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念拨动着水晶球,嘴里念念有词,崔观弈紧紧盯着球体,眼神逐渐迷离,嘴里呜噜呜噜说着什么。
“不用担心,案子不查了,你是安全的,歌照唱,舞照跳,要再喝一杯吗?”
杨无念见崔观弈捉起酒杯,手像不听使唤似的,摇摇晃晃,就是送不到嘴边,酒杯啪嗒摔到地上,酒撒了一地。
“喝了酒,心里就舒服,在家里安心睡一觉。你的心中没有任何杂念。现在,你感到你的身体非常放松,你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你能清晰地感觉到心里流过的每一个念头……”
崔观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的胳膊支在桌上,眼皮已经合上,头歪来歪去,猛地一低,猛地又抬起来。
“你是百芳阁的东家,你赚了那么多钱,有一次却折了本,是谁让你折了本?”
“吃麟……吃伶……”崔观弈含糊不清地叫着。
“你花了几十贯钱把她买来,她却不接客,你的钱都打水漂了。”
“不能打水漂……”崔观弈皱着眉头,“接客……必须接客。”
“她就是不接!她把客人的脸挠破了,客人拂袖而去,你很生气,你很愤怒!”
“打她!打……”
杨无念屏气凝神,接着说道:“她现在就在茶室,她说打死她,她也不接客。”
“打!打!”崔观弈无力地挥舞着手臂。
“她被打翻在地,是谁打的?”
“枷山打的……”
“她在反抗,她想跑,这时是谁拔出了刀?”
崔观弈猛地一个激灵,像针扎了似的,脑子里的念头清晰起来,刀闪着白光,他看到这把刀子紧紧攥在手中,猛地一刀插进赤伶的胸膛,鲜血迸出,溅了一地。赤伶喊叫,又一刀划开了她的脖子。
“她流了好多血,她死了……”
“是谁杀的?”
“她死了……她流了好多血……”
杨无念见他避开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她死了,外面人多,不能让人看见。把地擦干净,把尸体扔了。扔到哪里?”
“扔到破……破庙。”
“哪个破庙?”
“河神庙……”
“河神庙的哪里?”
崔观弈不再说话。
“河神庙的什么地方?”
随后响起了细微的鼾声。
原来杨无念在酒里下了迷药,他来之前提前吃了解药,因此崔观弈迷迷糊糊,他却没什么事。他听崔观弈这么说,心头一紧,连忙回县衙叫人,带着铁锨灯笼,径直奔到了河神庙。
到了地方,天已漆黑,众人知是挖尸体,而且是鬼月挖尸体,吓得瑟瑟发抖,都不敢下第一锨。草里的虫鸣断断续续,时而传来狐狸的叫声。杨无念假传指令,说是张明远让挖的,大家没有话说,只得打着灯笼,四处搜索。
众人整整搜了一夜,不停打着哈欠,都有些倦了。临近凌晨,只听一声叫喊,杨无念赶到河神庙后院,看到一处枯井,只见这位不良人扔掉了铁锨,坐在地上,浑身颤抖,指着井口,不停地吞咽唾液。
杨无念缓缓上前,映着灯明,勾头一看,见那井里正躺着一具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