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白澟
清秋雪2021-03-06 05:153,047

  时间流逝,又是百年,天下大变,战火连天,又是一个时代的交替,他们亲眼见证着这一个个朝代从繁华到衰败的过程,君王苛政昏庸,官员腐败贪欲,百姓流离失所,这似乎已经是每一个时代末期都要经历的一场劫难,这个时候人们想要的是最简单的,没有什么比安定更能成为百姓的忧愁劫难。

   “你说,他们会善待这城中百姓么?”身穿铠甲的将领坐在药铺门前与身着素衣的中年男子互斟了一杯酒。

   “这百姓也是他们的百姓,”披着壳子的药衍捧着酒杯轻声安慰道。酒杯对空,“仁心为上,方能为天下者。”

   那将领长长咽了口气,“但愿吧,听闻那起义军对攻陷的城池百姓甚是仁义,对投降的士兵也是好生安顿,真若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怎么?你打算投降了?听闻那州丞都跑了,你还守着有何用?”药衍低声道。

   将领无奈的摇摇头,不忍一阵苦笑,跑得了人,跑不了心啊,何况他即为守城将领,哪有丢下这城池和百姓,还有那些兄弟自己跑的道理。“他们若想降也罢,人都为活命,这是他们的选择。”

   “还有什么心愿么?”

   “心愿么?希望城破之时,这城中百姓与我的兄弟无一损伤。以后也能过安宁的日子,希望,再不受这战火之苦。”

   “为别人求,自己就无所求么?”药衍又抬手,将酒杯斟满。

   “我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如今也无病无灾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能有什么所求的。”他笑着摇摇头。

   药衍盯着他看着,眼眸低垂,若无所求,若无忧愁,怎能进入这解忧药铺啊,只是这人的愁并非为自己愁,这人所求的,也并非为自己求的。但偏偏这样的人,是他们最无奈的,最难解的。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再见了吧。

   外面战火连天,起义军攻陷了城池,将领死守,终是被万剑穿身,死前嘱托,若想降,便降了。于此,整个城中除他以外,再无伤亡。

   风铃响,魂归乡,马革裹尸魂未亡。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转眼间又是百年的光阴,天下终是安定下来,但谁人又记得,这城下掩埋的,是那寸寸白骨。长河流逝,唯一不变的,是那空荡长街的药铺。

   雪后初晴,药铺门前也堆积了厚厚的白雪,贪玩的孩童在门前堆了两个像模像样的雪人,像门神一样守在药铺两旁,路过身着白色绒衣的小少年见状有些不满的一脚踹过去,还带着一颗黑色石子做眼睛的半个雪人头摔在地上。“啧,难看死了!”小少年咂了咂嘴,漂亮的脸蛋上满满的嫌弃,再次伸手一推,另一个也轰然倒下。

   前街忽传来一声声的争执哭闹声,主道上挤满了围观的人,对着那始作俑者指指点点,却无人上前帮忙。小少年挤进人群中,看着那几个家丁似的的人粗俗的拖着一妙龄女子,那女子哭喊求饶,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泪水,也哭不软这些粗鲁男子的心。他们强硬的将女子往前拖着,后面跟着一对老夫妻,同样哭喊求饶,却被那凶恶的家丁拦下一阵推搡。

   “又是那陈家老爷,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整日为虎作伥,强抢民女,被他糟蹋的女子都多少了,”旁边的百姓对这样的情景虽是怜惜和愤恨,但却无能为力。毕竟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就是,真喜欢美女去那秦楼楚馆的不好么,干嘛非要白白糟蹋这好人家的姑娘,太可恶了。”一旁有人也附和道。

   “可怜这秦家娘子了,丈夫刚刚过世,头七还没过呢,就要被糟蹋了。那是秦家娘子的公婆,你说这天下怎的有这样的事,这样丧尽天良的人,怎让他苟活于世啊。”  

   “哎,咱们都是老百姓的,也斗不过人家。”

   “被那陈家看上,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刚害死人丈夫,害的人家破人亡,就想霸占人家妻子。呸,狗东西。”

   少年挤进人群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也拼凑了七七八八,不过是个恶霸强抢民妇,着实可恶。小孩儿的小脸皱成一团,这样的人,上天饶不了他。

   衣袖间的小手轻轻一指,一挥,那几个恶仆一下子便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五迷三道的,爬起来时还有些晕晕乎乎,少年随即后退进入人群遮挡住身形,双手在胸前捏了一个法诀,双目化为金色兽瞳,双手一打,那几个刚爬起来的恶仆忽的就迷了眸子,只觉一阵眩晕,换了晃脑袋,晕晕乎乎的便冲着身边的人去,一阵撕拉硬拽,几个人就这么打成一团,不多时便都鼻青脸肿的。那秦家娘子见状赶忙起身与公婆相拥,趁着他们打起来的功夫忙不迭的逃走了。

