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如心中像是堵了好几百斤棉花一般,烧了灯笼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回到上房的又是一通乱摔,惊的值房的丫鬟赶紧去请了在下院吃饭的杜嬷嬷回来。
当杜嬷嬷踌躇的从下院回到上房时,正看见杨意如头发散乱一手一个抱着前些日子新得来的粉彩花瓢要往地上掼。地上全是家什的碎片,此情此景看在她的眼中,心中越发的小心了起来。
想到下午的时候明明都还好好的,怎么才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成了这幅场景了呢?杜嬷嬷心中全是疑问,直觉夫人发飙这事,一定与老爷有关,夫人只要一遇上跟老爷有关的事情,不伦大小都会变得如此的歇斯底里。
夫人又那些家底最为乳娘的她最是清楚不过,虽然她很想任由杨意如这么砸下去,不想去趟这趟浑水,但如果夫人气过之后突然清算的话,作为贴身嬷嬷的她,居然敢袖手旁观,只怕会被处置的更加凄惨。杜嬷嬷心中无奈的长叹一声,硬着头皮疾步的冲进了房中。
“大奶奶!”杜嬷嬷冲上前去拦腰就是一抱。“大奶奶,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的说,要发这么大的火?仔细气坏了身子啊!让老爷心疼。”
杜嬷嬷最后那句让老爷心疼的话,让杨意如嗤笑出声:“心疼?他的心从来都没在我身上过。都要往家里抬新人了,我看他是巴不得我气坏了身子吧,不是正好名正言顺给那个与他在外面的狐媚子挪地儿?”杨意如脸色铁青的抱着花瓢,因为激烈的运动显的有些气喘吁吁。
整个人犹如一头凶狼一般,使劲睁开杜嬷嬷的钳制,看着她怒如而视,双眼泛红,像是要择人而噬。“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他如此羞辱,对是你。”想到她就是因为听了杜嬷嬷的话,不再像以前那般与葛瑞东较劲,这才让她面子里子都输了个一塌糊涂。
杨意如眼中的凶光,让眼角淤青刚散没多久的杜嬷嬷,双腿惶恐的打起颤来。惯在上房服侍的仆妇们深知杨意如的脾气,怕遭受鱼池之殃,早早的就躲了出去。只留下她一人在这里承受杨意如的怒火,让她就是想溜也不可能。
“大奶奶。”杜嬷嬷艰难的舔了舔唇,知道这个时候的杨意如是不讲理的,如果自己敢辩上一句,等待自己的就是她全部的怒火。“都是老奴的错,大奶奶你息息火,老爷要抬新人进屋你更要保护好身体才是,既然老爷已经打定了主意了,太太何不大方的应承了呢?大奶奶是正妻,站着正室的名分,那狐媚子进了屋,还不是进了大奶奶的掌心,到时候站着大义的大奶奶,想怎么拿捏不就怎么拿捏吗?”杜嬷嬷把头埋的很低,一动也不敢动的跪在杨意如的面前。做出了一副卑微到尘埃的模样。减轻杨意如的注意力。
杨意如狠厉的眼神从上到下的把杜嬷嬷瞄了一遍,楞了半响随即尖笑起来。“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要我同意那狐媚子进门?我不同意他葛瑞东又能把我怎么样?这是我家,这是我的家,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在我的面前出现。葛瑞东想抬人进来,我就能让那狐媚子昙花一现,香消云散。”杨意如眼中闪过利芒。这个家从里到外只能是她杨意如的,任何人都别想动摇她的地位,觊觎她的男人,杀一个狐媚子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去,叫安生过来。我要好好问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想进我的门。”
原本温馨的一场家宴,因为葛瑞东的一句话闹的不欢而散,葛同辉与葛绿柔也因为杨意如突然的离席,没了食欲,葛同辉张了几次嘴,想要说些什么,子不言父之过,这些都是关瑞东妾室的事情,他做儿子的根本就没有立场过问,何况在大周男人三突妻四妾本就寻常,就连家中稍有衡产的寒门小户都有妾室,葛瑞东还是堂堂的正六品的朝廷命官,抬个小妾最是正常不过。此事如若传了出去,别人只会说杨意如善妒不能容忍罢了。自己还要得个不敬长辈的帽子。
各怀心思的一家三口草草的吃完饭后,桌上的美味吃起来,顿时味同嚼蜡。等葛瑞东离开饭厅后,葛同辉与葛绿柔再也坐不住了,草草的商量了几句,就一起去了杨意如的上房。
杨氏跋扈,葛瑞东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他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杨氏一闻到味就给他甩了脸子。这让他心中气愤难当,顿时觉得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当的窝囊不已。
葛瑞东本就不是个贪图女色的人,这么多年他连以个妾室都没有,就能窥探出一二,虽然杨意如管的太严也有一定的原因。但到了他现在这个份上谁家不是有妻有妾?他只是想接个人回来而已,只想给他在外面的孩子一个身份而已,难道就这么难吗?
上院的吵闹声隐隐传到了葛瑞东下榻的书房,心情憋闷的他不愿意去搭理吵闹不休的杨意如,合衣躺在了迎窗的松木小塌之上,闭上了眼睛。
立秋以后虽然中午还是像以前那般炙热,一早一晚确凉爽了不少,微凉的风儿轻轻的吹拂着,葛瑞东却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觉,不免又开始想念起顾丽娘的温柔如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