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刚艰难地挪到船头，一个巨浪突然袭来，船身猛地倾斜，他险些被甩出甲板。双手死死抓住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他透过翻涌的海浪，看到了一幅骇人的景象——
约莫五百米外的海面上，一架蓝白色的民航客机残骸正缓缓沉入海中。断裂的机翼斜插在水面，机身上的航空标志在阴沉的天色下依然刺目。
张皓猜测，之前那阵突如其来的海浪，想必就是这架庞然大物坠海时激起的冲击波。
这个时候，小依打开舱门，船身再次剧烈摇晃。
“小依！你怎么出来了！”张皓大喊着往回跑，小依刚拉开门就被他拽进怀里，两人一起滚倒在湿滑的甲板上。
“那是……飞机？”小依的声音发抖，手指紧紧攥住张皓的衣襟。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架庞然大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机尾已经没入水中，只剩驾驶舱和机舱还露在水面上。
“这架飞机……好奇怪啊！”小依喘着气，“怎么会是机尾先坠入大海？”
“确实不对劲……”张皓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正在下沉的飞机残骸。正常情况下，飞机迫降水面的姿态应该是机头先着水，可现在这架飞机却是机尾先沉没，驾驶舱和前半截机身还诡异地翘在水面上。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飞机的一扇舷窗，拼命拍打着玻璃。
“还有人活着！”小依尖叫出声。
张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可他没有犹豫太久，带着小依冲向驾驶舱，在颠簸中迅速启动游轮。
张皓咬紧牙关，猛地一推操纵杆，游轮在汹涌的海浪中划出一道危险的弧线。船身剧烈摇晃着，最终在距离飞机残骸十几米处勉强停住。
海上风浪太大，游轮无法太靠近。
“你留在船上！”他对小依喊道，随即抓起一条缆绳，纵身跃入冰冷的海水。
“张皓！”小依的呼喊被汹涌的海浪吞没。她死死抓着船舷，指甲几乎要嵌入金属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在浪涛中时隐时现。
与此同时，波涛翻滚的大海中，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张皓正奋力游向那架倾斜的飞机。
不过由于驾驶舱向上倾斜，张皓没办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能瞅见挡风玻璃已经完全破碎，海水正不断灌入其中。
张皓浮出水面，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拿出缆绳，朝着破碎的挡风玻璃甩去。
尝试了几次之后，绳索终于绕过窗框，张皓双手交替拉扯着测试固定点。确认牢固后，他开始借着绳索的力量，一点一点向倾斜的驾驶舱攀去。
每前进一米，海浪就狠狠拍打他的后背，仿佛要将这个胆敢闯入的人类碾碎。
当他的手指终于扣住窗框边缘时，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顺着脊背窜上来——那不是海水的冰冷，而是某种本能的危险预警！
驾驶舱内昏暗一片，只有海水灌入的哗啦声回荡其中。
副驾驶座位上，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歪着头，脸色惨白，胸口毫无起伏，显然已经死去多时。而主驾驶座位空空如也，安全带断裂，仪表盘上溅满了发黑的血迹。
很快，张皓猛地发力翻进舱内，靴子踩在积水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
下一秒，他猛地转头，瞳孔骤缩——
在仪表盘的下方，刚才视线死角处，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趴在地上，疯狂撕咬着副驾驶机长的小腿。那人的制服早已破烂，裸露的皮肤上爬满青黑色的血管，每撕下一块血肉塞入嘴中，喉咙里就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似乎是察觉到活人的气息，他缓缓抬头，嘴角还挂着一抹碎肉和血沫。当它转向张皓时，那双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浑浊的猩红色，没有一丝人性，只有嗜血的疯狂。