   人群见状虽是不解是如何一回事,但也只当是看热闹的,见那几个恶仆越打越严重,竟开始撕扯衣物,犹如泼妇打架一般,竟开始哄笑叫好,人群中的小少年也得意的笑着。伸手刚想有下一步的行动,肩上忽的落下一双手,让小孩儿顿时炸毛。

   待看清来人,小孩儿才算冷静下来,却歪着脑袋不让来人摸,撅着水嘟嘟的红唇满脸的不满,却没敢打落那只顺着他头往下摸的手。

   “又偷溜出来胡闹,若是被人发现,你待如何解决?”药衍抚着小孩的头发,轻声教训道。

   “不劳烦你。”小孩不耐烦的翻了翻白眼。

   轻拂变成了一巴掌,“劳烦我的时候还少么?”所以世人难怪会骂白眼狼,这小东西就是个白眼狼。

   小孩摸了摸被拍疼的后脑勺,瞪了药衍一眼,扭头理都不理会的跑回到街道上,见四下无人,嘭的一声化作一只白狼幼崽,两三步跑到一家店门口,纵身一跃就这么穿过那扇门进入店内。

   此时依然是傍晚时分,店内那身着淡紫色冬衣的蒙眼女子已然坐在了柜台前,伸手将一盏灯点亮,狼崽一蹦便跳到她怀中,小声呜咽着,乖巧的样子与方才那人形时天壤之别,仿若换了只狼一般。凌魑晚抬手将小狼崽放到柜台上,轻点了一下药柜中的药材,小狼崽紧跟其后,凑近了些伏在案上乖乖看着凌魑晚的背影,有些委屈的低声叫了一声。

   好一会儿,白狼才一跃落到地上,化作小少年的模样,“主人,对不起。”

   “嗯?”凌魑晚疑惑了一下,对不起什么?

   “我今天不是故意跑出去的。”小孩儿扬起一张漂亮的小脸蛋,故意没收起那对狼耳,希望能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别计较了。

   凌魑晚顿了顿,放下手中账目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无事,”反正药衍也整日跑出去没个影,“下次注意,”注意些别当街使用法力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嗯,”小孩乖乖的点了点头。乖乖坐在一旁看着凌魑晚继续忙活,“现在外面好热闹的,听说过几天便是年节,主人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不了。”

   “唔,主人好像除了每年七月十四这天不在,其他时候都不曾离开过药铺,是不能离开么?”

   “不是。”

   “那是为什么?”

   “……”

   “澟,开门了。”门前传来了药衍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问话,店门大开,店前两盏金青色的灯光亮起,天逐渐黑了下来,街道上的白雾也渐渐弥漫,直到将整个街道包裹。  

   白澟冲着药衍吐了吐小舌头,便起身一溜烟的跑出了药铺,自开智化形,他变成了这城中所有迷失之人的引路者,将他们引来这药铺。

   药衍捡起了烟杆在墙角磕了磕里面的烟灰,重新点燃,白烟吐出,化为街上白雾弥漫,扭头见凌魑晚盯着他看,轻声一笑,也惊动了凌魑晚的目光,忙垂下头去,不见任何表情。

   “老板这般看我为何?”药衍似是故意般问道。

   凌魑晚沉思半响,才想起自己为何看的入迷,“好看。”倒是一点都不避讳。

   这下倒是药衍有些不好意思了,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板才是难得的真绝色。”这话也不是恭维,当初的凌氏孤女,虽为天煞孤星,但天生媚骨,绝色倾城,若非那一身的命中注定,求亲之人只怕早已踏破门槛儿,故也有人长叹,红颜祸水溺枯骨,自古薄命美人颜。

    凌魑晚听闻却没了表示,药铺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沉静的犹如门外的冷风,药衍也不在意,他将一杯清茶放到凌魑晚面前,转身在要药铺门前坐了下来,白雾与白烟缠绕,他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看着街头的方向,等待着什么人。 

    漆黑夜色之下,大雪覆盖的山路艰难险阻,却阻止不住两个仓皇逃窜的脚步,慌乱的身影在林间不断的穿梭,时不时往后看去,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不多时后面便传来一阵火光,在后面紧追不舍,见状这二人更加着急,忙加快了脚步,却因脚下不稳双双摔下山丘,显然昏迷。

    

继续阅读:第三十八章 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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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忧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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