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能不能别在我耳边叨咕叨的,烦死啦!”
清晨的地铁里挤满了人,却因为简单一句话腾出不少地方。要不是早班车人满为患,可能这节车厢只会留下他一个。
“说过多少次了,和我说话,想就行,不用动嘴。再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利弊关系也摆明了,怎么就没点骑士精神呢?”
见周围不少年轻漂亮的女生投来异样的目光,简单只能按她说的,在心中默念。
“我是不是男人,刚才上厕所你没看到?再说骑士精神值多少钱,都是做炮灰的料,美其名曰为正义赴汤蹈火,实则就是没饭吃的蠢货,给自己扣上光鲜的帽子罢了,别算上我,我可是有金饭碗和大好前途的。”
“你无耻!”
“我无耻?大姐,你没搞错吧?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强行霸占我的大脑,还说我无耻?怎么着,天下的道理都归你家管?”
她可能一时语塞,我也落得耳根清净,不对,是脑神经干净,也不对,这……该怎么说呢?太抽象,可能毕加索遇到这事,都要头大的。
总之,地铁到站停车,周围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两人就这样谁也不搭理谁。
不知过了多久,这家伙又耐不住寂寞了,“我说,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大早上挤地铁,占用年轻人的资源,究竟什么心态?”
“大姐,这事你也管?怎么着,你是某国毕业的,要当国际警察?”对着窗户玻璃,我忍不住耸耸鼻子。
“谁是你大姐?本姑娘年轻着呢,叫你一声大叔我都嫌把自己衬老了。”
“得,算我没说。我就喜欢绿色出行,响应号召,怎么着,你敢有意见?再说,我省钱攒老婆本不行啊?要你多事!”
“嘿,还真的,在古代你这年纪都算黄土埋腰了,到现在竟然没有妻儿,什么原因?我瞧瞧潜意识藏了什么。”
“你……别随便窥探别人隐私,还要不要脸!”简单又是一声怒吼,刚聚拢在身边的新乘客,呼啦一下再次散开了。
简单想阻止,但没有办法,她就像病毒一样无孔不入。
那女人捣鼓半晌,竟然败兴而归,说什么翻遍潜意识都找不到答案,尽是些听不懂的内容。不过得知她没发现隐藏的秘密,简单也宽心不少,说明她无法完全操控自己的大脑。
就这样,两人一路争论,终于到了公司楼下。
“简单总早!”
“早,简单总!”
一进大厅,就有不少人朝简单打招呼,各个点头哈腰很是尊敬,甚至来到电梯间,本来排队等着电梯的员工们,见到他,一下让出了地方,可以优先进电梯。
“嚯,你是这公司的老板?”
“不是,只不过是技术口的大拿而已。”
“呦,真谦虚。”
等他坐上电梯,门外那些家伙竟然不往里进。按下要去的楼层,根本不理会他们还要等上多久。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地位,以后说话客气些。哼,像我这样的人,你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近吧。”说到自豪处,简单忍不住笑出了声。
“哼,你真当他们是尊敬你啊?”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你是想瞎了心了。实话告诉你说,我知道他们所有人大脑深层的想法,哼,说句难听的,人家见你如见疯狗或病毒,避之不及,真以为是自己厉害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四六不懂的德行。”
这话实际上挺伤人,简单正准备反驳,就见一位漂亮的姑娘迎面过来,她脚步很快,表情焦急,不知道是不是被狗撵了。
他却不在意这些,趁姑娘没说话,又见四下无人,在她的翘臀上摸了一把并压低声音调戏几句,弄得她脸上绯红,低头不敢直视。
“好了,不说笑了,小田,什么事着急忙慌的?难道天要塌了?”
一听这话,面前这位叫小田的姑娘才想起正事,赶紧告诉简单老板有请,而且办公室里有客人。
这算什么大事,平时见多了,难道又有什么棘手的工程?或者项目上有什么麻烦,需要自己出面解决?
双手又在姑娘腰上一推,驱走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简单哼着小曲,却没去老板办公室,而是到水吧间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细品起来。
“就你这工作态度,能到现在不被开除,简直是奇迹。还有,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女性?”
“拜托,这家公司能做大,全是我的功劳!知不知道我的资源和人脉多厉害?再说,漂亮的姑娘就是给人看的,我近水楼台怎么啦,眼红啊!”
