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立目光沉下来，仔细查看她的手，原本纤纤玉手多了不少伤痕，因为皮肤白皙所以显得格外明显。
宋鸾第一时间想抽走自己的手，没想到曹立攥得很紧。
虽然是文弱书生，可曹立并不文弱，力气比女子大的多。
宋鸾只能等他仔细看过之后娓娓道来，“是我不小心，跟着听楼师父进宫的时候被杜贵妃看见了。”
“看见了又如何，你什么都没做，她怎么能伤你。”
“她把我绑起来，这伤痕是因为我割绳子留下来的。”
“还把你绑起来？”曹立眉头拧死，宋鸾越说他越是震惊，“皇宫内竟然有贵妃随意伤人乱象。”
宋鸾觉得他表情严肃的模样很熟悉，这不是……他上一世的清廉正义的为官模样吗？
“我没事。”宋鸾连忙道，“杜贵妃高兴不了几天了。”
曹立眼神黯然，松开宋鸾的手，负手而立看着门外阳光满天。
“嗯，秦邵会保护你。”他口气有些懊恼，“我什么都做不了。”
宋鸾觉得曹立将师徒情看的太重了，拢共就跟着他学了一天，他就把自己当成自己嫡传弟子一样护短了。
她也不需要别人为她做什么，但是曹立未来可期，她也不好撇清关系，万一以后能用的到呢？
与人为善总比与人为恶好多了。
“我没事的，曹先生，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用处大着呢，往后我就能跟旁人说，我的教书先生是你，旁人都会羡慕死我的。”
曹立原本低沉的心情缓和，唇角挂着无奈的笑，“你啊。”
什么都是最好的，就连安慰人也是这么贴心。
他心中已经暗暗地记下了杜贵妃这三个字。
欺负宋鸾的，他都忍不住格外在意。
那些曾经看轻自己的都没让他在意过，他只希望欺负宋鸾的恶人能受到惩罚。
宋鸾看到聚在一起喝茶的姨母和曹夫人出现。
她连忙起身将茶杯放下。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嗯。”曹立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天能够见到她已经是幸运的一件事了，他不能强求太多。
如今还没有官身，也没有资格奢求什么。
“宋……娇娇，若我能骑着高头大马游行，我希望你能来。”
曹立试探着叫她的乳名，看到她神情没有一丝异常，心中说不出的轻松，这不就是说明，他对宋鸾也算是亲近之人吗？
宋鸾觉得公开展示自己跟状元郎有师徒关系没什么不好的。
甚至很幸运，给自己增加了不少的光环。
“好啊曹先生，到时候你要说我是你的唯一的学生。”
宋鸾俏皮眨眼。
曹立怔在原地，望着她娇俏的背影越来越远……
他唇角若有若无的笑容经久不散……心里却像是空了一块。
曹夫人将儿子的神情全都收入眼中，哪怕知道自己考入前三甲也没有宋小姐来一趟这么高兴。
“立儿，宋姑娘真是好姑娘，听说前几日救了皇上……都怪娘，如果娘聪明点直接提亲，而不是上门撇清关系，你和她就不会有缘无分了。”
曹夫人十分懊恼。
自己就是识人不清，几个不经常来做客的夫人说的话能有什么好话，怎么能听外人的话判断另一个人？
“她一直很好，只不过明珠蒙尘。”曹立回过神，眼神冷淡下来，“娘，您不用太怪自己，也只不过是被利用了。”
曹夫人捏着帕子放在眼角下擦拭眼泪，委屈极了。
“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怨怼的，跟娘没有以前亲了。”
曹立不为所动，他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曹夫人的手。
“我已长大，娘还是适应一下吧。”
曹夫人眼眶湿润，只能点了点头，有些东西碎了是补不回来的，她明白。
“好，我会适应一下。”
曹立收回视线，抬起脚向前厅走去，游走在众多送礼的宾客中，随意拽了一个小厮吩咐。
“内堂的杯子，最东边的一只，收起来放到我的屋子里。”
小厮应声，直到他带着好奇去了内堂，看到东边那一只普通不过的杯子，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这不过是普通的杯子，还以为是镶金边了，也不知道少爷要这杯子做什么，他满肚子疑惑将这只杯子包起来，放到了少爷屋子里的柜子。
这柜子里面全是书籍，多出一块小包袱显得格外显眼。
……
出了曹府，完成“任务”的苏月如格外的轻松，还以为今日难搞，没想到这么快就圆满回府了。
“没想到这曹公子，还真是细心，特意派人接咱们。”
苏月如赞不绝口，“娇娇啊，就算不喜欢他，也得好好说话，多个朋友多一条路，更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
苏月如忽然不说话了。
