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过脑袋看着沈诚泽，我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眼底也泛上一层浅淡的底色，不明的情绪在心中不断蔓延。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没有及时回答我，只有手在我的手背上轻轻一拍。
好像是在安抚我好奇的想法。
眼前的养父却像是不信邪一般就要冲上来，盯着沈诚泽手里的手机并不相信。
目眦欲裂，怒气逐渐要从眼底涌出来。
沈诚泽只是像早就料到一般缓缓勾唇，眼眸中闪过异样的色彩，让人分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男人低冷的声音传出。
“你觉得这样能改变房产的既定事实吗？未免太可笑了。”
说完他清洁区地勾唇，目光淡淡地从养父这个外来人身上扫过。
我站在一旁只是冷眼旁观。
人站在沈诚泽身后，我莫名觉得一阵心安，让人心里不由地多了几分冷静。
其实按理说我应该对养父有几分同情心的。
只不过他于我而言并没有任何感情，这是相互的，他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他的女儿看待过。
或许他根本不知道拥有一个亲人是什么滋味，在这个男人的认知里只有利益与利用。
养父站在门前一时语塞，他原本就破烂的衣服此时此刻显得更加突兀。
在这漫天飞雪里格格不入。
“哗——”
只听一声巨响，从二楼的阳台上只看到冰冷的水从上而下地淋下来。
精准地泼在养父的身上，激得他浑身哆嗦，抬头只剩下一片愕然。
我和沈诚泽的心里疑惑的同时，抬眼也看到了陆茗春好的身影，她的身旁正站着小萌。
小家伙应该刚刚睡醒，揉着惺忪的眼睛，恍惚地看着楼下的男人。
他小小的年纪就已经能够透露出身上凌人傲骨的气质。
隐隐中和他的那位亲生父亲相似。
傅靳言也是这般的冷酷，这样的眼神我不止看到过一次，甚至也比任何人都更加真切地感受过。
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冷风，一点点地渗入人的皮肉，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
也好像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回过神来，我只听到养父狠声啐骂，早已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底气。
地痞流氓的本质熟悉逐渐显露出来，让人不由地也感叹一番他的伪装。
实在是十分不完美的伪装。
他撇撇嘴，猛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伸手抹去泼过的水。
随后手指直直地指着楼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沈母，眼神凶恶。
“丑娘们！你特么居然敢泼我冷水！是不是不想活了！”
陆茗春挑挑眉，无奈地摇摇头，随后低声捂着嘴“真诚”道歉。
“哎哟，不好意思，刚才打扫屋子，顺带把脏水倒掉，我不知道楼下有人。”
她的语气虽然温柔，但任谁也不可能相信这个说法。
好一个碰巧和顺带。
心里默念着，我却注意到沈诚泽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看向陆茗春的眼睛温柔似水，让人不禁浮想翩翩。
我的唇边也因此染上一层笑意。
养父一直破口大骂个不停，嗓门越来越大，把周围的邻居们都给引来了。
村民们走到门口，露出个脑袋探头张望。
老男人回头还以为是自己的救兵来了，当即就眯眼讥诮道。
“你们看看！我说什么！兴和村是老子的地盘！还想撒野？”
他的表情着实有趣，让人看了忍不住发笑。
就好像这些村民真的就是闻声赶来帮助他的一样。
“你这赌鬼？还敢回来？”
先开口的是李婶，她平时待人很和善，但对待养父这种人也从来不手软。
妇人的气势明显更胜一筹，养父脸上的表情不由地僵硬几分。
他的手指默默地攥紧，扭过头看看我，随后由正视着李婶。
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或者是希望不要拆穿他的真面目。
可是李婶怎么会这样做呢？
她双手抱在胸前，淡漠地看向养父，我甚至能觉得这样的目光要将他脸上的伤疤灼烧。
雪仍然下着，就如同这场闹剧一般，还在持续进行。
院子里的树上积着厚厚的一层雪，似乎稍微抖动都能摇落一片雪白。
来的人不止有李婶这些村民，就连村里那条多年不见的大黄狗也来了。
它还是从前那般熟悉，只是好像更加壮实了。
大黄一来就冲着养父狂吠，眼神凶恶，随时都要冲过去撕咬他。
饶是养父这样一个嘴上说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在这样一只狼狗面前也不由地吞咽口水。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这是我家。”
他说话越来越没有底气，余光扫过李婶身旁的那条狗，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纵使白纸黑字已经写得清清楚楚，眼前这个男人却还是不愿意将这老房子拱手让人。
不过这倒是更符合他的人设。
毕竟一穷二白的男人，赌债欠了一屁股，而且又爱酗酒，显然不会放弃任何有自己的利益。
李婶听罢哼笑一声，白眼一翻，撸起自己袖子脸色十分难看。
她的脸上尽是不屑，倒是看不出女人太多的愠怒。
我们一家四口就这么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并没有开口。
不用说也是十分好奇这个男人还能折腾到什么地步。
我的视线前移，逐渐落在大黄身上，一见到我它就乖巧地摇摇尾巴。
“你家，说得倒是可笑，根本没有人会承认这是你的房子。”
她说着语气一顿，朝着养父的方向前进两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李婶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独立女性，她曾经也结过婚。
但是这段婚姻并不幸福，她的男人不仅好吃懒做，而且还动辄打骂，家暴十分严重。
因而她未给男人生过任何孩子。
不幸福的婚姻带不来任何的价值。
她很清醒，所以也很直接地将这段本就不幸福的婚姻掐死在摇篮里。
结婚后没多久李婶就离婚了。
在这样偏僻的乡村，离过婚的女人过日子是很艰难的。
不过好在村里人都认可这个勤快能干的女人。
李婶一直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也格外痛恨和养父一样的这种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