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张皓机械地咀嚼着生肉,任由羽毛黏在溃烂的嘴角。
“咔嚓。”
鸟骨在齿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几分钟以后,张皓歪过头,朝着一边的沙地啐了一口血水,脑袋依旧是晕乎乎的。
“不能就这样死……”
张皓勉强撑起身子,结果上半身刚离开沙地,视线便一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咬紧牙关,颤抖的手指摸向背包,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海鸟的血肉。
装着虫膏的外盒已经被海水泡软,所幸里面的膏体加了蜂蜡,即便过去一晚,外形和大小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张皓吃力打开盒子,形如肥皂的虫膏散发出刺鼻的中草药。
“还有十个。”
估算虫膏的药效,张皓还是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在血肉溃烂中活下来。
只是如今顾不得许多,他直接将虫膏捏碎,利用自己的体温将碎末软化,然后抹在溃烂最严重的躯体上。
“呃——!”
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刺痛的触碰感让他差点昏死过去,腐烂的皮肉冒出丝丝白烟,就像是蒸熟了一样。
不过,这种疼痛不及血肉溃烂,张皓咬咬牙还能够忍受。
当然,每触碰一处伤口,那种感觉就像被烙铁灼烧,白烟伴随着血肉被炙烤的“滋滋”声不断升起。
张皓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血水混着冷汗不断滴落沙滩。
当最后一处伤口也被药膏覆盖时,张皓终于瘫倒在沙滩上,像条离水的鲶鱼般大口喘息。
虫膏的药效开始发挥作用,皮肤下那种蚂蚁啃噬般的麻痒感渐渐消退。
很快,张皓重新艰难地翻过身,拖着溃烂的身躯踉跄来到小依身边。
此时此刻,女人的嘴唇已经泛紫,高耸的胸脯几乎没有起伏。他颤抖着将手按在她冰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积水的重量。
“撑住……”
他咬紧牙关,用膝盖顶住小依的胃部,双手交叠按在她肋骨下方。每一次按压,都能听到海水从她嘴角溢出的咕噜声。
小依的身体,就像破败的布娃娃般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
"咳——!"
小依突然弓起身子,一大口海水从她口中喷出。她剧烈地咳嗽着,淡金色的睫毛颤抖着睁开,蓝灰色的瞳孔在晨光中收缩成针尖大小。
看见张皓的那一刻,小依红着眼眶扑了过来。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久久不肯分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依感受到张皓的粗壮,顿时红着脸轻轻推开,心脏跳得如同擂鼓,有些气喘。
张皓尴尬地别过脸,喉结滚动了一下。方才紧贴时感受到的柔软触感还残留在胸膛——小依的身材确实傲人,尤其是被海水浸湿的衬衫紧贴出的曲线,又大又翘,任哪个正常男人都难免心猿意马。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才发现,数十具黑人海盗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布在焦黑的沙滩上,有些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远处的秘密据点只剩几根焦黑的钢架还在冒烟,水泥地龟裂,连背后的山峦都烧成了光秃秃的骨架,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恶臭。
“整个据点都烧没了……”小依颤抖着捂住口鼻,“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皓的拳头突然攥得咯咯作响,想起昨晚胡天一那击飞踢,他摸了摸仍在作痛的胸口,眼中杀意暴涨:“这笔账,迟早要算。”
本可以跟着邮轮离开的自己,现在只能在岛上自生自灭。
张皓发誓,下一次若是再见胡天一,无论对方说什么,一定要亲手杀死他!
不过很快,张皓露出苦笑,如今别说离开荒岛,就连自己能否安然度过血肉溃烂都是一个未知数。
“那胡天一之所以不直接杀死我,可能还存有猫戏老鼠的心态。”
张皓深深吸了口气,若是这样,自己更要活下去!
海面上,邮轮早就不知去向,按照昨晚甲板的情况,胡天一突然杀出,恐怕那些黑人海盗难以幸免,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不过以张皓对胡天一的了解,这个男人只怕很难死。
摇了摇头,张皓看着身旁的小依,发现俄国的女人果然高挑,不穿鞋子的她竟然和自己差不多。
“最少也有一米八。”张皓暗道。
几分钟以后,小依扶着张皓来到一处树荫下,自己则转身在沙滩寻找衣服和鞋子。
看着女人傲然的身段,张皓一时间倒也轻松起来。
可半个小时后,熟悉的痛感再次令张皓发出呻吟。
他从背包里拿出肥皂,开始在溃烂处熟练涂抹,而虫膏确实有缓解症状的效果,但必须一直摩擦,至于多久能摆脱皮肉腐烂,谁都不清楚。
小依也在这个时候回来,看着张皓艰难的动作,内心多了一种难受与心疼。
“我帮你。”
张皓点点头,有些地方,自己现在确实涂抹不了。
不过小依涨红着脸,看着男人丹田下的位置,那东西简直比她见过的都要雄伟。
只是,小依的脸色很快苍白,想起曾经的日子,那是她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张皓也意识到什么,转过身,压低声音道:“帮我擦擦背,其他地方,我能够到。”
小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开始仔细涂抹张皓的背脊,每一处动作都小心细腻。
很快,虫膏的药效再次发挥作用,张皓开始和小依一起拾捡沙滩上还能用到的东西。
“你说,还有幸存者在这个岛上吗?”张皓直起腰,看着附近森林,有些好奇。
可小依却说:“应该不会有人,之前海盗进行过几次彻底的扫荡,没人敢躲在这里。”
临近中午,两个人坐在沙滩上,看着碧波荡漾的海水,心中莫名空了许多。
小依还在调试着翻译器,偶尔抬头看着张皓,蓝灰色的眼眸透着异域风情。
张皓感觉到注视的目光,回头用翻译器说道:“你之前,为什么会跳下来救我?”
小依看着翻译器上的文字,脸色一红,急忙摆了摆手,用俄语说了一些话,结果翻译器根本来不及翻译。
张皓笑了笑,抬头再次看了一眼天色,开始和小依朝着之前岩洞的方向前进。
昨晚,他和幸子来邮轮时,并没有带走岩洞里的吃喝,按照储存的物资,最少能够供给两人一个月的时间。
“你之前,有走出据点吗?”
小依摇摇头,自从被抓住后,她一直和同伴生活在据点和邮轮,其他地方根本不敢去。
此时此刻,张皓也得知小依被抓之前,是一名舞蹈老师,结果遇人不淑,被抓来这里。
一路上,山路不好走,张皓又是这副模样,两人肢体频繁接触,有几次张皓的手臂甚至直接陷进了她柔软的胸口,小依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却始终没有推开他。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颜,张皓喉结滚动,有些冲动起来。
不过前方就是岩洞,为了尽快确定食物和淡水没有破坏,张皓还是打起精神靠近。
几分钟后,借着日光的昏暗,张皓确定食物和淡水都在,两人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把翻译器先关了,之后恐怕有很多地方要用到。”张皓担心翻译器的电量会告罄,所以叮嘱小依这件事情。
小依乖巧点点头,将翻译器关闭之后,又蹲坐在地上,看着张皓生火。
没有打火机,张皓也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粗糙的木棍在他掌心磨出血痕,但他仍坚持着。
无论是钻石取火,还是摩擦生火,都在考验一个人的力量与耐心,好在这两点,张皓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