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飞眼泪流下来,铮铮铁汉子柔情起来宋鸾招架不住。
“这些年,我们仍然照旧操练,收士兵培养宋家军,隐入市井,注入新鲜的血液……为的就是若是皇帝不给我们翻案,我们就攻入上京为宋将帅讨回公道!”
“吴叔叔,你将如今的宋家军人员情况人数都说给我,我们徐徐图之,不能抛头颅洒热血,如今宋家军每个人都很珍贵,不能为了我的仇恨而亡。”
要死,也是宋鸾先死,因为她是宋家的人。
吴飞松了口气,这才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起身。
宋鸾将他扶起来,“你先养好身体,我给你带了药,就算是灵丹妙药也要休息好才能有用。”
吴飞点头,“好,小姐答应就好,您一个人复仇,实在是渺茫……我们联合,翻案之事指日可待。”
他皱了皱眉,“小姐带来的药是出自哪一位郎中的手,效果显著,不然我不足以起身下榻。”
“聊完了吗?”
外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秦骄砸了砸门,“什么时候跟我去辽国。”
“辽国?”吴飞眉头拧得更死了,“小姐,咱们跟辽国敌对,您不能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辽国好战,尤其是宋鸾的父亲都是大将帅,杀了多少想要越线进攻的辽国士兵,宋鸾去了比旁人更加危险,就算隐瞒身份,她的容貌名动上京,郭东风酷爱收集天下美女囚禁做禁脔……
总之,不可行。
宋鸾摇摇头,“说着玩的,吴叔叔你在此修养,等我再来寻你。”
秦骄这个大嘴巴,生怕不知道两个人的约定。
她推开门。
秦骄露出一抹笑,扯起唇居高临下看着她,“其实,也有一个好法子,你若是牺牲色相,我也不舍得你冒险。”
“一边去。”宋鸾涨红着脸推开他的胸口,“答应你的不会变。”
“那就好。”秦骄被推了也不生气,望着女人的背影,“看来秦邵又要被丢下来了。”
“不。”
“不什么不……说清楚!你又不打算去了是不是。”
宋鸾已经提着裙子跑远了,秦骄冷哼一声,“反正吴飞在我这,我看你怎么跑。”
……
秦国公府高阁之上,秦邵望着楼下提着裙子慌张穿梭的倩影。
身后影子出声。
“王爷,看来宋小姐跟秦骄之间达成了某种约定,秦骄帮宋小姐救出吴飞,宋小姐帮秦骄……”
“解毒。”
秦邵吐出这两个字,皱紧眉头,“辽国军营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郭东风会用一种毒药控制自己的干儿子,他收的干儿子全都是天赋异禀能够帮助他巩固地位之辈,此毒药无名,无解,每月发作,每月都需要缓解的解药,利用解药让干儿子为他卖命,又不会出卖他。”
影子瞠目结舌,“世界上竟然有这种毒,这就说的通了,小姐善医,应该就是秦骄想找的人。”
“为他解毒,此后我与他两不相欠。”秦邵垂着眸。
“解毒?”影子摇摇头,“不是无解吗?而且,郭东风身边必定高手如云,又远在辽国军营,咱们也没办法逼着他交出解药。”
“宋鸾一定有办法。”
秦骄在郭东风身边应该地位不低,郭东风培养出来的一定是不择手段之人,绝不会做赔本买卖。
“宋小姐真是神人。”影子惊叹,“看来这事,王爷和宋小姐都要管到底了。”
秦邵望着天色,日光璀璨,这些年却从来都没有照到过他的心上,一直都是冰冷的,无人问津的……
如果秦骄被郭东风的毒药毒死,那他仍旧跟以前一般,始终觉得亏欠秦国公府一份。
“欠他的。”
秦邵收回视线,“走吧。”
等到秦邵上马车的时候,宋鸾早就戴好面具等着了。
她十分心虚,望着秦邵不敢抬头,直到男人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怎么了。”
“没事。”
“做什么坏事了,眼神都不敢看我。”秦邵轻飘飘道。
“没!”宋鸾摇头跟拨浪鼓一样,“三哥,我想出远门,去宋家旧部如今的落脚点,我想那些叔叔伯伯了。”
宋鸾觉得秦邵大概会反对,可他眉宇之间仅仅是皱了一下又松开。
“正好,我也要出远门,大概不回上京了,路途遥远,正好陪你见见旧人。”
“三哥去哪里。”
“皇上派我去驻守边城,不得回京。”秦邵轻描淡写将今天朝堂上的事告诉宋鸾,“吴飞出逃,是我办事不利,总要有惩罚的,娇娇,如今我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日后就要委屈你了。”
宋鸾瞪大眸子,望着男人俊美的脸庞,秦邵的势力在上京盘根错节,全都是他心血,如果再也不回来,那他这些年的经营全都付诸东流。
这对秦骄意味着什么,宋鸾很清楚,怎么会如此严重!
