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元望着油盐不进的秦邵冷哼,“你毫不悔改,我看你是无可救药了,根本配不上圣上的信任!”
“父亲已经常年不在皇上面前承恩,故而觉得我配不上是应该的。”
“你是说我不中用了?皇上看不上我?”秦盛元气得吹胡子瞪眼,“我看你是知道秦国公府就靠你,所以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
秦邵面容冰冷,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秦盛元,抬起步子往前走。
“送客。”
秦盛元是一家之主,自然没有侍卫敢无礼将他赶走,只是秦邵威压让他们也不得不上前。
这些人绝对服务于秦邵的命令,秦盛元在下人面前也毫无面子,今天是个特殊日子,他的小儿子的忌日。
然而罪魁祸首一点也没有愧疚。
秦盛元负手站着,转过身看向院子里高高挂着的灯笼,将整个院子都照亮的无一死角。
他朝着秦邵道。
“若是你问心无愧,这一院子的灯笼,又代表什么?今日是回魂夜,你弟弟还等着你的道歉。”
秦邵停下脚步,面前的门就差一步就能推开。
他手掌攥紧,冰冷无瑕疵的面容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坦然。
秦盛元望着他的手,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若是当年的失足落水的事情没有隐情,他是绝对不会有这种异样的。
秦邵推开门,似乎只是因为刚才的话停了片刻。
走进房间关上门,额头的冷汗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扶着门,整个人绷紧,贴着身后的门勉强站稳。
“秦骄,你怪我吗?”
可惜人已经死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告诉他答案了。
影子从窗户翻身进来,他就知道,三爷今日不好过。
“王爷,此事不怪您。”他蹲下身,将秦邵扶起来。
屋子里点燃了灯,光线落下来的时候,男人脸色才好看一些。
秦邵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他确实因我而死,如果我没有跑,而是被他们抓走,就不会连累秦骄。”
郭东风什么时候看中他的,他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还是个小少年的时候,得知有人在打听自己。
他觉得会有危险,一直小心着。
没想到最后秦骄遭了殃,就在家里的池塘,他听到翻墙的声音有预感是那一伙人,故而跑了。
没想到秦骄会一脸惨白被淹死在池塘……他成了杀人凶手。
“您当时也不知道,小少爷会出现,明明您已经第一时间去喊人了,只是晚了一步,您这些年好不容易把真相查明,早就应该告诉秦国公府。”
“告诉他又如何,杀秦骄的,是郭东风,杀了郭东风势必挑起两国战争,没有好结果。”
“王爷,那也不能任由您一直被污蔑下去,你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刚会自保的小少年,没有害人之心,罪魁祸首是郭东风,他四处搜刮有天赋的少年训练成死侍……实在是残忍至极。”
“无所谓,就是属于我的苦果。”秦邵语气平淡,“我确实欠他。”
影子半晌后叹了一口气。
这些谁有说的清楚,但是三爷确实被冤枉了太久太深了。
所有人对他避之不及,尤其是亲人,最亲近的人无一人信任他,从少年到如今,他承担了太多了。
心里千金重,如今唯一知冷知热的宋小姐又跑了。
“本王不需要人可怜,影子,你要做的就是快点把她找到。”秦邵自嘲地扯起唇,“她就是我的解药。”
“是,属下尽力排查。”
影子离开之后。
秦邵独自叫人送来一壶烈酒,烈酒入喉,他忍不住抱着女子的衣裙,眸色赤红,“娇娇,你在哪……”
那一晚她留下的衣服,引他相思,这几日他只有把自己灌醉,才能让自己不去满脑子都是她,想到心疼。
那一夜她让他拥有了一切,原来是为了偿还欠他的好。
“呵,你跑不掉的。”男人眸子闪过水光,罕见地露出脆弱地一面,抱着衣裙闭着眸子,沉沉地睡去。
……
“三哥不要!”
宋鸾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刺眼的白光。
原来是在客栈里。
大概是因为昨晚上从更夫哪里听到了马夫的夫人死了的消息。
她做梦梦到了秦邵变成了侩子手,谁让他不高兴就拿着砍刀杀了对方。
最后她最信任的三哥,在梦中十分陌生冷血,朝着她笑了笑,说了一句“娇娇,到你了。”
宋鸾就被吓醒了。
这梦十分荒诞,她知道秦邵就算是杀人,也不会亲自动手。
可还是让她很是忌惮,那马夫的夫人死,到底是为什么……因为她私藏自己吗?
