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如自从早上收到了葛瑞东的灯笼后,一整天都是笑模样,一早就命杜嬷嬷去了展云侯府给侯府的老安人送去了一块额帕与一副鞋袜,自己则亲自去了安乐公主府给六公主送去了好不容易淘来的建兰,安乐公主回了杨意如几匣宫中的糕点,并打赏了杨意如二百两银子的封红。这让杨意如更加的志得意满,心情好到没话说。就连对犯了事的奴仆们,也没有以前的疾言令色。
葛家与展云侯府一脉同出,展云侯府人丁稀薄,杨意如与安乐公主也算是妯娌,彼此间也有走动,八年前就是走了安乐公主的路子,葛瑞东才得了西城督察院副指挥使的差,安乐公主素来喜欢建兰,所以无论什么节日,杨意如都会给安乐公主送节。因为家境的原因,虽然送去的都不是什么太过珍贵之物,但也还算用心。
杨意如一直小心的维系着这份能让她面上有光的妯娌关系。认准了安乐公主这颗大树。
“爷回来了吗?”酉时还未到,杨意如已经站到门口,问了不下四次葛瑞东是否回府。
“大奶奶,爷酉时才下衙,怕是还要一会才能回来,要不大奶奶先去歇息歇息,我来应门,爷一回来老奴就去报你。”杜嬷嬷面带微笑的劝着杨意如,看着杨意如这些日子红光满面的,她心里也跟着快活。
“不了,我亲自在这等吧!你去问问厨房里给爷煲的乳鸽汤与鱼烩做好了没,爷最怕辛辣了,记得叮嘱他们都弄的清淡些。对了差人去叫来少爷与小姐,让他们早点到前厅来用膳,还有老太太她腿脚不方便,你记得吩咐婆子们送一份鱼烩过去,让她也尝尝鲜。”杨意如今儿个穿了一件牡丹红的褙子,一头青丝绾了一个坠马髻,双耳吊着的金镶玉耳环,面上更是敷了一层厚粉,这几日杨意如与葛瑞东关系破冰,说话间总会带上三分笑颜,让欢乐的模样让她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主子高兴,做奴才的就不用再兢兢战战的,自然也高兴,因为杨意如突然的转变,人不再像以前那般严厉刻薄,做奴才的个个都卯足了劲的想要表现,争先恐后的在杨意如面前晃悠,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眼。杜嬷嬷也是一样,她甚至觉得在杨意如面前当差这么多年,就这几日不用小心谨慎,不由的在心底期许,老爷与大奶奶能一直这样好下去。
直到酉时末葛瑞东才骑着大马回到府中,杨意如伺候着他换了官服,换上一件清爽的天青色棉布直缀与杨意如一道出现在了前厅。
看着一桌子好吃的,葛绿柔早就按捺不住府中的饥饿了,只想快点坐下大快朵颐。
葛瑞东面带微笑的做到上首,叫了杨意如在他的身边坐下。温声问道“花灯可还喜欢。”
杨意如在听了葛瑞东的话后,心花怒放,刚刚在上房换衣服的时候她就觉得葛瑞东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向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没想到原来他是想问自己喜不喜欢他送的灯笼,杨意如媚眼如丝的挑了葛瑞东一眼,殷勤的用小勺给葛瑞东盛了一碗鱼烩,递给葛瑞东。娇羞的答到:“妾身还以为是什么事让老爷欲言又止呢,原来是花灯的事情,我很喜欢,谢谢老爷!”
“嗯!喜欢就好,今儿个确实有事想与夫人说说。”葛瑞东接过杨意如手中小碗,喝了一口鱼烩。“我们葛家多少年来都一直人丁稀薄,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一点都没有别家那般热闹,辉哥儿与柔姐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都需要你张罗着,这府中的大小事务又繁琐的很,你一个人怕是有些忙不过来。”
杨意如高兴的的举着勺子,往葛瑞东碗里加菜,忙的不亦说乎,可听了葛瑞东的话后,举着勺子的手愣在了半空中,怎么也放不下来了,葛瑞东说家里人丁稀薄,又说怕给孩子说亲自己忙不过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摆明了是想要抬人进门来,给他葛家开枝散叶和帮自己处理中馈的意思。
想到葛瑞东这几日对自己的好都是因为想往家中抬人,怕自己从中作梗,这才做出了又是送礼、又是缠绵的事情,杨意如就心如刀割,可笑的是她还傻傻的以为她与葛瑞东因为自己的服软,重修于好了,看来所有的种种都摆上自己多想了,就连身上这身精心打扮也让她觉得讽刺了起来。
杨意如羞愤的怒火中烧,咯咯的尖笑着丢掉自己手中的调羹。二话不说,就跑出了前厅。
当她心中悲愤的匆匆跑往正房时,远远的就看见了,挂在房门上迎着风滴溜溜转的五色花灯,顿时觉得就连花灯都在笑话她自作多情,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的她,失声尖叫,尖声呵斥着仆妇们,把那灯笼取了下来,亲自动手撕了个稀烂后,着人点了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心中冷笑,葛瑞东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你想要抬了外面的狐媚子进门那也得看我乐意不乐意,你要让她进门,那就进门好了,既然你如此心心念念,就应该有准备她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