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抬起脏兮兮的脸，狗牌在昏暗中泛着微光。
“宋卉宜……你想救她。”
张皓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一把抓住男孩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脆弱的骨头：“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男孩疼得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挣扎：“我听见你说的……”
“放屁！”
张皓的手劲松了几分，但眼神依然凌厉如刀。
男孩的话让他脊背发凉，他确信自己从未在隧道里提起过这个名字。
“你撒谎。”张皓的声音压得极低，像砂纸摩擦，“我从没说过。”
男孩却固执地摇头，沾满煤灰的手指突然指向张皓的太阳穴：“是这里……你一直在喊这个名字。”
隧道顶部的冰水滴落在张皓的后颈，凉得他一个激灵。
自从获得夜视能力后，他的世界观早已被撕裂重组。
此刻男孩的话，令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能……读心？”张皓松开钳制的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感觉。
男孩揉着生疼的肩膀，狗牌在黑暗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不是读心……是接收。”他歪着头，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大人说，那更像坏掉的广播……有时候会突然很清楚……”
张皓看了一眼对面的尸体：“那是你爸爸？”
“不是，我不认识他，我是孤儿。”男孩低下头，显得很落寞。
突然，张皓一把拽住男孩的手腕，将他拖到一处凹陷的隧道壁旁。
两人迅速蜷缩在阴影里，张皓又扯过旁边一条发霉的毯子盖在腿上，假装成普通的避难者。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在潮湿的墙壁上扫过。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慢悠悠地踱步过来，腰间的手枪随着步伐晃动。
他的靴子踩在积水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咯吱声。
当光束扫到张皓这边时，警察的脚步顿了顿。张皓低着头，却能感受到对方审视的目光。
男孩在他身旁微微发抖，呼吸变得急促。
好在那警察并没有什么举动，很快就消失在隧道尽头。
过了一会，张皓盯着男孩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弱小的孩子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
他想起刚才男孩说的“接收”能力，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小孩，你是不是还从我这里接收到了其他内容？”
一个人，若是拥有类似于读心术的能力，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令人疯狂！
更别说，对方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此时此刻，听见张皓的话，男孩面色一白，忙解释道：“你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张皓眯起眼睛，他万分确定，面前这个男孩在刚才一定从自己的思维中接收到了其他东西。
这一刻男孩紧张极了，他生怕张皓会将自己杀死。
“你很强！”
“从我的感知里，那些警察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而且……你好像不是坏人！”
刚才，男孩从张皓那接收到了大量的信息，不过以他的接受程度，无法短时间消化，但这并不妨碍自己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张皓皱起眉头，带着男孩来到了一个四周无人的隧道附近。
“我不相信你。”张皓没时间耽搁，他接下来要去杀人，而面前这个男孩，已经成为了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
男孩也被张皓的话吓得瑟瑟发抖，他虽然有这种能力，但平时根本不敢示人。
这一次之所以这样做，完全属于神使鬼差，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急忙说道：“我知道你准备干什么！”
“那些人的信息，我都知道的！”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张皓的眼神骤然变得锋利如刀，他一把扣住男孩纤细的脖颈，将他抵在潮湿的隧道壁上。
男孩的狗牌在剧烈晃动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你说说。”张皓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
男孩的喉结在他掌心下滚动，呼吸变得急促。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张皓脑海中翻腾的杀意，那些血腥的画面让他浑身发抖。
“你……你要……”男孩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扩大，“要杀掉那些警察……”
张皓的手指收紧了一分，男孩的脸开始涨红。
但下一刻，他突然松开手，任由男孩滑落在地剧烈咳嗽。
“想不到这个世界真有读心术。”张皓目光复杂，心绪翻滚。
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我不会说出去的！”他急促地喘息着，“我可以帮你！其实那些警察很好杀，而且他们的子弹并不多，每个人只有十几发子弹。”
“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这是个陷阱呢？”
“我可以带你过去！”
张皓审视着男孩脏兮兮的脸，突然伸手扯下他脖子上的狗牌。
金属牌背面刻着一串数字——8G317
“这是什么？有点像车牌号码。”
男孩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地上捡来的。”
这个时候，隧道深处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张皓将狗牌扔回给男孩，做出了一个决定。
“从现在开始，别离开我的视线。”他站起身，阴影笼罩着瘦小的男孩，“但如果敢耍花样……”
张皓没有说完，一脚将地上的石块踩成粉碎。
男孩咽了口唾沫，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小声道：“现在还早，一旦到了晚上，到时候他们会习惯性地喝酒，然后玩女人……”
张皓仔细听着，很快发现对方叙述的内容，与何青给自己的信息有不小的区别。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个男孩一直在自己的视线内，届时，他会让对方和自己一起行动。
“他们没人守夜吗？”
“会有，不过不会坚持太久。”男孩说道，“而且隧道很安全，时间久了，这里的人都有些麻木了……”
“……以前也有人反抗……几次镇杀后，也就害怕……”
几分钟后，又有人从界限一边的帐篷出来，看起来不像是警察，更像是打手。
这些人来到墙角小解，尿液飞溅到处都是。
张皓靠在潮湿的隧道壁上，冷眼看着那几个打手摇摇晃晃地走回帐篷。
这些人脚步虚浮，早就被酒色掏空身体，其中一人甚至被自己的鞋带绊了个趔趄，引来同伴一阵哄笑。
以他的身手，解决这些人甚至不需要任何武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传来轻微的鼾声。
男孩不知何时已经蜷缩成一团睡着了，脏兮兮的小脸埋在臂弯里，偶尔抽动一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隧道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黑暗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但对张皓的夜视能力来说毫无影响。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依然清晰可辨。
转眼，时间到了深夜
张皓脱下鞋子，用指尖轻轻拨开鞋底夹层，一把通体乌黑的扁平匕首无声滑入掌心。
刀刃在黑暗中泛着哑光，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醒醒。”他用刀柄轻戳男孩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
男孩猛地惊醒，下意识就要惊呼，被张皓一把捂住嘴。
夜视下，男孩骤然收缩的瞳孔清晰可见。
“行动吧，先解决隧道深处的警察。”张皓松开手，匕首在指间转了个花，“待会你去把油灯灭了。”
男孩僵硬地点头，喉结上下滚动，小脸写满了恐惧。
张皓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残酷——在人性泯灭间，连孩子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武器。
“灭灯后别乱动，”张皓的声音像冰渣般刺骨，“敢乱跑的话……”匕首在男孩颈动脉处轻轻一划，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明白吗？”
男孩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暗道自己一定倒了八辈子血霉，否则之前怎么就神使鬼差说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