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总算醒了！”
皇上寝宫，龙榻旁宫女太监以及御医纷纷跪倒。
皇上睁着眼，他总算有一种能够掌控身体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舒服，束缚自己多日的病态终于脱离他的身体。
他好像死了好几次，又被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如此反复……
“朕……九死一生，辛苦了。”皇上声音虚弱，抬了抬手，“宋鸾呢，朕要赏赐她护驾有功。”
最年长的御医重重地朝着龙榻扣头，他年岁已到，对于生死早就看淡了，因此别人不敢说的话，他敢。
反正已经活到这个岁数，活一天赚一天，没什么可怕的。
“皇上莫急，宋小姐正在宫殿外，若不是她妙手回春，接下您的龙体……皇上，一定要重赏宋小姐，如此以后若有什么危急时刻，也好应对。”
龙榻上，皇上垂眸，“你忠心谏言，朕听到了，曾经是朕错了，对她，对宋家，都错了。。”
御医不明白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能够听出其中的懊悔和补偿之意，他连忙附和，“宋小姐不在此，那我替宋小姐谢皇上隆恩。”
“谢皇上。”
御医叩谢一次，艰难起身，年纪大了气喘吁吁。
“朕在御医中最喜欢你，并非你的医术精湛，而是你为人正直，能够像曹立那样刚正不阿提点朕，若你是从文官，那也是朕之幸事。”
“皇上谬赞了，臣不过是最普通的人，年岁大了，一些话都敢说出口，旁人拖家带口，顾虑多，唯我两袖清风，垂垂老矣，一无所有啊。”
皇上声音嘶哑，仔细听能够听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朕……也同你一样了，也终有一日等死，是时候想开一些了。”
宫殿外。
皇上康复的消息飞着翅膀传入六宫，然而皇上不允许亲人探望。
六宫为了表示庆贺送了不少滋补品源源不断送入皇上寝宫。
宋鸾则就在寝殿外，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皇上。
所以就在外面候着，直到皇后听说皇上醒了，叫人将那一日拟好盖了凤印的诏书送来。
“姑娘，皇后让奴婢送去，奴婢是皇后亲信，皇上会明白诏书的真实性，奴婢也会说，这诏书是皇后主动写下的，能让您的事更圆满些。”
“谢皇后娘娘。”
“姑娘医术高超，年纪轻轻，日后不可限量，娘娘说不准有用到您的地方，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嗯。”
宋鸾明白皇后的好心，皇上是整个皇宫最威严最尊贵的男人，而自己先谈条件再救人，丝毫没有把皇威放在眼里，皇后这是在帮自己。
皇后的女官进入不久，大公公就走出来请宋鸾。
他笑着打趣，“小祖宗啊，您可以进去了，皇上亲口叫您进去。”
“我也一起去。”秦骄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站在宋鸾身后，阴气森森。
“秦大人……”大公公十分为难。
秦骄不紧不慢走到宋鸾身前，手指捏了捏女人的指尖，女人火速推开他的手，他也不以为意道。
“我有重要事情告知皇上，有人要下毒害皇上，如果不揪出那人，皇上恐怕还要陷入危险。”
“那一起进去吧。”大公公闻言哪里敢阻拦，放人进去。
大公公正要关上门，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大公主。
他径直走出门，将门关上后走到大公主面前，“公主，皇上大病初愈，不见家眷，还请候着。”
“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知……”大公公忽然反应过来。
还能有谁，公主在这里看到的不就是宋鸾跟秦骄吗？
难道公主看上了秦骄？
“他们没什么关系，秦大人是皇上信任的官员，宋小姐是为皇上诊治的神医徒弟，医术精湛，都得皇上青睐。”
“怎么可能，旁人若是靠近秦大人，他早就厌恶躲开，方才我明明看到，他主动靠着宋鸾，还被人家厌恶地推开。”
偏偏秦骄还跟没脸没皮一样，靠着人家一前一后的进去了。
“这……公主，秦大人跟宋小姐都是秦国公府的人，熟悉也正常。”
“我不信，秦骄刚回来，我跟他接触的比他跟宋鸾的还要多。”
大公主眼眸红了，她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唯有秦骄，是父皇准许她喜欢的人。
偏偏对自己拒之千里，对别人贴得那么近，衬得她堂堂公主不值钱。