“吼——！”它猛地扑了过来！
“该死！”张皓根本没有丝毫停留，反手拔出脚踝上的刺刀，扎入扑来的人类眼眶。
在蓝白小镇杀了那么多感染者，张皓早就杀人如麻，更知道该如何一击毙命！
刺刀，瞬间从对方的后脑冒出，黑血喷溅，那具躯体抽搐着倒下，最终瘫软在积水中。
张皓立刻拔出刺刀，甩掉刀锋上的血污，胸口剧烈起伏。
驾驶舱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海水灌入的咕噜声回荡。
他低头看了眼副驾驶残缺的尸体，又瞥向主驾驶座位——那里散落着几枚弹壳，仪表盘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玻璃，仿佛曾发生过激烈的搏斗。
突然，机舱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张皓回过神来，只见那道半开的舱门后，黑影攒动。
海水正在大量灌入，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飞机就要彻底沉入大海。
来不及细想，张皓立刻尝试打开舱门，可试了几遍，舱门纹丝不动，直到舱门后传来一个急切的女声。
“拉，拉一下阀门！”
张皓迅速扫视四周，突然蹲下身子在积水中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一个机械扳手，试着向上一拉。
几乎同时，门后再次传来疯狂的撞击声，紧接着整扇门都在震颤，随后应声破裂！
张皓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逃窜的人群狠狠撞倒在地。冰冷的积水灌入口鼻，后背重重砸在金属地板上。
“救命！它们来了！”
“让开！别挡路！”
哭喊声、咒骂声在密闭的机舱内回荡。张皓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不断倒下的人压住。温热的液体滴在他脸上——是血。
抬头望去，几个浑身是血的感染者正扑在逃难者身上撕咬，惨叫声不绝于耳。
在生死面前，人性被撕去了所有伪装，赤裸裸地暴露在血腥的空气中。
不知何时，张皓被人群踩进了船舱，附近都是苦涩的海水。
视线被鲜血模糊，他摸到一根断裂的金属管，狠狠捅进正撕咬老人的感染者眼窝。黑血喷溅时，他又看见角落里有个小女孩正抱着膝盖发抖。
“过来！”他嘶吼着伸出手。
突然，机舱顶部传来可怕的金属撕裂声。
下一秒，海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大半机舱。求生的本能彻底爆发，人们像野兽般互相撕扯着往缺口涌去。
张皓抱起小女孩踩上座椅，在海水淹没头顶前的最后一秒，用手里的钢管猛地戳破舷窗！
海水裹挟着破碎的玻璃灌入舷窗，张皓用身体护住小女孩，在激流中奋力向外游去。
好在一切顺利，张皓成功浮出水面，看着四周扑腾的人群，小依正驾驭船只缓缓而来。
“救救我，我不会游泳！”穿着空姐制服的女人，她的救生衣被铁皮划破，正在水里绝望地扑腾。
张皓看见这一幕，挥出手里的缆绳：“抓住！”
空姐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绳索。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突然从侧面游来，一把拽住空姐的肩膀将其按在水中。
“你干什么！”空姐惊恐地挣扎。
“闭嘴！”男人面目狰狞，竟抬脚就要踹向空姐的头，“把绳子给我！”
张皓瞳孔骤缩。他猛地发力拽动缆绳，在男人即将得手的瞬间，一个浪头突然打来，将三人同时卷入水下。浑浊的海水中，张皓看见男人疯狂地撕扯着空姐的头发，而女人的表情已因缺氧开始扭曲。
可张皓无能为力，他还抱着一个女孩，根本腾不出手救人。
“对不起……”张皓在心底默念，继续将缆绳抽回。
绳索从空姐手中脱开的瞬间，他看到女人绝望的眼神，和男人错愕的表情。
一个巨浪再次打来，将三人彻底分开。张皓抱着小女孩奋力浮出水面，大口喘息着看向身后——西装男人疯狂扑腾着，却离游轮越来越远。
“救……救我……”男人的呼喊逐渐微弱，最终被海水吞没。他的西装外套在水面漂浮了片刻，像块破布般缓缓沉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