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老柳你干什么呢,两个儿子刚回来,别动手动脚的,”母亲一个劲的给父亲使眼色,“而且管管宝儿也好,省得他整日在外面不着家的,如今也二十多了,该找个姑娘成家立业了,否则你想看咱家宝儿一辈子打光棍啊,谁给你延续香火去。”
说到延续香火,传宗接代,父亲才缓缓放下了烟杆,仔细的打量着两个儿子,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声。而此时原本吃的好好的小儿子忽然甩手丢下筷子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那被她丢弃的筷子在桌上弹跳了一下,一下子崩到了柳余的身上,溅起一片菜汤。
柳余长长叹了口气,知晓这个弟弟是没救了,好在他也留了后手,那笔他偷偷攒起来的钱他没拿回来,而是交给了那位一直照顾自己的同事老大哥帮忙保管,只拿回了自己的一些行李和洗漱用品,那些拿回来还能继续用。有时候他真的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相信家人。
只是翅膀已经硬了的弟弟哪管他的话啊,每天依旧是睡到三杆醒,醒了后无所事事,柳余不给他钱,他便到处偷鸡摸狗,人家找上门来要把他送去警局,被父母苦苦哀求他拿钱消灾,这时候一般父亲都不会说话,换母亲来哭求他,因为夫妻俩已经摸清了如今的柳余吃软不吃硬,若再向以前那边威逼怒骂,只怕他也会强硬的断了他们所有的费用一走了之,或者直接同那个小儿子一样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让他们养活,这么一来实在不划算,只要这个大儿子心中还有那么点孝心,他们一哭求,绝对的能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柳余也是没办法,他心中的确是还念着父母的恩情,所以只要不强逼他就范,每次母亲一哭求,再假意给他下跪,他就真的丢盔弃甲了,但好在的,他还没丢弃原则,每个月除了拿回家的那些,一小部分还是自己存起来交给那位兄弟保管,有时候他也会担心钱被那兄弟拿走不还,但想着以前那位老大哥对他的种种照顾和一脸的憨厚,他决定相信,就算真的是他看走了眼遇人不淑,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这笔钱他也没跟任何人说起,真被骗走了,就当他从未拥有过也好,起码让他明白了,这个世界上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好在他担心的事也没发生,那位老大哥并没有卷着钱跑路,而是一笔一笔的都给他记着,好以后他要拿回去的时候也算算少没少,柳余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既然都交由他保管了,那便是相信他,而他的意思是,别人相信归相信,但自己该做的是一点不能少。
柳余盘算着再攒攒钱,攒够了便买张车票远走他乡,而就在他马上攒够钱的时候,弟弟都老毛病又犯了,他又开始流连赌桌,没钱便到处借,借不到就借高利贷,等追债的找上门的时候,父母怎么说也舍不得他受罪,肯定得拿钱,只要父母去求不担心柳余不拿钱。
他的算盘打的很好,只是所欠的款项就像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之前欠的还没还清,现在又添新的,柳余哪怕把偷偷攒下的钱都拿出来都是杯水车薪,所以当母亲再来求他的时候,他第一次对母亲也发了脾气,并把自己的东西都捣腾出来,直喊道:“你们看看,看看啊,这是我所有东西,你们要是能再我这儿再找到一分钱,我立即给他还,我好不容易找到个活,每个月那么点工资一半拿来给你们生活,一半要给他还债,我哪儿还有钱,你们想让我从那儿弄钱?”他发疯似的把自己的衣服,用具都甩在母亲面前,
母亲看着满地的狼藉,也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在一旁抹眼泪,父亲抽着烟杆想要骂什么,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柳余说的是真的,再逼他,他也拿不出一分钱了,“那你就去问你们老板借一下,或者提前预支一下工资,或者向同事借一下。”父亲顿了顿后,给他出了个主意,“你弟弟的事你必须得管,否则他就得被人打死,如果你弟弟被人打死了,我跟你娘也不活了,到时候你就自已一个人过吧。”父亲的话语很轻,整个人颓了不少,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的逼他就范,或许是因为底气不足吧。
