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搓了搓冻僵的手，眼神飘忽不定：“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说不清。只记得某一天，整个济州岛都乱套了。”
“超市、加油站全挤满了人，大家都在抢购物资……”
“不过那个时候，秩序还算井然，我当时排了六个小时队，就买到两包泡面。”
这个时候，张皓注意到男人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血迹：“后来呢？”
“第二天广播突然要求所有人撤离，说官方派人接我们。”男人突然打了个寒颤，“但渡轮根本不够，码头踩死了好多人……我们这些没挤上船的，只能留在济州岛。”
张皓眼睛眯起，或许是迫于手枪的威慑，对方似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平时都住在下水道？”
“额，差不多。”
“为什么要住在那种地方？”
男人压低声音，并且神经质回头看着门口：“这附近，有很多红眼动物！”
张皓心头一紧：“很多是多少？”
“反正比活着的人多！”
张皓刚要追问更多细节，突然一阵狂风裹挟着积雪从门外呼啸而至。
刺骨的雪粒拍打在脸上，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下意识抬手遮挡，等狂风稍歇放下手臂时，那个男人竟然已经不见了。
雪地上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印，延伸向远处。
张皓立刻追了出去，等赶到附近才发现，那里有一个半开的井盖，还在微微晃动，显然对方刚刚钻了进去。
“该死！”张皓朝地上啐了一口。
黑漆漆的下水道里早已没了动静。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贸然追下去。在这种陌生环境里，独自进入地下空间太危险了。
而且，他对刚才那个男人的话，表示怀疑。
最大的问题便是，对方回答他的任何问题都太自然，像是在心中已经背诵了很久。
几分钟后，张皓在附近街区继续搜寻，斧头劈砍木头的声响很快就被风暴淹没。
正午时分，风雪稍缓，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在雪地上投下朦胧的光晕。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张皓特意在雪层中挖出一条雪道，然后拖着沉重的木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当他终于回到小卖铺时，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雪水浸透，呼出的白气在眉毛和胡茬上结了一层薄霜。
要不是张皓体温异于常人，估计早就冻死在野外了。
“张皓！”林冉儿第一个冲过来，脸上写满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冻得够呛。”他咧嘴笑了笑，把木柴丢在地上，“这些够烧一阵子了。”
木头只是开始，最重要的是，这些可以制作木炭。
“外面雪还在下，暂时就安心住在这里吧。”张皓看了一眼头顶，决定天黑之后去清理积雪，否则时间一长，这个小卖铺也只能变成废墟。
“房间里有封闭的铁盒吗？”
“有的，我给你去拿！”苏雯跑到隔壁房间，很快拿了一些手掌大小的铁盒子。
张皓立刻开始劈砍木头，将找到的一部分木柴切成木块，放置在盒子里。
“这样就能制作木炭吗？”林冉儿好奇道，一旁的苏雯也目不转睛。
这个时候，原本在床上的柳依依裹着毯子凑过来，轻声道：“盒子要打几个小孔，让水气能排出去。”
她用手指在铁盒顶部比画着：“等木头烧到不再冒白烟的时候，就把孔堵住，让里面的木头在缺氧状态下闷烧……这样就能制成木炭了。”
“依依，你懂得真多。”
“哪有。”柳依依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我们在荒岛生活过很长时间，都是那个时候一点点琢磨出来的。”
这边，苏雯立刻找来钉子和锤子，在铁盒上叮叮当当地凿出几个小孔。
林冉儿帮忙把劈好的木块整齐地码放进盒子里。
“多弄些木炭。”张皓看了一眼窗外打算去隔壁的楼房，“现在我们缺少电源，木炭是唯一取暖的东西。”
再次离开前，张皓叮嘱女人关好门窗，枪不离手，并且把刚才碰到幸存者的事情告诉她们，让女人留个心眼。
“我和你一起吧。”苏雯穿好衣服，“两个人能多拉点木头回来。”
张皓点点头，很快带着她去了隔壁的楼房寻找木柴。
……
阴暗潮湿的下水道里，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围坐在微弱的烛光旁。
王栋搓着冻得发紫的双手，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那家伙身上有枪！”他压低声音，激动得浑身发抖，“而且看他的样子，肯定囤了不少物资。”
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猛地抓住王栋的衣领：“你确定只有一个人？”
“我亲眼看见的！”王栋急忙点头，“我还打过照面，他对于岛上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肯定是外面来的！”
角落里，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咳嗽了几声：“鼠群最近越来越猖狂了……要是有枪……”
“正好一箭双雕！”刀疤男狞笑着松开王栋，“抢了枪和物资，我们就能去隧道避难。”
“还能找到他吗？”
“额，有点难度，不过这天寒地冻，对方应该不会走太远……”
突然，下水道深处传来一阵诡异的“沙沙”声。
所有人瞬间噤若寒蝉，惊恐地望向黑暗的通道。
刀疤男迅速掐灭蜡烛，在绝对的黑暗中，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急促呼吸声……和越来越近的、密密麻麻的抓挠……
……
一栋楼房里。
凛冽的寒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苏雯的指尖已经冻得发红。
她咬着牙，用颤抖的双手将劈好的木柴捆扎起来。
每呼出一口白气，都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张皓抡起斧头，将一张老旧木桌劈成几段，木屑飞溅。
苏雯只能点点头，强忍着刺骨的寒意，用麻绳将木柴捆紧。
“都是人，你怎么就不怕冷？”
“我怎么知道。”张皓翻了个白眼，不过说起来，自己的体温确实和正常人不一样。
时间又过了一会，苏雯实在感觉太冷，准备靠近张皓，用他的体温捂捂手。
就在苏雯靠近的瞬间，张皓瞳孔骤缩，猛地扑向她！
“砰！”
两人重重摔在地上，几乎同时，一道黑影“嗖”地擦过张皓的后背，狠狠钉入身后的木墙。
那是一支削尖的钢筋制成的箭矢，尾部还在剧烈震颤。
“有人在偷袭我们！”张皓一把拽起苏雯，迅速躲在承重墙后。
苏雯脸色煞白，这还是登入济州岛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是谁在偷袭我们！”
张皓没有回答，他从墙缝中观察外面的情况。
雪地里，隐约能够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不过很快一闪而逝。
张皓心里一咯噔，想到小卖铺里的两个女人。
“走！”他抓起枪，拉着苏雯冲向楼房后门，“赶紧回家看看！”
两人猫着腰在雪地中疾奔，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张皓回头瞥了一眼，至少五个身影正在追赶他们。
没有犹豫，他直接朝着身后开了一枪。
“砰！”
枪声在暴雪中格外响亮。
可追击者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像被激怒的狼群般加快了速度。
“嗖——”
又一支钢筋箭矢擦着张皓的耳畔飞过，深深扎进前方的雪堆里。
“他们疯了！”苏雯喘着粗气，脚下的积雪严重拖慢了速度。
张皓脸色阴沉，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棘手。
对方明显没有手枪，也不怕枪，妥妥的亡命之徒！
他再次回头开了一枪，这次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啊！”
一声惨叫，一个身影应声倒地。
但其余四人只是稍微停顿，随即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