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忍不住哭了起来,是被李苏吓得,也是有莫大的委屈,她觉得她应该同丈夫大声的争执,诉说自己的不易和委屈,质问丈夫的不应该,但不知为何的,她却只能这么委屈的哭出来。
但李苏却两眼不闻,“成婚几年,我对你不好么?我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原以为,我们可以这样永远在一起,但为何,为何先背叛的是你?”李苏见妻子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更是难受异常,随手将妻子扔下,“让我好好静一静,然后在考虑我们之间的这件事。”是结束还是就当从不知情的,继续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李苏就这么离开房间,只留下后面哭啼不止的妻子,妻子哽咽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挽留,只能坐在床上无声的哭泣,那点睡意和疲惫瞬间消失殆尽,被这绝望和悲伤给替代。这一夜,注定他们谁都无法入眠了。
第二天一早李苏便出门了,他一夜都在书房发呆,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一夜未眠,一早的也不想被早起的妻子找来,便早早的出门了,但出了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去哪儿,天还未亮,深秋凌晨带着点点刺骨的寒意,他出门时穿的又不多,此时还真有些冷了。纠结半天他还是选择进城去,此时城内各家商铺都还没开门,李苏索性就找了个早点摊坐了下来慢悠悠的吃着早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理也盘算着等会儿去哪儿,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没头绪,总之先找个能逃避的地方再说吧。
李苏妻子也是一早便起来了,她哭了一夜,眼睛都哭红了,也想了一夜,她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往回回忆着,结果越回忆越长,从她曾经如何到与李苏成婚这些年一来经历的所有事,再到出嫁前在家的种种,想着想着,心中也渐渐委屈起来,她娘家虽是不如李家富裕,但父亲也是乡镇的教书先生,她自幼也算是能识得诗书,她自小便看着父亲辛苦赚钱养家,在外受尽冷漠和白眼,母亲操持家务,一双原本绣出锦绣山河的纤纤玉手硬是被风化,虽是如此,但父母恩爱,互相包容,互相体谅,也是她羡慕的对象,故而,她也希望自己为了嫁的良人也能同父母这般恩爱,这般和睦。
但到底,是她想错了,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同父亲一样,肯为这个家,为母亲为她,放弃自己的志向。
故人言,男主外,女主内,但自从她加入李家开始,这里里外外的,都是她一个人在努力,努力的赚钱,努力的操持家务,努力照料婆婆,努力维持家庭和睦的假象。她本也是博览群书的温婉少女,却不得不向生活低头,被逼成一个别人眼中的‘泼妇’。她唠叨,泼辣,整日吵闹,但为何会这样,为什么那个人却始终都不明白。他不是什么坏男人,不过是喜爱诗书,太过追求幻想罢了。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娶她,要用一个婚姻和家庭来束缚自己追求理想和抱负的脚步么?
害人害己啊。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变了,变回曾经那个温婉的女子,不爱吵闹,不爱唠叨,总是小心翼翼的,心中柔软的不像话,有什么也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到如今,又要承受这莫须有的罪名,为什么啊?她明明一直都在努力,都在坚持维持家里的一切,为什么要这般对她?哦,是厌倦了么?因为喜欢上别的女子,找不到理由摆脱她所以才找的借口?那之前她说要为他纳妾为什么还要拒绝?她不在意纳妾的,起码这样她也能轻松一些,不再那样的分身乏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但是为什么,当初那般严词拒绝她之后,如今又要这样对她?
哦,明白了,是清高气节对吧,让别人看到自己不是那样三心二意的人,所以找这样肮脏的借口把她休掉之后,把一切罪名都推到她身上,保证了他美好的名声的同时,还能就能为他的新欢腾出位置。
亦或者,只是单纯的厌倦她了?