柳余也不乐意,心中只一个劲冷笑,到时候剩他一个人刚好,他自己一个人活的比谁都自在,“跟老板预支?然后呢,预支完给他还债,那剩下的日子我一分钱领不到你们吃什么?活活饿死么?跟同事借跟拆东墙补西墙有什么区别?同事的钱不用还么?到头来还不是我还,我把工资拿去还债,你们还不是得活活饿死,而且他自己惹下的事我凭什么要帮他?他惹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让我管?小时候被人闯祸你怎么不说必须让我管,要我说就算这一次被打死也是他活该,以前的那些债务我帮他还也就算了,再来我真的有心无力,我还不起,我办不到,你们逼我也没办法,要么就干脆把我卖了给你们宝贝儿子还债,如果说他被人打死了,你跟娘就不活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爹娘你们放心,你们的后事我砸锅卖铁也会给你们办的风风光光。”柳余说着,起身对着二老深深的一个鞠躬。
听到柳余这大逆不道的话语,父亲吹胡子瞪眼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咒我们早死么?”他把烟杆往桌上一拍,瞪着眼冲着柳余吼道,仿若方才说要给弟弟陪葬的人不是他那样。但看着柳余那双如死水一般的眸子,也是愣了一下,又把烟杆拿了回去。“我们知道你难,但你总得想想办法,他毕竟是你弟弟啊,你们兄弟血浓于水,你难道就愿意看着他被人活活打死,暴尸街头?愿意看着我跟你娘整天以泪洗面,白发人送黑发人么?真到了那时候,就算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啊,你就帮帮忙,想想办法吧。”
“我真的没什么办法了爹,”柳余长叹了一口气,老是让他想办法想办法的,他能有什么办法啊,真把自己明码标价的卖了么?“而且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都二十了,也改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们难道要这么顾他一辈子么?你们有想过你们百年之后他怎么办么?”
这话引起了父母的在意,是啊,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们在的话还能求一求大儿子,但一旦他们相继离世,或者躺床上起不来的时候,这大儿子肯定不会管自己弟弟的,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啊,就算强逼着他写下保证,一旦他们撒手人寰,这一纸保证也不过是空谈,
而母亲在一旁一遍抹着眼泪,一遍思索着什么,她脑中早就被方才柳余说的卖了他给宝贝儿子还债这句话给吸引了,事实证明,如果真的有人愿意买柳余的话,他们是真的能把柳余给卖掉,就如同之前柳余还是女孩子的时候把他卖出去换聘礼时候一模一样,如今是否也能故技重施,反正他们只要留下一个儿子传宗接代便好了,那么便能把大儿子找个富贵人家入赘换取高价聘礼,不仅能把小儿子的债给还了,还能给小儿子攒一笔聘礼娶妻,以后有什么事儿也能再去找大儿子拿钱。就算嫁了人,也得管父母不是。
母亲的算盘打的很好,下定主意便悄悄同父亲商量好,隔天便跑出去打听谁家要找上门女婿,总是她说的天花乱坠,但是只要一打听,便知晓他们家的一地鸡毛,所以也没多少人愿意的,直到有这么一家人给女儿找丈夫,母亲便兴高采烈的去了,去了之后才知晓是要同死人结婚,那家的女孩因病早亡,为了让女儿安息,他们家父母决定给女儿办一场婚事,起初母亲还觉得这事不妥,太不吉利,但奈何他们给出的价格实在是高,母亲顿时就撑不住了,又想起那句卖了他给他们宝贝儿子还债的话,当下便签了契约领了定金。
但到底是做母亲的,领了定金回家后,她才意识到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儿子说这件事,不能威逼不能强迫,否则依照大儿子的作风,一定会逃走,或许会逃得远远的,再不回来了,而且同死人成婚这样的事,现在的人谁会接受啊,不吉利不说,可能搭上的便是自己的一辈子,但如果不说,按照契书,他们不仅要返还定金,还要三倍赔偿,而且自己小儿子的债务该怎么办啊?她一遍捉摸着,想着要不要直接把大儿子迷昏了给送过去,她拿着钱到了门前,却看到一对夫妻领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少女找上了他们家,开口第一句话让她险些昏过去。
自己那个小儿子,竟然看女孩漂亮,跟几个流氓强行把人侵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