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秦国公府。
皇宫传来皇上已经可以下床身体康复的差不多的消息，同样送来一堆点名给宋鸾的金银细软。
二夫人羡慕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向对宋鸾不冷不热的，现在时不时就送点小物件讨好她，跟墙头草一般。
“啊……”
小芙吓了一跳，连忙举着宋鸾的手指插入水杯中，“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没开始绣荷包，就把手刺破了。”
“我不善女红。”
秦邵给她找了这些针线活，全都是鸳鸯，复杂得很，就算她绣出来，他也不好意思戴着野鸡荷包出门去。
小芙劝慰道，“三爷怕您无聊，只不过这些怎么都是大红色的料子，看着真喜庆。”
宋鸾心里有事，不然就算绣的不好，也不会把手刺破。
她总觉得当年陷害宋家的人，如今应该蠢蠢欲动想要加害她了。
俗话说做贼心虚，她虽然还没有向皇上提起翻案的事，可当初暗害宋家通敌叛国的人，应当度日如年了。
“是吗？还没有当上摄政王，如今就开始筹备信物了。”
小芙连忙道，“小姐不喜欢绣，就不绣了，反正东西只是送过来，并没有要求小姐绣完。”
“春闱如何了。”宋鸾看着不再冒血的手指，用帕子擦了擦。
“早已结束了，入围的将参加明日的殿试，皇上身体刚刚康复，正好能够钦点状元郎，小姐，听说曹公子家的门槛快要踏烂了，他是唯一个寻常世家公子能够拔得头筹的。”
“曹立确实很有能力。”
这么说，上一世的轨迹还会在这一世重演，曹立会拿前三甲，进翰林院，日后平步青云。
只是跟三哥多政见不和。
宋鸾总算是梳理清楚其中的关系了。
原来上一世也有春闱舞弊，但是在春闱之前，负责舞弊的太傅就被抄家了，所以今年没有舞弊，曹立能靠着真才实学拿名次。
小芙唉声叹气，“夫人也要向曹家送礼的，不过那曹夫人跟咱们不合，就怕是……只不过夫人说了，如果曹立拿了三甲日后定然是朝中重臣，不送礼不合适。”
“我跟姨母去吧，我上次帮了曹夫人一次，她应该会给个面子手下礼物，如此看起来两家不结怨，就好了。”
要说把关系修复的有多好……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只是别让秦国公府得罪了未来大臣，多树一个敌人，就等于断了一条路。
软轿上，苏月如拍着宋鸾的手背，望着外甥女艳丽的容貌，无一处不是精雕细琢，她有些忧心。
“这曹立明日若是殿试拔得头筹……该不会记恨咱们吧。”
“姨母想多了，曹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也是，只不过这曹家，真是要翻身了，原本是小门小户的，考完被称为有宰相只姿，呵呵。”
苏月如心里是很酸的，毕竟她不喜欢曹家人。
尤其是自以为是上门断绝关系的曹夫人，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出来，上山修行好久才平息了怒火。
“姨母，曹夫人也是受人蛊惑，当初的事情并不全怪她。”
“你啊，是不是对曹立有什么心思了，那秦邵怎么办。”
苏月如很是不平，“你说这男子都能三妻四妾，女子怎不能多娶几个男人，叫他们去争风吃醋去，毕竟我家娇娇身负皇恩，又漂亮的紧。”
宋鸾听姨母如此癫狂的言论，眼皮跳了跳，虽是如此，可女子地位实在是太低了。
多少女子想都不敢想娶几个男人回家……
“我对谁都没有心思。”宋鸾连忙摇头，“姨母，您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那为什么秦邵已经开始请上京最有经验的绣娘绣婚服了？娇娇，你总不能不知道吧。”
苏月如有些着急，握紧宋鸾的手，“你捉弄谁都可以，那可是秦邵，你三哥手上多少鲜血，岂是任人拿捏的主。”
“姨母……”
苏月如看出宋鸾眼神闪过的无措，无奈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我确实跟三哥说，等他当摄政王，我就嫁给他。”
“然后呢，你不想嫁给他？若是太子被废，其余皇子还小，皇上身体不好，你三哥忠心耿耿，是摄政王的唯一人选。”
“姨母，我没想好，我以为三哥至少还有好几年才能当上摄政王。”
明明上一世就是三年之后，三哥才坐上摄政王，宋鸾才敢这么应允的。
只是没想到三哥如此迅速，轻易地就能得到摄政王之位。