该怎么办?就此同意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被扫地出门么?让自己父母也脸上蒙羞,那她这三年在李家这付出的一切又算什么?不公平,这一切都对她不公平。
“呜……”她又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心中委屈和不满一下子发泄了出来,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觉到累,她真的恨不得赶紧摆脱这个家庭,但又不想承担那莫须有的罪名,凭什么啊,她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要让她成为人人唾弃的罪人。
又哭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停了下来,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起身去翻出了账目,这些时日她太忙了,很多账目都没有分得清楚,故而出现了不少错落,现在翻开账目,发现丈夫添了一些,但终究也是部分,她擦了擦眼泪,决心先从这账目开始,既然他说账目不对,那她便从中和账目开始,一点点的给他算清楚,起码若他们最终真走到那一步,这账目也是她的一项证据,证明她清白无辜的证据。
她一笔笔的记录着,然后对照银两,算盘在手底下打的叮当响,一刻都不肯停下,直到晌午时分,日头高照,饿急了的婆婆去厨房找吃的,无意间掉落的锅铲才惊动了她,她才合上账目,转身去厨房看了看。
“婆婆?您怎么到厨房里爱了?”她有些诧异,忙上前将婆婆扶出房间,“怎么不在房间内躺着啊。”
“我饿了。”婆婆有些委屈,“你还在家啊,怎么早饭还没做好么?我饿极了,便想来厨房找点吃的。”
她这才想起从早上开始出了重新整理账目,她就没做过别的,随即长长吐了口气,“对不起啊,婆婆,我昨晚回来的有些晚了,睡过头了,我这就做。”
“没事没事。”婆婆倒是个好婆婆,儿媳妇儿每日早出晚归的她也知晓,自己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她也只能心疼一直撑着这个家的儿媳妇儿,“我随便吃点就行,你这几天忙坏了吧,趁着有时间赶紧好好休息去吧,看着眼睛都熬红了,嫁进我们家真的是委屈你了孩子。”
如果说这个家还有谁会为她考虑,会安慰她所有的委屈,也只有眼前这个婆婆了,原本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一般的涌上,她一把抱住婆婆又忍不住痛哭起来,这次她哭得很大声,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发泄出来。
“好孩子好孩子,怎么了这是?怎么哭成这样?有什么委屈跟娘说,谁欺负你了啊?娘给你打他去!”婆婆是真的对她好,都说天下婆媳是冤家,但到了他们身上,却是女人知女人,她们相互包容相互体谅,可笑的是,这原本应是夫妻该有的默契才是,如今却应在了婆媳身上,知道她的不容易,知道她一直以来的辛劳,知道自己儿子究竟有多无用,多懒惰,所以,才会更加心疼这个女子,也更后悔为何要撮合他们,要让这个原本温婉大方的女子嫁进他们家受苦受难。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抱着婆婆,将所有的委屈都诉说了出来,末了还担心婆婆不信,忙再三保证,“娘,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找别的男人,我不知道相公为何会这般误会,但我真的是清白的。”
能让原本一个坚强的女子哭成这样,其中她收的委屈是不言而喻的,毕竟她一个女子养家糊口,还要操持家务,所受的委屈和劳累本身就是巨大的,那时候她都咬牙坚持,死都不掉一地眼泪婆婆自然是相信的,何况就自家这情况,若这孩子真有了旁的男人,早就与自己儿子和离离去,为何还要死守着这个家,一面艰辛赚钱操持家务,一面又在外养男人,这个家里的一切可都是她赚取来的啊,若她真有二心,早早的离去同那男人成婚,过得定比现在要好多少倍啊。
“我知道我知道,娘知道你是清白的,娘都相信你。”婆婆心疼的拍着她的后背。“你放心,等他回来娘就帮你好好骂骂他,当真是瞎了眼的东西,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别担心,若他真要休弃你,他不要你,娘要你。咱们娘俩以后一起生活,不要他了。”
听到婆婆这话,她忍不住破涕为笑,婆婆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不停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好一会儿等她缓过来才稍稍舒心了一些,起码在这个家,还有人相信她。“好了,娘,我没事了,我给你做饭。”此时的着婆媳二人,更像是一对母女一样。
而被他们抛之脑后的儿子,如今却醉倒在了酒馆里,李苏脑中混乱的如浆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