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不仅仅是我,也有其他人?”
何青的神色变得有些无奈:“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听说最近几次鼠患,进入里面的人并不多。”
“而且大家都是独来独往。这场灾难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变得……”何青的话戛然而止。
张皓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目光审视着何青憔悴的脸。
在这末日般的炼狱里,信任比子弹还要稀缺。
“如果我进去后……”张皓缓缓开口,“发现这是个陷阱呢?”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
何青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最终只是苦笑着摇摇头:“所以,你单独行动反而更安全。”
张皓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赌博。
不久,何青回到屋内照顾黄妍,张皓则走出楼房,凛冽的寒风卷着雪花拍打在脸上。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际,思绪不禁飘向远方。
时间太久了,也不知道宋卉宜三人是否还活着?沈默她们又身在何处?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将原本紧密相连的伙伴们硬生生撕裂。
“赌一把吧。”张皓喃喃自语,只要能够占据那处隧道,他们便有了可以依赖的住处,对于之后寻找其他人也会更加方便有底气。
至于尝试和那些警察谈判,张皓根本就觉得不可能实现,否则何青他们也不会等到现在。
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不会听什么道理,隧道里的空间和物资也不容许外人分享。
所以,这一次张皓进入隧道的根本任务,就是杀人!
看着自己的手掌,张皓无奈摇头。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
两天之后。
张皓坐在昏暗的房间里,一块磨刀石在他手中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
他专注地擦拭着石头,石头边缘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何青裹挟着一阵寒风闯了进来,他的皮靴上还沾着新鲜的雪泥。
“雪层下面有动静,”何青的声音压得很低,喉结上下滚动着,“是老鼠。”
他的目光扫向结霜的窗户:“它们开始聚集……鼠患要来了。”
张皓的动作一顿,眼神骤然锐利。
“你们准备转移?”他迅速将磨刀石插回腰间,起身时,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何青点头:“这栋房子撑不住鼠潮,我们得往高处走,或者找坚固的地下室。”他顿了顿,“你最好现在就动身,趁鼠群还没完全聚集。”
张皓没有犹豫一秒,立刻检查装备。
“这次我就不陪你去了,”何青靠在门框上,木门在他背后轻轻摇晃,“你还记得路线吧?”
“我自己可以,”张皓将最后一件装备塞进背包,拉链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们也注意安全。”
“放心吧,”何青的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复杂,咬住干裂的下唇:“不过……”他盯着张皓坚毅的脸颊,“你要是觉得计划不能施行,三天时间结束,就从隧道出来吧。”
张皓微微眯起眼睛:“我比你更加惜命。”
如果自己没有夜视能力,张皓他自己或许根本不会尝试进入隧道。
何青离开前,告诉张皓他们这一次转移的目的地。
几分钟以后,张皓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寒风裹着细雪扑面而来。
远处,灰蒙蒙的雪地上隐约有黑影窜动——老鼠的踪迹已经开始蔓延。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风雪中。
半小时后。
张皓徘徊在隧道入口,冷眼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外界暴雪仍在下,但隧道里已经排起了一条歪歪扭扭的队伍,约莫二十来人,大多是青壮年男性,偶尔夹杂着几个神色惶恐的女人。
他们手里攥着破旧的背包或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是上交的“通行费”。
入口处站着两个穿着脏污制服的警察,枪斜挎在肩上,脸上挂着不耐烦的神色。
一个瘦高的男人负责搜身,动作粗鲁,时不时从幸存者的口袋里摸出点什么塞进自己兜里。
轮到女人时,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手掌在她们腰间、胸口有意无意地多停留几分钟。
被搜查的女人低着头,不敢反抗,只是身体微微发抖。
看见这一幕,张皓眯起眼睛,瞳孔在阴影中收缩成危险的细线。
思虑片刻,他将帽檐压低,不动声色地排到了队伍末尾。
队伍缓慢地向前蠕动着。
张皓注意到,那个瘦高个的搜查手法相当专业。
他先让人张开双臂,从上到下拍打躯干,然后命令转身,连裤腿和靴筒都要捏一遍,甚至还有头发。
虽然这人邋遢得像是几个月没洗澡,制服领口泛着油光,但搜查时浑浊的眼睛却闪着精明的光。
“下一个!”沙哑的嗓音响起,对方说的是英语。
张皓缓步上前,刻意让步伐显得蹒跚。
“包里装的什么?”瘦高个用一根脏兮兮的警棍挑起张皓的背包。
“三包压缩饼干,”张皓哑着嗓子回答,“两瓶水。”
瘦高个用警棍粗暴地挑开背包,发黄的指甲在压缩饼干包装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黑牙:“上缴物资,这是规矩。”
很快,对方又开始搜身。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像毒蛇般游走,先是拍打腋下,接着顺着肋骨往下,在腰间刻意多停留了几秒。
张皓绷紧腹部,感觉浑身不舒服。
“转身。”
“拖鞋。”
搜身的过程显得格外漫长。
快要结束的时候,瘦高个啐了一口,突然揪住张皓的衣领:“把饼干都拿出来。”
张皓顺从地掏出所有压缩饼干,面上的表情显得非常麻木。
“滚吧!”
张皓低着头走进隧道,黑暗像潮水般吞没了他。
身后传来瘦高个得意的笑声:“又一个软蛋!”
隧道深处传来滴答的水声,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尿骚味。
……
“苏雯,淡水快没了。”
林冉儿从隔间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水桶,之前融化过滤的雪水已经所剩无几。
“那就去外面铲点积雪。”苏雯从床上下来,手刚搭上门栓,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不过很快,门缝打开一掌宽,刺骨的寒风就裹着雪粒灌了进来。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灰影闪电般从缝隙中窜入!
“关门!”柳依依的尖叫几乎破音。
苏雯用尽全力撞向铁门,但已经晚了。
那只怪物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在摇曳的烛光下,一只足有成年橘猫大小的灰鼠正弓着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
“是红眼老鼠!”
三个女人大惊失色,完全没想到会有红眼老鼠从门口窜进来!
在此之前,她们防备的始终是其他人类幸存者。
“别动……”苏雯颤抖着从地上捡起一根钢管,“尽量别开枪,房间太小了!”
柳依依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颤抖,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手枪。
烛火剧烈摇晃,将三个女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墙上。
红眼老鼠的鼻翼不断翕动,湿漉漉的胡须上挂着黏液。
它突然发出一声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后腿肌肉猛地绷紧——
“小心!”
灰影如闪电般扑向最近的柳依依。
苏雯的钢管横扫而过,却只擦到一撮鼠毛。柳依依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储物架上,几个空罐头叮叮当当滚落在地。
老鼠的利爪划过她的小腿,顿时撕开三道血痕。
“啊!”柳依依的惨叫在喉咙里化作一声闷哼。
她抄起滚落的铁皮罐头狠狠砸下,“砰”地砸中鼠尾。
畜生吃痛转身,血红的眼睛在烛光下如同两滴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