“你……”
见她吃瘪,简单心里的爽快就别提了。一杯醇香的黑咖啡进肚,这才迈着方步,来到老板门前,直接打开了门。
“老常,你找我?”
不过屋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只见老板椅上坐着个一身西装,样貌帅气的年轻小哥,老常站在桌子前,点头哈腰直抹大汗。
再看旁边,还站了四个年轻人,各个西装笔挺身材高大,不过脸上的表情透着冷森,像是保镖。
怎么了这是?
见他进门,老常赶紧招手,那模样像是欠了别人不少钱,透着亏心。
这下简单猜出了七七八八,忍不住笑了,“呦,老常,这是玩出事了吧?我早就提醒你断了与外面女人的联系偏不听,现在好,私生子找上门了?够你老小子喝一壶的。”
说着话,三两步走到年轻人身边,左右看看,摇摇头,“不像你,你哪有这么帅。老常,要做亲子鉴定才行啊。”说得口滑,却忽略了老常已经白里带青的脸色,简单可吃了大亏。
嗡的一声,就感觉五官齐疼,眼角有泪水不自觉地往外流,等伸手一擦,竟发现那是淡粉色的血泪!
这还不算,紧跟着手脚抽搐,脑袋不自觉扭着,结结实实给年轻人跪下了,口水、鼻涕、血泪混作一团,顷刻间弄湿了前胸。
此时年轻人已经起身,根本不正眼看人,抬脚将简单踢翻,踩着后背走到老常的面前,轻拍他的肩膀。
老常呢,已经被吓得抖似筛糠,裤裆都变色儿了,唯一比简单强的,是还能站着。
“江老板,该说的我说了,接下来怎么做,您掂量着办。”说完一招手,领人走了,不过在离开前还不忘抛过来一张黑红相间的小卡片。
简单躺在地上双眼翻白,已经看不清那是什么了。
……
“简单,简单!”
听到呼唤,才慢慢睁开眼,就见到老常坐在身边,简单竟躺在他的办公桌上,一圈点满了白蜡。
咕咚一声从上面摔下来,他来不及骂人,眼角余光见屋子里还站了不少人,竟全是公司的中高层,加起来起码二十多位。
他们一个个脸色铁青,阴沉的模样像是死了亲妈,与窗外乌云遮天的环境简直太搭调了。
“我去!你们干嘛,拿我献祭啊?”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害怕,为了保命,赶紧脱鞋在手当做武器,斜眼一瞟门外,办公区全是黑灯瞎火的,隐约间能见到不少人影在晃,顿时简单的头发都立起来了。
“简单,你想哪儿去了?咱们是被人断了电。还献祭,就你这样的拿去献祭,不怕遭天谴啊!”
嗬!老东西话真损,竟敢对自己无理。
“简单,清醒清醒听我说。”他起身就是一声长叹,面前的蜡烛灭了三根,小田赶紧过来重新点亮,背着手的老常竟然已经泪目。
“诸位,你们也清楚现在局面了。”说着拿出一张小卡片在大家面前一晃,在场除了简单还是云里雾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好像这玩意是催命符。
炭黑的卡片正面,有个血红色,像是破茧成蝶的标志。
见他还是一脸茫然,老常在肩头一拍,“老伙计,咱们公司完了,从今天开始正式解散,你也要改换门庭了。”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简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常一声令下,小田抱来厚厚一沓信封,开始挨个分发给众人。
“这是我最后能给大家的交代,卡里的钱根据职位和平时表现发放,别嫌少。以后咱们职场再见,希望还有合作机会。”
凡是拿到信封的人,朝老常鞠躬后就离开了办公室,竟然没一个人再看简单一眼。
大家一个个离开了,小田走之前,还不忘甩了他一巴掌。
屋子里只剩简单和老常,还有那属于简单的信封。
窗外滚滚黑云中突然出现了火红,带着闪电和惊雷,怕是要下大雨了。
已是深夜,简单和老常相对而坐,就这样一晃几个小时,谁也没讲话。
他看着桌面,简单看着手里的金卡,各自想着心事。
“为什么要解散公司?”终于,简单忍不住问。
“唉——刚才来的人你也见了,人家前脚走,后脚就断了咱们大厦的水电。不止这些,你好好看看。”说着甩出一沓东西,滑到简单面前。
那是告知书、文件,还有厚厚的罚单,借助烛光看得清楚,内容直指公司的灰色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