恐怕不是,若是真是迁怒,马夫不会逍遥地过日子。
宋鸾揉了揉眉心,那贪婪的妇人,罪不该死啊……
“姑娘,早上需要用饭吗?”小儿在外面喊了一声,“有粥和包子。”
“送一些来。”
宋鸾揉了揉肚子,吃了活血化瘀的药丸还是隐隐作痛。
那狗男人,戴着面具神兮兮的坏东西,差点就把她的肠胃颠得吐出来了。
宋鸾吃过饭,又吃了益气补充体力的十全大补丸立刻出发了。
她一天没回去,朱云初也不知道有没有找自己。
希望他别找自己,毕竟一个皇子关心一个相貌寻常的普通宫女,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赶在开城门的第一时间进去,宋鸾找了马车坐到皇宫不远处下车,翻找包袱里的令牌始终找不到。
去哪里了?
难不成被面具男子拿走了,不能啊,她骑马的时候明明把所有东西都带着了,应该是被抓到了到趴在马背上,令牌颠簸没了?
要是没了就好,千万不要被那面具男看到,否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也无妨,就算知道我是谁又如何,他是辽国人,不可能进皇宫的。”
“没有宫中令牌不得入宫。”负责守卫的侍卫不让宋鸾进去。
宋鸾皱紧眉头,“我令牌丢了,有很多人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一声呵斥从宫内响起,“春红!”
负责校验身份的侍卫躬身行礼,“参见二殿下。”
朱云初风风火火,一身明黄色袍子衬托出王者气息。
宋鸾俯身行礼,给朱云初使了个眼色,“殿下,我出去采买,耽误了回城的时间,被关在外面,故而回来晚了。”
“行吧。”
朱云初满肚子的关心到了喉咙边,面对她可以要拉开距离的表现,只能硬生生咽下去,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跟我走,时间都能搞错,令牌也能丢,回去受罚。”
宋鸾低着头跟着朱云初身后走,规规矩矩的。
刚才查验的侍卫摇了摇头,看来免不了被收拾了。
能让皇子这么生气,这宫女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宋鸾被一把手拽到墙前,朱云初毫无征兆低着头,目光注视着女人,逼人的气息让宋鸾皱眉。
“做什么。”
他把她堵在墙壁之间,这里虽然看起来安静,可说不准就有人路过。
到时候传出去他荤素不忌,放荡的名声那就挽回不来了。
“宋鸾,我担心死了,以后不允许你出宫,好好在我身边伺候着。”
“不行,我有很多事都要出宫做。”
拳头擦过她的鬓角,落在了坚硬的宫墙上,朱云初怒不可遏,“你是不是遇上危险了,你说,谁欺负你了,脖子上的伤痕怎么回事。”
昨晚上他根本就没睡好,暗中叫人去查秦邵,查朱景安,查太后……
跟她有仇的,有恩的全都查了,就是没有她一点消息。
他总算明白几分秦邵失控的心情了,找不到最在乎的人的身影,这就是最大的惩罚,牵肠挂肚,不得安生。
宋鸾抬手摸了摸,大概是被面具男子抓走的时候缰绳擦破了她的脖颈,她已经早就没有感觉了。
“没事,昨晚上倒霉,买毒物的时候被一个中毒的人盯上给他解毒,幸好阴差阳错我跑了出来。”
朱云初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皱眉道,“什么人。”
“辽国人,像是军营的,身边跟着很厉害的两个护卫。”
“上京竟然混进来他国之人,还敢对你动手。”朱云初冷声道,“我不会放过他们,你画像,我找人。”
“不用了!他们现在应该不敢出现了,毕竟不能暴露他们的身份,否则一定会被抓起来。”
朱云初松了口气,“算你有理由,不然我饶不了你。”
给她一张这么普通一点漂亮都不沾边的脸,她竟然也能被别人惦记。
朱云初咬了咬牙,看来面具选的不好,还不够难看。
不然宋鸾就被人避之不及了。
“二殿下,请您再给我准备一只令牌,我的大概是丢了。”
“行,你今日不能乱跑,给我磨墨。”朱云初放下撑在她两侧的手臂,转过身,“还有,你的几个姐妹担心你,吵死了。”
宋鸾回到寝宫,杏儿已经哭的嗓子哑了,虽然是细微的哭声,可能够听出来其中的撕心裂肺。
“姑姑……姑姑……早知道我陪着你一起去了,你去那里了。”
“会不会有危险……连皇子都找不到,那得多危险。”
“没事的,姑姑吉人自有天相。”秋月温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