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没想到这昙花一现的温柔慈祥背后竟是这样恶意,弟弟进入就毁了,他们就不怕把她的人生也毁了么?而且稍有不慎便是死刑,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便婉转的以马上成婚为由,但得到的却是父亲的暴怒责打和母亲的哭嚎怒骂。
她麻木的同意了,或许是一种报复心理,她也想知道,如果她被送进去,那马家会怎么样,彩礼已经尽数被父母拿去给弟弟还债了,那么把她送进大牢,不管她能不能活着出来,这罪名已经脱不掉了,那马家还愿意要她么?父母又该怎么应对那马家呢?
但这样明目张胆的顶罪,那些巡捕也不是傻子,怎可能看不出来呢,但是碍于没有证据,加上她被逼着一口咬定是自己作为,巡捕也不愿多生事端,在他们看来,只要有人认罪便好了,在她签下认罪书之后,便就此结案,而她,要等待的是律法的审判。
好在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但律法是公平的,因为她是主动投案,认罪态度也良好,加上只是从犯,故而只叛了两年,但现在想来,她忽然觉得太短了,相比这外面的一切,牢狱中更让她安心,更让她轻松愉悦,但只可惜,只有两年。
两年的刑期一过,她便被放了出来,踏出牢狱的那一刻,她双腿仿佛灌了铅似的,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在等着她,旁人都是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而她却想回去同狱警说一声是否可以给她加点刑期,但想想也知晓这是不可能的,这两年来没有人来看她,更别说如今能来接她了,走出那扇门的那一刻,看着外面久违了的明媚阳光,她却看出了那晴空后面莫名的暴风雨,她不知晓是否还要回去那个家,那还属于她 的家么?但除此之外,身无分文的她还能去哪儿呢?流落街头,还是厚着脸皮去找借住?
她想她是没得选择的,再不情愿,家还是要回的,如她所想的那般,回家等待她的不是父母的问候,而是又一顿的责骂,无他,只因在她入狱后,那马家果真退婚了,还要求他们将聘礼返还,否则就要报警,起初他们用了无数种方式拖延,什么耍无赖,装不在家,打太极般的拖延等等,各种招数对上马家却是小巫见大巫了,论无赖,能有那马家的大儿子无赖的么?装不在家?便一直在门前等候,至于那拖延,马家自然是信不过他们一次次拖延的借口,逼着他们一定要还,无奈只能将母亲的嫁妆卖掉,又卖了家里的一些东西,加上家里的全部积蓄才面前凑够,而自那时候气,他们家便过剩了家徒四壁的日子,每日饭都吃不起,只能他们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出去工作,但每日繁重的劳累只让他们心中更加怨恨女儿,觉得是女儿造成了他们如今的一切,却忘记当初逼女儿顶罪的不就是他们么。
她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心中只是一个劲的冷笑,反正他们骂一会儿就会消停的,或是再给她两个耳光,早已习惯的她已经不在意了,听着他们骂她的话语,什么没良心的白眼狼,作奸犯科的败类,畜生玩意儿,这些脏话她权当是那个不懂事儿的弟弟的。
而在父母骂累的时候,弟弟回来了,原本双双凶神恶煞的父母顿时换了一副嘴脸,变得和蔼可亲,上前围着弟弟一个劲的嘘寒问暖,而弟弟回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要钱。父母再次冲她伸出了手,但这时候她刚出来,拿来的钱啊,她干脆的拒绝了,得到的是父亲的打骂,拽着她到外面院落里跪着,不许她起来,不许她吃饭。她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心想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父母么?自己真的是母亲怀胎十月,经历产子之痛生下的孩子么?在他们眼里,弟弟才是手中至宝,而她,草芥不如。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父母啊。
而真正让她失去理智的,是父亲再次挑战了她的底线,她已经交付出了一切,包括自己的一生,仅剩的便只有她的自尊和人格,而就连这些,父亲都要搜刮得一干二净。趁着夜色,他们将她打晕拖出家门,等她再醒过来时,却被告知,被父亲和弟弟卖了抵高利贷。
原来此时她才知晓,弟弟在两年前那次之后并没有得到教训,仍然是出入赌坊,这两年更是染上了烟瘾,每日花销如流水,家中父母那点继续根本不能让他潇洒,他便开始借高利贷,然后越滚越多,越借越多,等到还不起的时候,便回家去找父母拿钱,而父母把手伸向刚刚出狱的她,但她是真的没钱了,于是便吧主意打到她头上,既然那马家不要她了,那边拿去送给那钱庄老大,抵了那债务,虽是生的不好,又坐了两年牢,但好在是有些姿色的,只要成了,债务一笔勾销,却从未想过将女儿这么交出去的后果是什么。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绑了,她是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的,但是傻乎乎的她逃出来第一件事还是回家,她也不知晓是为什么,或许是想去问问到底是问什么,又或者,那是她唯一能落脚的地方,一个不能被称之为家的“家”,但是父母和弟弟看到她回来,顿时大惊失色,想要再次将她绑了送过去,她便是这般从那个家里逃了出来。临逃走时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回荡,面对她的质问,父亲这般的训斥怒骂道:“你也就这点作用了,难不成还当我这儿是救济站么?如不能帮你弟弟,你还活着干嘛?”
