧接着,游轮底部的滑轮开始一寸寸向前移动。
趁着游轮移动的间隙,他也开始收集粉色雨水,同时观察厂房附近是否有其他人出现。
十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隆”声,游轮终于滑入海面,激起巨大的浪花,张皓一个箭步冲上甲板,动作利落地放下船锚稳住船身。随后他迅速打开燃料舱盖,将第一批收集的粉色雨水小心倒入。
“厂房这边的积水不够了。”
这个时候小依推着铁桶赶来,汗水早已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勾勒出她因吃过蛇肉而变得更加夸张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