“公主殿下息怒，秦大人若是出来，我定然告知，让他给您赔罪。”
得罪了公主，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会知会秦骄一声。
“哼。”朱怡宁泪眼婆娑，气哼哼丢下一句，“叫他跟我赔罪。”
大公公无声叹息。
公主糊涂，秦骄对宋小姐也不怎么样，对公主……更多的是懒得搭理。
秦大人也是，怎么能厚此薄彼，明明宋小姐刚刚来给皇上治病之前，秦大人对宋小姐也是呼来喝去，一肚子怨言。
不过，宋小姐也不怕就是了，还跟他约法三章，等他同意了才肯答应救治皇上，这样的女子，冷静沉着，明白自己想要的，也有野心，恐怕就是吸引秦大人的点。
公主若是也能学会宋小姐对秦骄爱搭不理的性子，估计也能让秦大人觉得不同，可惜……她偏偏压下自己的棱角，叫秦骄只觉得厌烦。
宋鸾跟秦骄一前一后进入寝殿，她并没行礼，只是在一边站着，“皇上，民女来了。”
皇上眼神充斥着愧疚，他很清楚，不是宋鸾，自己就死了。
他深切地感受到了人对死亡的恐惧，恨不得将宋鸾一辈子留在身边，让他长长久久活下去，不要再经受死亡的恐惧了。
“朕答应你，对于宋家曾经的通敌叛国案，秉公审案，依照证据定论，朕不会偏帮谁了。”
“谢皇上。”
“你还有什么要求，朕都答应。”
“我的弟弟宋七，暗杀郭东风成功，杀了皇室最憎恶的敌将，取其首级带来上京邀功，被侯爷下了大狱，九死一生，我想为他求一个公道。”
“郭东风……死了。”皇上失态喊出声，得到肯定的回答，畅快一笑，“太好了，皇姐大仇得报，父皇也该安息了，应该重赏。”
这些年他一直训练精兵强将刺杀郭东风，反而一个没回来。
反而郭东风为了报复自己，将自己的亲信全都剥皮抽筋……曝尸荒野。
他还以为，这个魔头这辈子都要畅快活下去，直到寿终正寝。
宋鸾忽然扯起唇看向秦骄。
秦骄被她莹莹美目看得浑身酥麻一瞬，但就听她泼了一盆脏水在自己身上。
“这也多谢秦大人出力，否则宋七不会名正言顺下大牢。”
“……”秦骄皱紧眉头，心底涟漪逐渐变成火，熊熊燃烧起来。
这个女人，当着自己的面就告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秦大人，你似乎不服气啊。”宋鸾美目流转，“难道我说错了吗？”
“当时我忙着其他事，没注意，属下把宋七下入大牢，我毫不知情。”秦骄皮笑肉不笑，“我初来乍到，不知侯爷如此狼子野心，幸好迷途知返，意外找到了侯爷谋害皇上的证据。”
秦骄自己把自己夸了一番，宋鸾觉得他脸皮也挺厚的。
秦骄拍了拍手，身后侍卫走上前，手中托着托盘跪在地上。
“这是侯爷亲自拿进来放在皇上寝宫的香，是致幻的毒药，皇上昏睡不醒，九死一生……侯爷在其中出了力。”
“皇上……老奴确实看见，侯爷送进来这个安神香，只是老奴进来就没看到了，还想着烧完了被下人拿出去了，没想到藏在龙榻下面。”
“怪不得。”
对应自己昏迷的状态，皇上深吸一口气，怒不可遏。
可是没有太多的力气反抗了。
他自嘲一笑，“自作自受，都是朕自作自受。”
魏景安如此大胆，不就是因为自己给了他无限的荣光吗？
“皇上，侯爷意图谋害您，若不是您意外苏醒，谁会调查这香有没有问题，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秦骄在一边冠冕堂皇道，“微臣愿意为皇上解忧，缉拿侯爷魏景安。”
皇上闻言应允，“下旨，缉拿魏景安此事交给秦大人，若是太后来信求情一律不用管，朕还没死，害真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谢陛下。”
“秦大人先下去吧。”
秦骄看了一眼皇上，唇角缓和，“是，微臣告退。”
他的眼神似有似无看向一边亭亭玉立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
宋鸾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秦骄舔了舔唇走出寝殿。
“秦骄比魏景安都要危险，皇上有信心能够操控这把利刃吗？”
皇上被质问并不生气，他死过好几次，都被宋鸾从鬼门关拉回来，她有这个本事对自己这般说话。
更何况，他欠宋家太多了，宋鸾要什么都不为过。
“朕老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三哥是因为我被贬逐到南洲城，如今南方水患眼中，灾民往北方富庶之地跑，全都被赶走，自能挡在南洲城等着施舍，三哥内忧外困，民女想知道，皇上还会不会解决民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