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儿眼疾手快,抄起地上的铁皮水桶,一个箭步上前。
“咣当”一声,水桶成功将老鼠整个罩住。
这只畜生在里面疯狂冲撞,铁桶在地上“哐啷哐啷”地跳动,要不是林冉儿一直压着,只怕又跳出来。
“快!”
苏雯将匕首绑在钢管上,直接对准桶底的缝隙狠狠刺入。
钢管穿透老鼠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桶内的挣扎骤然加剧,又渐渐微弱下去。
很快,一股黑红的血从桶底渗出,在地面蜿蜒成一条细流。
两人气喘吁吁地对视一眼,这才想起柳依依的伤势。
“依依!”苏雯转身,满脸急切,却见女孩瘫坐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
她的小腿伤口已经泛出诡异的青紫色,周围的血管像蛛网般发黑。
“别过来!”柳依依突然厉声喝道,伸手挡住想要靠近的两人。
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你们……都看到了……我不对了……”
林冉儿僵在原地,手中的钢管“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被红眼生物抓伤的人,很有可能失去理智,再也无法恢复正常!
甚至短时间内就会死去!
“我去拿医药箱……”苏雯的声音发颤。
“没用的……”柳依依苦笑着摇头,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滚落,“你们都知道……被感染后……会怎样……”
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唾沫里带着血丝。
烛光下,三人的影子在墙上剧烈摇晃。
“我去隔间。”柳依依突然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然后……把门反锁。”
“不行!”苏雯冲上前,却被柳依依用尽全身力气推开。
“听我说!”柳依依的瞳孔已经开始泛红,“趁我……还是我的时候……”
她的指甲不自觉地抓挠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林冉儿咬着嘴唇,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默默上前,和苏雯一起架起柳依依。
三人的脚步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沉重地回响。
隔间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柳依依靠在墙角,大口喘气,用铁丝将自己的手臂紧紧缠绕在附近的水管上。
“我不是张皓……”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嘶哑,“如果我变了……就进来用枪打死我……”
苏雯想要说什么,却被林冉儿拽住。
两人退到门外,最后看了一眼烛光中那个倔强的身影。
铁门关上的瞬间,她们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那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剐蹭着她们的心。
……
隧道里。
顶部的裂缝间渗下浑浊的水滴,在寂静中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张皓贴着墙壁前行,靴底踩在潮湿的水泥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回响。
而这条数百米长的通道内,人影稀疏。
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幸存者蜷缩在角落,用破旧的毛毯裹住身体。
有人点燃了木炭,橙红的火光在黑暗中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轮廓,飘散的烟雾在天花板下形成一层灰蓝色的雾霭。
整个空间的温度,比外界明显缓和许多。
“警察倒是做了件好事。”张皓踢了踢脚边的一袋木炭,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这些黑色块状物整齐地堆放在隧道两侧,每隔二十米就有一堆,这些是警察给予幸存者唯一的福利。
不过张皓并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去。
隧道深处,黑暗更加浓稠
几个年轻人占据了最干燥的一段,他们用木箱搭成简易的屏障,将公共区域据为己有。
里面人影晃动,时而还能听见女人的哼响。
当张皓经过时,屏障外一个人故意将匕首在石壁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眼神充斥着狠戾。
张皓的脚步丝毫未停,只是稍稍抬起手,一拳将对方打晕。
屏障后立刻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三个纹身男接连冲了出来,手里握着自制的铁刺和钢管。
“你他妈找死——”
最前面的光头话还没说完,张皓的肘击已经重重砸在他的喉结上,双眼暴凸,捂着脖子跪倒在地。
剩下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张皓的军靴已经接连踹中他们的膝盖,清脆的骨裂声在隧道中格外刺耳。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张皓跨过地上呻吟的躯体,掀开挡路的破毛毯。
屏障内侧,一个金发女人正慵懒地靠在木箱上,苍白的皮肤在炭火映照下泛着病态的光泽。
她慢条斯理地撩开额前的碎发,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道:“一包饼干,随你怎么玩。两包的话……”
很快,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张皓已经脱下外套扔了过来,正好盖住她裸露的肩膀和胸口。
女人愣住了,蓝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困惑。
就在这时——
“砰!”
隧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回声在密闭空间里不断叠加,震得顶部的雪水不断落下。
女人像受惊的兔子般缩成一团。
张皓蹙眉,过了一会,发现枪声并没有再出现。
这个时候,女人忽然松了口气道:“没事了,应该是有人越界了。”
越界?
张皓恍然,进来前他确实听何青说起过这件事。
在隧道中,警察和普通幸存者居住的地方有明显的界限,一旦越界,无论什么情况,都会被立刻击毙。
“你要去哪里?”看张皓要离开,女人莫名有些失落,忍不住问道。
张皓没理她,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一路上,两侧大部分的幸存者都很沉默,更多的人只是裹着被子,用一些石头堆砌成独立的空间,防备着其他人。
向前走了数百米,地面突然出现一道红漆线。
红线那头,隧道明显更加干净整洁,墙上甚至还挂着一盏油灯,投下暗黄的光晕。
红线这边,一具男性尸体正趴在地上,附近还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用脏兮兮的手指描摹着那道分界线,手腕细得能看见骨头的轮廓,脖子上挂着一个褪色的狗牌。
而张皓,则在距离红线七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的视线继续向前平移。
约二十米开外,三顶军绿色帐篷支在隧道凹陷处,帆布上沾满油污。
其中一顶帐篷里透出微弱的手电光,映出几个晃动的身影。粗哑的笑骂声和酒瓶碰撞的脆响不时传来,还混杂着女人的哀嚎。
而在视线的尽头,张皓能够清晰看见那里有一个紧急避难洞室,那些剩下的警察想必就住在那。
“你,想过去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张皓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瞳孔剧烈收缩。
他闪电般转身,右手直接高高举起。
结果,他竟然发现说话的人是刚才红线旁的男孩。
不知何时,这个瘦小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半步之遥。
男孩仰着脸,脏兮兮的面孔,脖子上挂着的狗牌随着呼吸轻微晃动。
张皓没理他,转身离开,准备等门口“检票”的两个警察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可刚走几步,男孩忽然压低声音:“你刚才想杀了那些警察。”
张皓的脚步猛然顿住。
他缓缓转身,阴影中的双眼如刀锋般锐利。
男孩依然站在原地,瘦小的身影在隧道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你刚才想杀了那些警察。”男孩用英语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张皓的手无声地蓄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个男孩——他不能冒险。如果消息走漏,整个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为了尽快找到宋卉宜她们,他必须占领这个地方,拿到枪械,这样才有机会依靠热武器跨越济州岛。
杀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就在他即将挥动拳头的瞬间——
“宋卉宜。”男孩突然开口,“你想找到她。”
这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皓胸口。
他的动作瞬间凝固,瞳孔在黑暗中扩张到极致。
“你……说什么?”张皓的声音嘶哑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