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柏油马路，路面上散落着烧焦的汽车残骸，两侧的路灯杆上挂着风干的尸体，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大家坚持一下，再走两个小时就到了！”领队在前方喊道，似乎并不担心声音会引来其他危险。
张皓回头看了一眼艾莲娜，发现女人已经快要睡着了，全凭意志力强撑着。
“趴在我身上睡会吧。”张皓微微侧头，声音放得很轻，“有危险我叫你。”
艾莲娜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轻轻趴在了张皓的后背上。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身体微微紧绷着，似乎还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
张皓托住她的腿弯，故意在调整姿势时让手掌在她大腿内侧多停留了几秒。
“你……”艾莲娜瞬间清醒了几分，声音里带着警告。
“别乱动。”张皓面不改色，手指又“不经意”地划过她敏感的腰侧，“掉下去我可不管。”
艾莲娜气得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却因为虚弱没什么力道，反倒像是个暖味的亲吻。
张皓笑着向前走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紧贴着自己的后背，随着步伐轻轻摩擦。
“你……”艾莲娜想说什么，却只是无力地叹了口气。
极度的疲惫很快战胜了羞恼，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就当收点利息……”张皓在心里默念，故意放慢脚步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艾莲娜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后背，温热的鼻息拂过他的后颈。
张皓耸耸肩膀，他想起之前艾莲娜在邮轮上的假惺惺，那些精心布置的致命陷阱——现在这点肌肤之亲，连本钱都算不上。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许久，当第一缕晨光染红天际时，队伍停在了马路尽头——一座断裂的高架桥前。
桥下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林，但随着一阵海风吹拂，“灌木”竟然缓缓挪动起来。
张皓瞳孔骤缩，那些根本就不是植物，而是数以千计的植物人！远远望去就像一片会移动的诡异森林。
“一个一个来，别着急。”领队架起滑轮装置，率先滑向对岸那座被高墙围住的城市。
接下去的时间，张皓注意到每个被吊运过去的人，都会引起桥下植物人的剧烈骚动。他们伸出藤蔓般的肢体，却根本无法触及上方的索道。
半个小时以后，除了一个队员留守在索道高处，其他人全都安全抵达对岸。
这个时候，张皓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仅靠一根钢索和简易滑轮运作，自己很难悄无声息回到对岸。
索道是由高向低倾斜的，之前所有人能顺利滑向对岸，完全是依靠重力自然牵引。但现在，他身处低处，想要逆势而上，就必须有人在对岸拉动绳索。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那个队员留守在森林里的原因。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张皓内心着急，他这一次离开邮轮的时间太久了，算上今晚，已经是第四个晚上了。
“别想了。”艾莲娜突然说话，从张皓的后背爬下来。
睡了几个小时，女人的气色明显好转许多。
“走一步看一步吧。”艾莲娜安慰道，“船上那些女人只要不晒太阳，还能撑个两天。”
张皓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很快，他们跟随队伍进入这座靠近康宁镇的小城。
与康宁镇的压抑不同，这里的围墙虽然同样高耸，但内部却出奇地井然有序。居民们面色虽然憔悴，但眼神中至少还保留着人性的光彩。
然而最让人惊讶的是——几乎每户人家的门前、窗台，甚至是围墙边缘，都栽种着一簇簇茂盛的大蒜。
翠绿的蒜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辛辣气息。
张皓和艾莲娜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这里空置的房屋很多，”领队的年轻人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你们可以自行选择住处。不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新来的每一个人，“每隔十天，所有人都要参加外出搜寻队，负责收集食物和淡水……甚至普通幸存者！”
年轻人将手中的步枪在地上顿了顿，发出沉闷的声响：“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想必各位都清楚。在这里，我们只要求守住最基本的底线——不偷不抢，不伤害同伴。只要能做到这些……”他的语气稍稍缓和，“我们一般不会对你们有更多要求。”
张皓注意到，说这话时，年轻人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武器。而那些站在街边观望的居民们，看似平静的眼神背后，也隐藏着深深的戒备。
这座看似祥和的避难所，显然也并非表面这么安定。
“按照惯例，今晚为新成员准备烤肉！大家一起来！”年轻人突然提高音量宣布，手指依旧按在腰间的手枪上。
张皓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落下后，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那些原本站在街边观望的居民们，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期待的神色，反而有几人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甚至有人悄悄攥紧了衣角。
与居民们诡异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张皓这群新来者的反应。在康宁镇经历了太久的饥饿与压迫，听到“烤肉”两个字时，队伍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有人激动地搓着手，有人已经开始吞咽口水，眼中闪烁着久违的渴望。
张皓看见那个曾和自己一起蜷缩在下水道避难的老者，佝偻着背快步走到年轻人跟前，布满皱纹的脸上堆满感激的笑容。老人颤抖着双手，近乎虔诚地向年轻人深深鞠了一躬，破旧的衣领下露出嶙峋的脊椎骨。
“使不得，老人家。”年轻人连忙伸手扶住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亲热地拍着老人瘦骨嶙峋的肩膀，声音洪亮得整条街都能听见：“今晚大家都有份！这可是上好的肉，我们平时都舍不得吃呢！”
阳光斜照在年轻人热情洋溢的脸上，却在他眼窝处投下深深的阴影。
可谁都没有注意到，当年轻人说出“上好的肉”时，街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快步躲进了屋里。
……
夜晚来临时，这座名叫圣康的庇护所中央，几堆篝火相继点燃。
跳动的火光照亮了围坐的人群里，在四周高墙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那个领队的年轻人带着几个持枪的守卫出现了。他们推着一辆手推车，上面整齐码放着一块块切割好的鲜肉。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些肉块呈现出新鲜的殷红色，表面泛着湿润的光泽，肌理分明的像是最上等的里脊。
“来来来，都别客气！”年轻人高声招呼着，亲自将肉块分发给新来的幸存者们。
他的动作很慷慨，每人都分到了厚厚的一大块。张皓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时，指尖传来冰凉滑腻的触感，肉质异常鲜嫩，几乎能感觉到肌纤维在指腹下的弹性。
但不知为何，他的胃部突然一阵痉挛。
这块肉太新鲜了，新鲜得不像话——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时间里，怎么可能保存得如此完美？张皓悄悄观察肉块的切面，发现血管纹路异常清晰，就像……
“怎么了？”艾莲娜正把一块烤肉放在炭火上烘烤，冬天吃烤肉，确实令人身心满足。
张皓摇摇头，看着附近的人不断吞咽烤肉，喉结滚动了几下。
这一刻，艾莲娜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她手中的肉块迟迟没有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