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一般的总裁，而是傅靳言。
他是一个满嘴谎话的男人。
“好，那我不问了。”
或许是以为我还会继续追问下去，傅靳言听完这话眼神都不由地暗沉几分。
怎么？
莫非是因为没有让他的诡计得逞而感到难过吗？
微不可察地勾勾唇，淡淡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扫过，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
他似乎很是期待我的追问。
因为以前我就是这样的，只要是关于这个男人的话题都忍不住要多过问几句。
哪怕傅靳言并不把我放在心里，也不承认我是他妻子的身份。
对于外人而言我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替代品。
而对于傅家人来说我则是一个没有价值的拖油瓶。
狭窄的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明明开着暖气，气氛却比屋外还要冷寒。
傅靳言低着头不说话，原本俊秀的脸上也没了往常的冷色，取而代之的是沮丧和狼狈。
虽然看不懂他后面的情绪。
但原因似乎也呼之欲出了。
“妈咪，你在这个房间干什么呀？”
幸亏小萌探出个小脑袋，头上还戴着陆茗春新编织的毛线帽，吊着两个毛绒小球。
显得小家伙格外可爱。
还没等我回答，小萌一眼就注意到傅靳言阴沉的脸色，脸上闪过震惊。
“你……这个坏叔叔……怎么在这里！”
童言无忌。
小萌一向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更不会刻意隐藏自己对别人的不满。
尤其是因为傅靳言这个男人对于沈家来说都一个很微妙的人。
他自然也能看出我不满意傅靳言。
“没礼貌，不能这么说，你可以叫叔叔。”
我打断小家伙的话，温声指责他的不对，可是脸上还挂着浅淡的笑容。
没有加上傅靳言的姓氏，我并不希望这个孩子和眼前的男人扯上任何关系。
傅靳言目前是否知道小萌的真实身份我无从得知。
不过我想他应该也有所猜忌了。
毕竟这是傅靳言曾经完全不肯要的孩子，即使夜夜折磨过后也要逼迫我吃药打掉的孩子。
他不会明白的。
无情的人怎么可能明白呢？
短暂的沉寂片刻。
男人开口打破沉默，目光在小萌身上停留，随后抬眼看我。
好像刚才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仅此而已。
傅靳言沉闷着声音，冷意尽显，莫名还能听出些愠怒。
一想到数小时前他还是在床上躺着的一具冰冷的“尸体”，我就忍不住发笑。
但还是憋住了，不希望他看出端倪。
“孩子的爸爸今年不回来陪你们过年吗？”
傅靳言一开口就让我微微怔在原地，这个谎言终究还是藏不住了吗？
我没有立刻搭话。
只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傅靳言，目光如炬。
“他比较忙，不回来也正常。”
不知道傅靳言会怎么想，我也只能就着这个台阶往下走，努力圆着谎。
男人闻言眉心一皱，面上表情骤然变得有些微妙。
或是相信或是怀疑。
但这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反倒是讥诮几分，勾唇浅笑。
“看来确实挺忙的，居然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有时间陪。”
傅靳言这句话说完我轻蔑地哼笑出声，向他递去一个冷淡嘲讽的眼神。
语气轻佻而低迷。
“傅少恐怕也没资格这么说，毕竟你不也总是这样？”
他自然知道我在说的是什么，毕竟作为当事人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在傅家那些年的日子不是假的，尤其是婚后的那三年。
每逢这样的除夕，傅靳言很少会留在家，通常只有我和温芜婷共处一屋。
那时的我还很青涩，不懂得和温芜婷应该有些什么话题聊。
她知道我是同意不正当的手段促成这段婚姻的，对我更是嗤之以鼻。
即使不表现出来也同样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傅靳言呢？今天怎么没有回家。”
依稀记得那也是除夕夜，城市灯火通明，我提前做好饭菜等待着傅靳言回家团聚。
傅奶奶那个时候已经不在了，所以家里显得十分冷清。
“他比较忙，说不回家吃饭了。”
温芜婷闻言一边夹菜一边沉默，半晌才冷声对我说道。
“除夕这天还忙！一年到头就他最忙是吧？”
温夫人这句话说出口更多的不像是责怪，倒像是抱怨。
她平时不在傅家别墅这边住，一直都在老宅那边。
自从傅奶奶去世过后她作为家里唯一的长辈，不得不担起家里的重担。
傅靳言平时工作很忙，也确实很少腾出时间去老宅那边看望她。
母子关系也很是平淡，就好像从来没有交接过一般。
“公司里事情比较多也正常。”
没有解释太多，我只是拉开椅子坐下，边坐边说。
对于我的善解人意和体贴温芜婷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挑眉看着我。
眼神里染上些玩味的情绪。
就好像在打量有趣的小动物一样。
“你倒是懂事，也不见得有多大能耐。”
一直都知道温芜婷对我不满意，但听到这话时心里难免让人觉得寒意逼人。
虽然我确实用了比较偏激的手段让傅靳言勉强娶我，但好歹这段婚姻也是被傅奶奶认可的。
只是现在老太太不在了，我连最后撑腰的人也没有……
“不要以为我会像老太太一样接受你，乡下来的野丫头怎么可能入得了傅家的门。”
她的声音尖细，语气里尽是不屑，似乎要把我贬低到尘埃里。
温芜婷的不满显而易见。
那顿团圆饭也吃的并不尽兴，如鲠在喉。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还期待傅靳言回家的我那晚始终没有等到大门打开的一刻。
他确实很忙，没有欺骗我。
只是听说那晚他去了蒋家，和蒋宛禾一起其乐融融地吃了属于他的团圆饭。
而我则是个天大的笑话。
沙发上我的泪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对傅靳言的情感是否真实。
他从来不在乎我。
更不要谈什么爱。
傅靳言自知理亏，似乎也是想到什么一般，默默低下自己的头。
倒是不像是这个男人以往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