“你啊，秦邵可是说一不二的人，娇娇，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姨母，不是他人不好，是他……我受不了的。”
“什么。”
望着宋鸾脸红的模样，苏月如反应过来，“你三哥身强体壮，常年练武，加上身边没有女子……你是怕嫁给他之后，受不了那尺寸？”
“姨母！”宋鸾脸红的就像是熟透的蜜桃，眼睛闪烁着羞涩的水光，“您说得也太直白了。”
“你……见过？”
“……”宋鸾不愿意说话了，只是看向轿子外面晃动的帘子，“我还是完璧之身。”
“只是见过就好，这……这也无法改变，要不还是找个书生吧。”
宋鸾觉得今日就要尴尬死了，她不愿意跟姨母说话了。
苏月如也不好继续追问她到底想找真么样的，只是觉得秦邵这人若是当了摄政王，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宋鸾嫁给别人。
除非宋鸾找一个让秦邵忌惮的人，可秦邵太子都不怕的。
“夫人，小姐，曹府门口太多的马车了，咱们只能停在最外面，否则进去就不容易出来了。”
宋鸾扶着苏月如下了马车，曹府果然门槛要被踏破了，门槛被蹭的发光，络绎不绝的达官贵人都来提前结交送礼，可见曹立考的是多好了……
“咱们也不能跟旁人争抢，看来只能等人走一走，再去送礼了。”苏月如看着人这么多就有些头疼。
今日来了也不能白来，怎么也得等前面的人寒暄完了走了之后再过去上礼。
“姨母不急，我陪着您等着。”
“等倒是不要紧，就怕那曹夫人故意把我们秦国公府忽略了，就不放我们进去，使个下马威。”
“应该不会吧，曹立还没有进入朝堂，得罪我们秦国公府也是多此一举。”
苏月如觉得有道理，顿时也不急了，“走吧，坐着等，在这站着还以为我可能多殷切呢。”
宋鸾正要上轿子，穿着仆役衣服的小厮伸手象征性挡了一下，弯着腰恭恭敬敬道，“小姐，公子请您过去。”
苏月如愣了，她跟宋鸾也就刚刚下了轿子没一会，怎么就被曹立看到了请过去，这么多人最后面，又是怎么注意到的。
“你公子怎知我来了。”宋鸾侧过身，看向那仆人，美眸流露出几分疑惑。
仆人被眼前美人恍得有些失神，低着头连忙道。
“少爷早就派小的在门口守着，如果秦国公府的马车，就立刻请过去。”
“是吗？”苏月如言语有些惊喜，这么多人正愁着过去，“那正好，娇娇，咱们快些回去快些回。”
“嗯。”
小厮带着两人走了正门，因为有人引领，很快就到了内堂。
“夫人，少爷什么礼物也不收，您就不用叫人拿过来了。”
“什么都不收？”苏月如皱了皱眉，不过这是人家的规矩，她也不能破了人家的规矩，只能点了点头，“那好吧。”
不送礼靠嘴巴多说两句拉近关系吗？怪不得这些马车上的富贵人家都不走，原来是不收礼，自己能多寒暄两句，算是两家结好了。
曹立一身白色常服，完全看不出来跟以往有什么不同。
苏月如心里已经赞叹他能够荣辱不惊，日后一定非等闲之辈。
“秦夫人。”曹夫人告别正在寒暄的宾客，走到了苏月如的面前。
两个人当初如何针锋相对，此时就有多么尴尬。
苏月如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微微颔首露出微笑，“恭喜，令郎春闱发挥很不错，明日殿试一定能拔得头筹。”
“借您吉言，要不是宋小姐心善，我儿还不能这么快振作起来。”
有了一来一回的对话，两个人心里的尴尬才少了许多。
甚至还能一前一后去品茶。
曹立望着宋鸾，他露出腼腆的笑容。
“宋小姐，没想到你能来。”
“我跟姨母过来的，曹先生，恭喜你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行，明日你也不用紧张，正常发挥，就能拔得头筹。”
“我信你。”曹立不想少看宋鸾一眼，他目光温和谦逊，给人一种跟谁聊天全神贯注的感觉，并没有让宋鸾不舒服，反而感受到了他的尊重。
“曹先生，你不用去接待其他宾客吗？”
“你在这里，我就不用跟其他人虚与委蛇，外面有我父亲应付，坐吧。”
这里大概是不见客的地方，宋鸾没看到其他人，就坐了下来。
曹立起身为她倒茶，宋鸾受宠若惊，抬手接住。
“曹先生，您是我的师父，怎么能让你给我倒茶。”
“你不是旁人，疼你自是应该的。”曹立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皱了皱眉，将她手摊开放在眼前，眸光震颤，“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