宋鸾忍不住笑了笑，“曹公子也做不了我的父亲啊。”
“你看我，激动得瞎胡说了。”苏月如嗔怪道，“少笑话姨母了。”
“不笑了，姨母才不惹笑呢。”宋鸾亲昵地靠着苏月如，眼神充满灵动，“姨母，我想要一样东西……”
“鬼灵精怪，想要什么，你三哥给你多少宝贝，我可是心里有数，你要什么？”
“我想要宋家留下的遗物。”
“什么……”
“我要趁着皇上嘉奖我时为宋家翻案的事，我相信父亲绝不是通敌叛国之人，能够证明的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我还准备去宋家旧部，他们这些年一定过得很难。”
“你……”
“谁说女子不如男，姨母，您就放手让我去做吧。”
“行吧，不过千万不要一个人去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宋鸾重重地点头。
……
御书房。
为首的文官争相谏言。
“还未放榜，曹家公子表现出彩的事已经传满上京了。”
“真是大才啊，他的文章我看过，实在是……妙啊，百年难遇。”
武官为首的将军则直率轻哼，“我们武举也出了两个人才，叫什么来着……百年难遇，一个叫李长珩，一个叫戚七，蒙眼骑射，百步穿杨……皇上您大可放心，咱们武学也昌盛的很呐。”
皇上欣慰极了，大病初愈的苍白嘴唇染了几分血色，因为高兴，拍了拍腿。
“甚好，甚好，选拔人才就靠爱卿们了，行了，明日再议。”
太监连忙递过去茶水，“各位大臣请慢回，皇上大病初愈，还说不了太多的话就要回去休息了。”
大臣们行礼告退。
秦邵一身红色官袍玉树临风，在一众大腹便便的重臣中显得尤为出类拔萃，他神情清冷，独自出宫上了马车。
影子靠在马车外，“三爷，我们派去杀李长珩的人都失败了，不过幸好戚七压了他一头。”
“两个人都值得防备。”
“戚七不是小姐的奴仆吗？若不是您给他弄了户籍应考的身份，他绝无可能直接参加武举科考。”
“娇娇要他考。”秦邵皱了皱眉，“宋家族谱可还有？算了，先回去再说。”
宋家族谱？
怎么说着戚七扯上宋家族谱了，影子有些恍然大悟。
看来三爷是怕戚七拿了武状元，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人，所以想要永绝后患。
秦邵回院子里换下官袍洗漱之后就去了宋鸾的院子。
如今他光能正大来也没人敢说闲话，都怕被割了舌头。
宋鸾的院子早就习惯秦邵的常来拜访，因此院子里干净的一尘不染，下人干活都格外麻利，都怕得罪这位阴晴不定的未来国公爷。
宋鸾正在翻越毒老九留下的医书，小芙轻轻咳嗽一声。
“小姐，三爷来了。”
说完立刻将她手中的医术拿走，将刺绣的物件都堆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宋鸾拿起针线，装模作样刺绣，连着刺了两针，针脚都不怎么样，她有点想剪开线头重新抽出来再绣。
“娇娇。”
门外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宋鸾冲着小芙点了点头。
小芙将门打开的时候，迅速后退行礼，灰溜溜出了房间。
她每次见到三爷冷冰冰气宇轩昂的模样，就觉得胆震心惊的。
大概是身居高位带来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了。
“三哥。”
宋鸾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针线，男人走到她面前，长腿迈着扎眼就到了自己面前，耳畔掠过一阵凉封，吹拂她鬓角的碎发……男人的气息随之而来，哪怕是每晚相拥入睡，可她还是觉得这么近让她不好意思。
“绣的如何了。”
宋鸾抬手挡住荷包，抬起眸真诚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看。”
秦邵不用问也知道，但故意想要逗一逗宋鸾。
“怎么不能看了。”
他的大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将她手包裹住拉起来，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荷包，而是将她从凳子上拽起来，自己坐下后伸手将她搂在怀中。
宋鸾坐在他腿上知道挣扎也也是白费力气，幸好他没有变成禽兽随时随地“发情”，她索性靠在他肩头上，打了个哈欠。
“看就看吧，反正你也不会带出去。”
“绣好了就戴，旁人结亲，也是这般，女子刺绣，男子送钗，互送信物定终身，我们跟他们一样。”
宋鸾负气道，“好，绣好了你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