是啊,都这样了,她还活着干嘛。
她都故事讲完了,是一边哭一遍说的,很多事再次提起,她悲痛的大哭起来,现在回首看去,原先她默认的一切都是错的,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必须为谁做什么的,也更没有什么的‘理所应当’,但想想自己当初的做法,真是有可笑,
“要是,要是我能是个男儿就好了,就不会遭遇这一切,爹娘也不会那般都对我,”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喊道,自认为这一切都是重男轻女搞出来的,而事实上似乎也是这样,但很多,并不能只看表面,内在的才能体现出真实的一面。
“此病可以,”凌魑晚点了点头,“那便如你所愿,解你忧愁。”凌魑晚回答道,手不自觉的晃动着手边的小木床,头却是转向柳余那一旁,回答道:“但,药价不菲。”她继续说道。
药衍立即示意的将药拿出,“又可以让客人变为男性的药,但是药价不菲,且一经改变,无法逆转,意为,若客人服下药物后改变性别,那么终此一生都将是男儿身,不得更改,不可逆转,所以还请客人思量一二的好。”
看着被放到面前的那个瓶子,柳余的眼睛都快冒出来了,真的有这样的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怎……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药?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柳余一个劲的摇着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么荒谬的事。
药衍笑了笑,倒是不在意,“既然客人这么说,我们也没办法,毕竟这上面也没什么防伪标志,但在下可以保证,药一旦服下,药到病除,能帮客人达成心愿。”
“真……真的么?”柳余还带着点怀疑,看着那瓶奇怪的药,“但是,我没有钱,买不起这药的。一分都没有。”
“除了金钱,客人也可以拿属于自己的东西交换,比如自己的感情,五感,身体,健康,等等,只要是客人能有的,都可拿来作为钱银买药。”
柳余瞪大了眼睛,这样的交易方式简直比天底下有那种让人变成男人的药更加诡谲。她狐疑的看着这药铺的几个人,这样一家夜间开业的药铺,坐着古怪的生意,卖着诡异的药品,还有那骇人听闻的交易货币。这药铺真的是普通的药铺么?这几个人,也真的是人么?
“客人无需这般看着我们,我们做的并非一般生意,转为世人解忧排愁,绝非是什么害人性命的妖异之人,”似乎是看出她眼中的震惊,离未赶紧上前说道,如恶鬼低语一般凑近她的耳旁轻声道:“而且,客人都这般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不论是真是假,拼一把总算是没有遗憾的,若这么回去了,你那重男轻女的父母能放过你么?不如自己试着来改变,何况,这不就是你所求的么?再者,若我们真是骗子,客人您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么?”
柳余被离未的话又勾起了那伤心的过往,拿过莫名的绝望和无力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啊,她既然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啊。
“好!我要!”她猛地点头大声应道,“我就要这瓶药,我要变成男子,用我的感情交换。”那对她而言,已经没什么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