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元景弘在听了侍从的话之后,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窜了起来,就连茶水洒到身上也犹不自知。“拔牙了吗?”
“这……”侍从双腿颤抖心有愧疚的低下了头。
侍从的面色说明被扔到车顶与车边的竹叶青都是活生生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竹叶青。“混账,谁让你这样做的?”暴怒的元景弘伸脚就往侍从的身上踹去。
侍从说的竹叶青其实就是人们常知的那种翠绿色的小蛇。这种蛇虽然翠翠绿绿的十分美丽,眼睛更是少有的黄色或者红色,瞳孔更是呈垂直的一条线,像极了极品的猫眼石,常有纨绔把它养在身边把玩,但那都是拔掉牙齿之后。因为竹叶青乃剧毒之蛇,被它咬伤轻者疼痛剧烈,烧灼难当,局部红肿,以肉眼可见之速迅速溃破、腐败。严重者更会出现恶心、头昏、腹部痉挛、猝死等症。
“小的、小的!”侍从的心中有苦难言,面对此刻暴怒的元景弘却只能闷声不响任由发落。
“你最好祈求她没事,如果她有半分闪失……哼!”元景弘踹开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的侍从,急急忙忙的向酒家的后巷冲去。
待他冲至后巷,找到自己的马车之后,车上只留下了蜘蛛残骸,老鼠与蛇都已不见。车边的粪堆之上更是留下了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该死!”葛曦的消失,让元景弘低咒不已。“找,都去给我找,那怕是尸首也要给我找回来!”
整个南市在元景弘的这条命令下达之后,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哟喂!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刚还道是谁呢!没想到走进一瞧居然是七弟你啊!”身后跟着一众侍从与窦英的三皇子元景锋手摇折扇,面上带着讥讽与鄙夷的来到元景弘一行人的身后。“啧啧!七弟啊?你的马车怎的成了这般模样?”元景锋装模作样的用手捂住口鼻,嫌弃的嚷到。“嗯!真臭!我们身如玉树的七皇子怎能乘坐如此座驾,还不快快吩咐侍从,为七皇子更换!”
“皇第谢过皇兄的好意,此间已无琐事,皇第就先走一步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调笑却成了这般光景,再加之对葛曦的担忧,让原本很喜欢与元景锋抬杠的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不痛不痒的寒暄了两句之后,就直接闪身走人了。
“呵!”望着元景弘离去的身影,元景锋一声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冲身后的侍从招了招手。“让人去查查,我亲爱的七弟为何这般的沉不住气。”
“这元老七眼中真是目无尊长,自己的哥哥这般的关心于他,他却毫不领情,真是……”窦英拖着还未痊愈的右腿,掐媚的站到元景锋的身边。
“哼!这话你可别乱说,元七这无法无天的模样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连父皇对他都没有半句埋怨,我可不敢埋怨他目无尊长,我只希望他能一直这样的肆无忌惮下去,这样……”这样我才有机会让他堕入万劫不复之地。面带微笑的元景锋在心中轻轻的说着。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整个街道都充斥着爆竹的响声。一身红妆清丽女子的坐在梳妆台前,各色的首饰与花生莲子之类的干果把梳妆台给堆的满满当当的没有一丝空隙。大红色的锦缎挂满了房中的各个角落,让整个房间看上去喜庆无比,可映照在铜镜之中的那个满身红妆的清丽女子面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曦儿!你可还好!”一身红妆的顾丽娘双手不断的摩挲着拽在手中的半只百草香,这是前段时日葛曦觉得樱桃沟中蚊子太多,专门做给沟中众人用的百草驱蚊香。“对不起,对不起,娘没有选择你!对不起,对不起!”
那日在全村被屠杀之后,顾丽娘与葛曦也被陌生人给打昏在一边,待到顾丽娘醒来,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在宅后的温泉池边,整个沟中就只剩下了她一人,葛曦与金喜和那些投宿之人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万分恐惧的她,只敢蹲在温泉池边瑟瑟发抖,直到葛瑞东寻来。
因为沟中发生的惨案,她整整经营了八年风景如画、温暖的樱桃沟再次沦为的人们口中的人间地狱。就连一直与她相依为命的女儿也在那晚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知道沟中的惨案一定是毒妇杨意如所为,所以在葛瑞东开口说出要给她名分做他妾室的那一瞬,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杨意如那个毒妇不是杀了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吗?那她也要让那个毒妇尝尝身边之人被一一折磨致死的滋味。所以她不能悲伤,她要振作,她要一口一口的蚕食掉那个毒妇的所有。为她身边被她毒害之人报仇!
