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言不过比我大两岁。
算起来如今应该也年近三十了。
“婶子说笑了,我已经是一个年奔三十的老男人了,没有你想的那么年轻。”
男人笑着回答她,目光偶尔会落到我身上,晦暗难明。
眼神忽地和他对上,交汇的一瞬间又迅速错开,有些局促慌乱。
纵使我已经和傅靳言生活了好几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交际能力。
能轻松应对李婶问题的男人不多,尤其像这样的“年轻小伙”,每每被她这么一说都很容易面红耳赤。
虽然她自己没有儿女,却对别人家的儿女异常上心。
尤其喜欢当他们姻缘的月老,牵牵合适的红线。
“那也不错,看起来真的不显年纪大,而且现在的女孩子很多也喜欢像你这样的成熟男人。”
她并不否认傅靳言的话,反倒是对他多了些好奇和赏识。
接着他们聊了很多话题,我们其他人就坐在茶几旁静静地听着。
偶尔对视两眼,会心一笑,仿佛一切都已经了然于心。
末了,李婶总算是切入了属于自己的话题,或者说她想要提起的话题。
她缓缓将傅靳言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满脸堆笑着看向男人的深眸。
真诚而热烈。
“小伙子,我跟你说,咱们村老邓头有个女儿,年芳二六,长得也很水灵。”
我无奈地朝沈诚泽和陆茗春点点头,轻轻摊开双手。
还好我现在已经有了小萌,不然以李婶的热心程度来说,自己肯定是第一个被她牵线的人。
傅靳言闻言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只是细微到几乎不可见。
他没有抽出李婶的手,任由妇人自顾自地说自己的想法。
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抬眼再一次对上傅靳言的视线。
柔和而复杂,叫人猜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为什么要看我?
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自己内心深处的执念,真是
“你应该还没有结婚吧?”
李婶说完这些,轻轻拍了下傅靳东的手,男人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敛眸一笑。
意味不明、难以揣测。
这个问题让整个屋内的气氛都逐渐尴尬。
就好像被施展了什么奇怪的法术一样。
明明暖气也在正常运作,却还是觉得心头莫名有些奇妙。
傅靳言会怎么回答呢?
毕竟他确实也结过婚,至于和蒋宛禾是否有过结婚证却不得而知。
微不可察地挑挑眉,我端起眼前的茶杯轻抿一口。
眼神透过升腾的热气瞄一眼端坐的男人。
他的神情没有半点异样的色彩,眸色也很是平常,似乎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有,我现在还是单身。”
他说完这句话,视线浇筑在我身上,不禁让我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他现在还是单身这种说法其实不稀奇。
可傅靳言看向我的眼神分明有玩味和期待,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如同蛛网一般缠绕,逐渐将人包裹起来。
余光中似乎还能看到傅靳言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些弧度,眼底一抹不明的情绪也淡淡化开。
他的想法其实很容易猜到。
“那改天我让你们两个一起见个面,熟悉熟悉,看看合不合适。”
李婶就像是已经笃定这件事一定成了,所以脸上的笑容更是明显。
傅靳言只是沉默着,另一只手端起杯子,修长的手指尖微微泛红。
他的目光落在茶杯里,晦暗难辨。
“多谢婶子的好意,只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李婶面上表情有些难堪,但她也很宽容大度,丝毫不认为傅靳言是在拆自己的台。
虽然她热衷于牵红线,但也不是乱点鸳鸯谱,讲求的还是“合适”二字。
同时还要看当事人自己的意愿。
既然傅靳言已经这样表态,她也只是笑了笑,不再继续纠结于说媒。
“这个女孩怎么样?我多问一句。”
李婶追问道,似乎仅仅是顺嘴一提。
男人沉默不语,良久才淡淡开口,声调缓和。
他的语气很是自然,让人猜不出这个男人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很好,只不过当初自己没有珍惜,不小心把她弄丢了。”
说得云淡风轻,我的手指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心跳加速。
在场除了李婶和小家伙不知道傅靳言口中的人是谁,其他人全都心知肚明。
沈诚泽听完最先作出反应,只不过他身经百战,对于这种场面已经能够轻松应对。
脸上表情依旧,只是侧眼淡淡地扫过傅靳言的后背,保持着应有的沉默。
就好像装作听不懂一般。
陆茗春也是如此,犹豫地看向我,发现我没有过激的情绪。
放心地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李婶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点头,她的心里想法也很复杂。
虽然只是没有珍惜,听起来却有些不是滋味。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刚才的沉默中。
好在李婶是个话匣子,很快就打开了新的话题,缓和了尴尬的氛围。
“对了,你说自己明天就要走吗?这么着急?我还想着让你去参加村里的百家宴呢……”
她好像真的有些苦恼,手指在眉心点了点,无可奈何地摇头。
傅靳言闻言倒是来了兴趣,莞尔道。
“百家宴?这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他的脸上刻意表现出一种十分好奇的表情,恰好正中李婶下怀。
李婶十分热情地向他介绍兴和村的百家宴,尤其提到了百家宴上的舞狮舞龙。
兴和村男丁不多,所以也时常邀请村外人假如到这个行列当中来。
傅靳言沉默得点头,眼底闪过不知名的情绪,眸光闪动片刻。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李婶循循善诱,最后落下这样一句话,看着傅靳言一脸真挚。
“嗯,我确实也很想留下来,只不过没有住处。”
我有些不知如何评价。
傅靳言不知道从哪儿学来这样的“绿茶”戏码,说起话来隐隐透露出自己的楚楚可怜。
李婶这个人心软,知道他一个大老爷们不适合住在我家,干脆爽快道。
“那有什么难的,你去婶子家住,有的是空房间。”
寻常妇人或许会因为特殊原因犹豫,可李婶在兴和村是出了名的好人。
不会有人去猜忌她,或者在背后说她的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