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的手指紧紧攥住对讲机，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你有收音机吗？最近有没有收到过……特殊广播？”
对方沉默了几秒，随后道：“有。你想问什么？”
“这场暴雪，真的会下一年吗？”
对讲机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男人似乎在斟酌用词。
“按照广播里的说法……是的。”他的声音透着疲惫，“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年。”
张皓皱眉：“你为什么这么相信这个广播？”
“为什么不相信？”男人苦笑一声，“一年半前，全球通讯就突然瘫痪了大半年。后来虽然恢复了一些网络，但信号时断时续，能接收到的信息大部分都是政府发布的。”
“通信失联？大半年？”
张皓吸了口气，这条信息绝对令他震撼，也是他之前万万没想到的。
按照时间线，一年半以前，不就是黄金1号游轮沉没的那段时间吗？
沈默和舒雅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屏住呼吸听着。
“你不知道吗？”男人有些诧异，不过很快释怀，“这也不奇怪，恐怕用不了多久，连这种通信也会彻底失联。”
一阵刺耳的干扰突然打断通话，对讲机里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像是无数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
当杂音稍弱时，男人的话语断断续续传来：“……你如果想知道……这段时间……外界传来的消息……来救我……”
“……你们……感兴趣……”
通讯彻底中断。
张皓皱起眉头，看着手里的对讲机，一时间有些恍惚。
“还能连接得上吗？”舒雅问道。
沈默拿起对讲机，试了几次，之前的频道已经完全是杂音。
“他说得能相信吗？”
“谁知道呢，根本无法验证真伪。”沈默摇头，“也有可能是对方为了让我们救他，故意编造的谎言。”
张皓也回过神来：“就算是真的，我们现在也不可能为了他这个陌生人，冒险进入其中。”
菌丝白雾太恐怖，平日里他们对付零星的菌丝就已经非常危险，更别说是在它们的包围中救一个人。
张皓果断拒绝了对方的诱惑。
“手机还有吗？”
“有！”沈默从壁橱里拿出两只手机。
张皓打开之后，看见信号一栏依旧是红色的叉号。
“先不管这些了，活下去再说。”
无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眼下他们能做的，只有在这栋摇摇欲坠的大厦里，继续这场与严寒的漫长对峙。
厨房传来开罐器的“咔咔”声，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这一刻，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胜利。
……
“没想到风暴那么大。”
这天清晨，小依站在阳台上，发现原本蔓延到第八层的积雪，结果一夜之间消失了大半。
“砰！”
“怎么了？”
“厨房的玻璃碎了！”
“砰——哗啦！”
尖锐的碎裂声从厨房方向炸开，紧接着是狂风灌入的呼啸。
小依一个箭步冲过去，却被扑面而来的暴风雪逼得倒退两步。
厨房里一片狼藉。
窗户整个被掀飞，碎玻璃和积雪喷溅得到处都是。
狂风卷着冰碴在室内横冲直撞，货架上的罐头“噼里啪啦”砸在地上，面粉袋被撕开一道口子，白粉混着雪粒在空中形成诡异的漩涡。
“快走开！”
张皓扛着木板冲进来，沈默紧随其后抱着工具箱。
两人顶着狂风艰难地靠近窗口，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掀得踉跄后退。
小依突然扑向冰箱，从里面扯出冻硬的毛毯：“用这个！”
三人合力将浸湿后冻硬的毛毯钉在窗框上，暂时挡住了最猛烈的风雪。
但室内的温度已经在短短几分钟内骤降，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成了细小的冰晶。
“不行，这里不能待了！”张皓抹了把脸上的冰渣，大声吼道，“所有人，带上必需品，先往楼上撤！”
众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物资，顶着肆虐的寒风向楼梯间移动。
可当他们跌跌撞撞爬上十一层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了原地——
整层楼的窗户几乎全部破碎，狂风夹杂着雪片在走廊里横冲直撞。
一扇扭曲的金属门在门框上“咣当咣当”地拍打，墙上的消防箱被整个掀翻，玻璃碎片像刀刃般插在对面墙上。
“见鬼……”叶书瑶刚开口就被灌了满嘴冰碴，“楼上比下面还糟！”
张皓让其他人暂时躲在楼梯口，自己独自上了两层，发现情况都一样，不仅走廊里的门窗被风暴吹破，而且房间的窗户也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于是，一行人又艰难地折返下楼。
一直到第七层，看着完好无损的通道，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赶紧搬家吧。”沈默在一旁催促道。
张皓推开了一个朝南的套房，意外地发现阳光正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这里光线充足，绝对是摆放光伏板最合适的地方。
于是女人们迅速搬运物资，但很快她们就发现，这间套房的空间根本容纳不下所有人。
“我来扩大空间。”说着，张皓从工具包里翻出消防斧，走向与隔壁相连的墙壁。
很快斧头劈砍墙面的闷响在走廊里回荡，石膏板和木屑四处飞溅。
一个小时后，当张皓汗流浃背地踹开最后一块隔板，两间套房终于连成了一个宽敞的大通间。
“完美！”
张皓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环顾四周，又拿起木板，开始加固门窗。
外界的风暴实在太猛烈，隔着墙壁都能听到沉闷的声响。
经过一番忙碌，新改造的房间也终于布置妥当。
此时此刻，室内的温度已经开始缓慢回升，虽然依旧寒冷，但比之前好了太多。
黄昏时，张皓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热气在他结实的肩膀上蒸腾。
客厅里，女人们正围坐在折叠桌旁喝粥，看见张皓出来，立刻腾出了一个位子，目光大胆地在他身上游走。
“张皓哥，身材不错嘛。”柳依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腹肌的轮廓。
“衣服……忘拿了。”张皓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肌肉随着动作绷出好看的弧度，“粥还有吗？”
“给你留着呢。”舒雅笑嘻嘻地推过一碗粥。
窗外，暴风雪依旧呼啸，但屋内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暖意。
“张皓。”沈默突然说道，“你最近有测过自己的体温吗？”
体温？
听见同伴的话，小依从一旁的杂物里翻找出一个耳温枪，塞进电池。
嘀的一声。
“35度。”小依看着屏幕上跳出的数字，有些吃惊，其他人也意识到问题。
之前张皓的体温可是非常高的，平均体温在40度左右，冬日里摸起来就像是个小暖炉。
可现在，体温又远低于正常人的水平。
“你这体温忽高忽低，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林冉儿担心道。
张皓摇头：“不清楚，不过我感觉挺好的。”
几个女人还是担心张皓的身体，所以她们决定从今天开始，重新记录他的体温状况，这也是大家目前唯一能够监测的数据。
临睡前，张皓再次检查了门窗，尤其是朝南的那扇落地窗，因为白天需要储能，所以并没有将窗户打上木板。
“晚安！”
“大家睡个好觉！”
“张皓，晚上我守夜吧。”
“都去休息吧，我今天晚上睡在客厅。”
张皓摆手拒绝，他已经习惯了守夜，时间不到凌晨根本睡不着。
女人们也没强求，只是叮嘱张皓注意身体。
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客厅显得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