一身男装的葛曦走在街面之上,腰间的布袋晃晃荡荡的挂着,里面的东西左冲右突的想要冲出布袋,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着活物。晃荡的布袋让葛曦十分闹心,负气的把它从腰间取了下来,提到自己的面门之前恐吓到。“小东西们,到了我的手中,最好是乖乖的哦,不然小心我一个不高兴把你们给炖了解馋!”
恐吓完袋子内的小东西们后,葛曦被掳之后烦闷的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再想到今日在酒家后巷发生的事情不免心中有些得意。“哼!姑娘我自小就在山村之中长大,蛇虫鼠蚁那可是见得多了去了,虽然不善捕捉,但也不会被吓到。元七那小子居然拿吓唬那些大家闺秀的玩意儿来吓唬本姑娘?简直是傻到冒泡!”因为上一世的种种原因,这一世她在厌烦也最不愿意待的地方就是那些深宅大院。她可不愿意再如一只金丝雀一般,被人困在宅院之中。而且这一世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一位平头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由自在的生活。最好是能天高海阔的四处游走。
多年来葛曦与顾丽娘生活在一处,感情十分深厚,原本还怕顾丽娘遭遇什么不测的她,心中一直担心着,直到昨儿午后与元景弘的一番谈话之后,她知道了顾丽娘还好好的活着,心中这块大石头这才放下。
前段时日与兰儿相认之后,葛曦心中就一直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与兰儿他们一起生活,努力找出当年的真相,接自己的生身母亲的骨灰回葛家宗祠,享受后代儿孙们的香火供奉。但如果不找回自己的身份,一直以葛瑞东孩子的身份行事的话,必定会在迎生身母亲牌位回宗祠的这件事情之上平生太多的阻碍,就只血脉传承这一条就能陷她与顾丽娘两人于万劫不复之地。所以这次元景弘用的金蝉脱壳之法,还真歪打正着的帮到了她。
从官府的邸报上看,樱桃沟已经沦为了人间地狱,暂时是回不去了,顾丽娘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以葛瑞东平时对顾丽娘的怜爱,绝对不会放任顾丽娘一人留在那血腥的沟中,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回到葛府,把她放在他的羽翼之下,凭多年来对杨意如那个女人的了解,以她那残忍的心性,一定会在葛瑞东迎顾丽娘进门之前,找到顾丽娘后斩草除根。葛瑞东与杨意如夫妻多年,杨意如的秉性想必他是十分的清楚,所以他一定会在杨意如行动之前把顾丽娘安全的藏起来。那么他会把顾丽娘藏在哪儿呢?
葛曦撑头细想,不一会便脸上带着嬉笑的冲南边跑去……
槐树上的知了声嘶力竭的哀鸣着,吵的人头脑生疼。
“打下来!打下来!统统给我打下来,一只也不要留!”头上绑着白布的杨意如,心情烦闷的指挥着身边的婢女,催促着她们把书上的知了都给打下来。
昨儿个晌午,她还在等着听信的时候,杜嬷嬷就神色匆匆,急急忙忙的跑来告诉了她噩耗。她让扬志做的事情败露了,派出去的人被一位贵人的手下给捉了现行,并且贵人不准备息事宁人,已经派人把人押解入了帝都,送到了承天府衙门,负责接头的杨志在听到消息之后,赶紧关了三叉街的笔墨铺子,草草的托人过来捎了个口信过来,说自己要出门进货,让杨意如派人去柜上支应支应后就跑了路。
杨意如被杜嬷嬷带来的消息吓得不轻,没一会就嚷嚷着头疼,病了起来。
“你看,你看!真漂亮啊!”被杨意如叫上树去捉知了的两个婢女,对着院门之外指指点点,面上全是羡慕。
“你们在干什么?进府之前没学过规矩吗?叽叽喳喳的没有半点样子。还不快点抓了下来?”杜嬷嬷疾言厉色的挡在杨意如的前面斥责着树上的两个婢女。在杨意如看不见的位置,使劲的给这两个新来的婢女递着眼色。示意她们赶快下来。
“是!”两个婢女不情不愿把知了捂在怀中的从树下滑了下来。
“神气什么神气,等新夫人进门了,还不知道是谁的天下呢!”婢女两人埋着头,站得离杨意如远远的,嘴中嘟哝个不停。
“就是,这后宅的女人啊,再凶再猛那也都是纸老虎而已,一旦没了爷们为她们撑腰,她们就什么也不是……”
“骚蹄子,你们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让你们看看本夫人到底是真老虎还是假老虎……”两位侍女虽然已经压低了音量,但还是被精神紧张的杨意如给听了个完完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