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扎好奇地望了我一眼。
他并不明白我这么问他有什么目的。
他还是答道：“他们恋爱好多年了，而且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我点着头，继续道：“在你心中，你觉得阿图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卡扎毕竟不傻，听了这话，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了。
他道：“你怀疑卓雅的死有蹊跷？”
卡扎这样一问，反倒把我问懵了。
我本来确实怀疑卓雅死得很可疑，但我若直接就怀疑上阿图的话，这实在说不过去，毕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阿图。
假如卓雅真是自然死亡，那也说不准的。
我只好答道：“我并没怀疑卓雅死得蹊跷。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卡扎似信非信望着我，反倒把我望得有点尴尬。
但他很快说道：“阿图是个很聪明的人，全寨来说的话，他应该是最聪明的一个人。”
我不知道卡扎为何会对阿图有着如此高的评价。
但他既然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和贞子都有点小小的好奇，不理解卡扎为何会有此一说。
我道：“你为什么觉得，他是全寨子最聪明的人呢？”
卡扎道：“因为阿图会三种语言。一种是我们的苗语，一种是汉语，还有一种，据阿图自己说，那叫什么英语。反正我也只听过一次那种奇怪的预言。”
我和贞子听了卡扎的话，差点就笑喷了出来。
但出于礼貌，我们怎么好意思取笑他呢。
原来，在卡扎的定义中，会多说一种语言就是最聪明的人，这实在太搞笑了吧！
卡扎毕竟没有见过大世面，这其实也怪他不得。
我随即说了几句流利的英语，然后问卡扎：“阿图说的，可是我说的这种语言？”
卡扎虽然没有听懂我那几句英语的意思，但已经表现出感叹的神采。
他惊讶地道：“是的，就是你说的这种语言。想不到铁先生居然也会说这种语言，你太厉害了。”
卡扎对我的赞许是由衷的，可我却觉得不以为然。
我道：“卡扎，学英语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用心，你将来也能学会啊。”
卡扎有些不信我的话。
他道：“我真能学会？”
我笑道：“这有什么难的！”
卡扎道：“铁先生，请问你学这门语言，学了多久时间才会的呢？”
我不料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说实话，连我自己也没计算过，学会英语到底花了多长时间。
我大概估计了一下，道：“两年多吧。”
卡扎听了我的回答，居然显得很不屑。
他道：“阿图说他根本没有学过，自己就会了这种语言。”
他这个意思是在表明，我没有阿图聪明。
但是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相信卡扎的话，他这明显是在消遣戏耍我。
我道：“阿图难道自学成才，自己就会了这门语言？你吹牛吧？”
贞子也笑了起来。
谁会相信这屁话呢？
卡扎的表情马上就变得不好看了，整个人都严肃起来。
他道：“铁先生，我真的没有骗你。阿图比我小几岁，我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也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们的寨子。”
“记得两年前，我们寨子来了几名外国游客，由于我们听不懂他们的语言，那次正是阿图接待他们的。”
“我们也不明白，阿图为什么能和他们交流，为什么会说他们的语言。这件事，全寨子的人都是知道的。”
卡扎绝对不像个撒谎的人，他也没必要对我这个外人撒这么无聊的谎。
我和贞子听了他的叙述，就像在听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有趣故事。
卡扎继续道：“就从那次事件后，全寨的女孩子都喜欢上了阿图，多少人都巴望做他的新娘呢。但是由始至终，阿图却只喜欢卓雅一个人，因为卓雅是我们寨子最漂亮的女孩子，而只有卓雅才有资格配上阿图那样的聪明人。”
卡扎叙述完，我们总算搞明白，他为何将阿图说成全寨最聪明的人了。
根据卡扎的说法，阿图会说英语这门语言，他是无师自通，自然可以把他说成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可是问题来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英语和苗寨这两个词语，随便怎样，你也没理由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一个苗人，无端端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这换作谁都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阿图确实会和几个外国游人进行语言上的交流，这一点全寨子的人都可以作证，自然就不会有假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贞子的心里，都在不断重复问着这个不可思议的问题。
那一刻开始，我不得不承认，我对阿图这个苗人，产生了极其浓烈的兴趣。
我继续问道：“阿图真的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苗寨？”
卡扎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
他半闭双目，大概是在努力回想，准备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大约半分钟后，卡扎说道：“大概也就是两年多以前吧，阿图曾经离开过寨子近两个月。”
我似乎已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追问道：“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
卡扎道：“他出去打猎。那次出去的时间算长，差不多两个月后才回到寨子。”
我道：“是不是那次打猎回来，阿图无端端就学会了英语这门语言？”
卡扎愣了一愣，才道：“是的，回来没多久，后来就来了几名外国游客。”
我差不多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当时，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故事发展到最后，我才自打一个嘴巴，因为事情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么回事。
当时我自以为是，哈哈笑道：“看来阿图骗了你们所有人。”
卡扎听了我的话，好奇地望了我一眼，表示不理解我的意思。
他道：“你觉得阿图什么地方骗了我们呢？”
我道：“阿图说他根本没有学过英语，而是自己天生就会这一点，分明是骗你们的。”
卡扎还是不明白，道：“为什么呢？”
我只好解释着：“阿图曾经离开过寨子两个月，回来后便学会了英语这门语言，这当中定有秘密。我猜测，阿图在离开寨子这两个月间，一定有什么奇遇，他是无意中学会这门语言的，并不是天生就会。”
卡扎总算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道：“两个月就能学会这门语言？你不是也学了两年多才会么？看来阿图真的很聪明。”
听了卡扎的话，我又犹豫了。
英语并不是一种简单的语言，有的人很多年都学不会，阿图两个月不到就学会了？
这个推测是不是太牵强了？
如今，我只能相信一点，便是阿图确实是个头脑聪明，且领悟能力极强的家伙，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学会英语这门语言。
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推翻这个结论。
我们没有再继续交流下去。
卓雅去世，已经轰动了整个寨子，卡扎自然要去帮忙办理卓雅的后事。
我和贞子重新回到了二楼走廊上面，观看盛大的丧葬仪式。
我清楚的看到，阿图现在正守候在卓雅的灵前，表情很庄重肃穆，一脸的哀怨之色。
想想也是的，漂亮的新娘一夜暴毙，作为新郎，怎么会不伤心难过？
但我心中有一丝隐隐的感觉，我始终觉得卓雅之死有古怪。
这只是一种预感罢了，至于究竟古怪在什么地方，我也说不上来。
当天夜晚，大坝上灯火通明，几个巫师不停做法事超度亡灵，十几个乐师演奏着哀怨悲伤的曲子，让人听得忍不住要流泪。
我和贞子被吵得一夜没有合上眼睛。
次日天一亮，卓雅的尸体准备下葬为安了。
卡扎来敲了我们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