“三哥……”
宋鸾夺目而处的眼泪流淌,滴落在男人手背,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抬着抚摸她的脸颊,唇角挂着温和的笑。
“反正你已经回来我身边,不管是存心的,还是被逼无奈,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其他的三哥平生别无所求。”
“三哥,无论你什么境地,我一辈子都不会跟你分开。”
宋鸾伸手抱住男人的腰,靠在他的怀中,为什么她总要伤害最在乎她的人呢?
“三哥,真的!”宋鸾瓮声瓮气,低头埋在他的,胸口,“不管去哪里,我都跟你去,以后再也不骗你!”
她语气凝重诚挚,充满后悔,她怎么能够伤害秦邵呢。
秦邵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女人勾人都馨香,眼神闪过势在必得,最终化为唇角的一抹笑。
“好。”
宋鸾闭着眼睛,缓解心情,等到再睁开眼,红肿的眼睛已经有些紧绷的睁不开了。
秦邵拂袖将她圈在怀中,“来人,去取一些冰块。”
马车还没到之前,冰块已经被加急送来。
秦邵亲自将帕子包着冰块,轻轻地按在宋鸾的眼皮上。
因为太冰,要一直挪动帕子,全程他没有一丝烦躁,悉心地为她冰敷了一路。
这个季节的冰块难以储存,价格极高,宋鸾想到了经常需要冰块来延缓毒发的秦骄,也不知道他怎么弄来那么多冰块。
按理说就算是带了银子,民间的冰块也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挥霍。
难道他除了两个手下,还带了很多人深入皇宫谋了职位,能从皇宫运送冰块出来。
这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十分舒适,宋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蜷缩在他怀中,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
秦邵的手在她肩膀上一下一下的拍着,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啊啊……啊啊……”
马车忽然停下来,前方传来呜咽哀嚎的喊声。
宋鸾睁开眼,秦骄的手落在她肩头,皱眉道,“怎么了。”
“王爷,有一个乞丐偷东西挨打了,他跑到我们马车前面。”
宋鸾连忙从他怀里出来,掀开帘子往外面看去。
大街上一群仆人将一个乞丐按在路中央痛打。
对面正是已经被拆掉牌匾的李府两个字。n上一世宋鸾在李府生活过那么久,所有的心酸苦楚数不胜数……如今李府牌匾被摘下来,已经变成空无一人的荒宅,与记忆中格外不同。
是她的重生改变了这一切?
她还依稀记得曾经李长珩迎娶郡主的意气风发,而她一把大火烧了此处,让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秦邵抬手叫人过来耳语几句,下人前去打听消息。
没多时就过来汇报。
“王爷,李府得住李长珩皇家宴会投毒,就已经卖了宅子连夜搬走,生怕满门抄斩,大概也派人回来看过,李长珩已经成了哑巴残废,更是成了阉人,毫无用处,因而直接将他舍弃,丢在此处,原本为上京乞丐施粥的曹家,唯独不给他一粒米,故他为了活命只能来自己曾经的宅子偷窃,被抓住打了一顿……”
秦邵并不满意这个答案,李长珩罪有应得活着苟延残喘,应该是活不到今年,但是李家其他人还没有受到报应。
“全家通敌叛国,整理证据交到大理寺,将李家跑出去的所有人都抓回来,就地正法。”
“是。”
李长珩在殴打中哀嚎,等到仆人打累了,在他身上啐了一口,“狗东西,这李府如今是我们员外郎买下来的新宅子,你再旁若无人偷东西,看我打不打死你!我们员外还觉得买了你们李家的宅子晦气呢,谁知道你在皇宫内宴都敢下毒!”
李长珩身上又被补了几脚,他趴在地上,嘴巴里的血汩汩流淌,身上伤痕累累,头发乱糟糟缠在了一起,朦胧的视线随着仆人们的变得清晰。
他看到了一顶精雕细琢的上好的马车,马车上半遮半掩露出女子的半张妩媚漂亮的脸,还有熟悉眸子。
一阵风吹过,轿帘子掀开的更大,她腰间环着男人的手,翠玉扳指价值不菲,与她娇艳的容颜相得益彰。
他忽然拼尽全力向马车中贵气的女子啊啊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