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鸾脸色微变,抬手挡住朱云初的嘴,“别说了!”
朱云初唇角忽然泛起坏笑,柔软的唇印在她的掌心,故意亲了亲。
宋鸾脸色爆红,松开手也不是,真想直接给这个醉鬼一巴掌。
她负气转身回到房间,石林忙不迭将主子搀扶到房间里。
“春红姑娘,主子喝醉了一个人太可怜了,你就照顾一下,我还有别的事,别让他吐一身,再睡到地上,毕竟他后背受过很严重的刀伤,差一点就没命了……”
石林在外面如是说道,宋鸾卸掉人面洗了一把脸。
她知道朱云初因为自己差点被秦邵的人砍死,所以石林笃定她一定会心软,其实她也不是不管朱云初。
只是每次脸热了,面具接触的地方都会发痒,必须赶快撕下来,抹上冰冰凉凉的药膏缓解,不然脸就会起疹子,日后就不能佩戴人皮面具。
“知道了。”
石林听着里面的回应,松了口气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一边的宫女一个个都捂住嘴震惊之色难以掩饰。
“这……姑姑刚才被二皇子调戏了吧。”
“要是不看春红姑姑的脸,还觉得挺登对的,可春红姑姑实在是没有姿色,二皇子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二皇子若是真的看上她,那没准我也能当侍妾!”
宫女们口气酸溜溜的,只有杏儿皱紧眉头,“好了好了,姑姑对你们那么好,平日一点规矩都没有,倒是让你们胆子大了,连姑姑和二皇子都敢议论了!”
其中一个宫女资历老,不屑地看了一眼杏儿。
“就你会告状,怪不得被踢来踢去,哪个宫里都不要你。”
杏儿气得红了脸,“才没有,姑姑明明说我以前只是没长大,还不懂伺候人,如今我什么都会了,还会帮姑姑收拾草药!”
宋鸾在屋子里就已经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了。
她知道杏儿一直在维护自己,如果自己不出面,所有宫女围攻杏儿,这姑娘日后肯定心里受伤抬不起头,说不准还要被宫女孤立起来。
宋鸾贴上人皮面具,推开门走向这一群聚在一起的宫女。
“宫里规矩,最忌讳嚼舌根的,尤其是主子身份尊贵,你们在这里嬉闹调笑,成何体统。”
她声音一贯是嘶哑的,但是这一次却格外有威严,“我会禀明二皇子,将你们按照宫规处置,刚才随口提皇子名讳应该杖责十,送往辛者库,一辈子不得出宫嫁人。”
一群宫女从从容嬉笑脸色大变,纷纷跪在地上求饶。
“姑姑饶命!”
“奴婢再也不敢说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
宋鸾望着跪在地上嚎哭的众多宫女,垂着眸子,这也算把她们吓到了。
宫中规矩繁多,朱云初为人随和,加上对自己的寝宫的宫女太监都不信任,因此染个她们有一种相安无事,胡说八道也不会被惩治的错觉。
“别再胡乱议论,没有下次。”宋鸾拉着杏儿的手,将她推到房间,“秋月一个人无聊,你陪着她吧。”
“知道了姑姑。”杏儿哄着眼眶,忍不住伸手拉住宋鸾的手,望着以往女人细腻如羊脂白玉的手,今日显得有些灰扑扑的,用手指搓一搓还沾着淡淡地灰色。
她瞪大眼睛,“姑姑,你的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了?”
“没有。是护手的膏药,干了就会留下一层灰色的浮粉。”
宋鸾还记得秋月说过自己身上的肌肤跟脸上出入很大,所以她特意抹了一层灰粉,让她更附和人皮面具的寡淡长相,毫无姿色可言。
“原来是这样,那我也要。”
宋鸾颔首,“等过几日给你,我先去二皇子哪里了。”
她是姑姑,掌管这些宫女,有权利让谁休息让谁干活。
杏儿应声往里面走。
“姑姑。”秋月听到宋鸾的声音连忙走上前,压低声音,两个人贴着隔绝屋内屋外的门缝说话,“书信全都发出去了吗?”
“嗯,如今各个大臣利用书信通敌叛国的事,已经闹大了。”
“不知道姑姑有什么用意,但是这好像对我是个好消息,父亲的才能,我也继承了一半。”
“你写的很好,无论模仿谁的笔迹,都有几分神韵,就怕是他们自己,都认不出来是不是自己的字。”
秋月忍不住红了脸颊,“若不是姑姑救了我,这本事就要带到棺材里面了,听闻皇上还在搜寻我,姑姑……”
“别怕,很快我就可以带你走了。”
秋月忍不住透过缝隙去看宋鸾,门外的女子眼神漂亮温柔,跟她面容十分不搭。
光是这双眼睛,就能让女子也看呆了,她点了点头。
“好。”
她相信姑姑的一字一句,因为这双眼睛,实在是太纯真无暇……仿佛从来没有染过尘世的污垢。
宋鸾推开朱云初的门,男人睡在了地上,她想到刚才石林的话,连忙走上前,“二皇子?”
眼见着男人一动不动。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是出吃奶的劲把他从地上往床榻上拖拽。
“宋鸾……”
男人仰面躺在床榻上,眸光忽掩忽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父皇要让我娶妻,我不愿意……我心里有人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喝的烂醉如泥。
宋鸾虽然同情他,可也无能为力,“此事,我也帮不了你。”
她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哪里有能耐帮他撑腰。
“你若是嫁给我,这皇子,我不做也罢。”朱云初忽然闷笑一声。
宋鸾惊吓的从床榻旁边站起来,莹白的耳垂红了。
“你你……别乱想。”
屋顶上,一声带着疑惑地声音响起,“他们在屋子里干什么?”
另一个人道,“孤男寡女还能做什么,这娘们是将帅的,竟然跟二皇子抱到一起,红杏出墙!”
“这贱女人,模样一般,没有姿色,是狐狸精变得,身上有什么蛊惑人心的气味,染个男人趋之若鹜?”
“这么说你不是男人,你看不上她。”
“你才不是男人!”
……
夜色翻涌。
武状元府邸宋宅忽然冒出一阵火光,屋檐一道黑影掠过。
火焰冲天。
“管家,管家,不好啦,不好啦!”
管家从房间里披着衣服,急匆匆打开门,“怎么不好了,毛毛躁躁的,主子不在家,都给我少作妖!”
“火!”伙计气喘吁吁,揉了揉胸口,“着火了。”
管家一瞪眼,“什么火,在哪里。”
“就在主院,主子从没住过,但是叫人按照未来女主人的喜好布置的主院子,平日里也没有人进去,也没什么被褥什么的,怎么就着火了!”
管家皱紧眉头,“快,灭火,千万别让火蔓延了,这是圣上赐给咱们老爷的宅院,御赐若是烧了,我们钱都得掉脑袋!”
一个时辰后,灰头土脸的管家带着一众伙计将火灭了。
他叫账房统计损失,账房环顾四周,擦了擦脸上的黑灰道,“啥也没烧到,就是女主人的宅子烧了,其他都好着呢,还真是邪了门了。”
管家恍然大悟。
“什么邪门,这都是……”
他不说了。
脑海中却浮现那人冷冽如霜的模样,颀长身影震慑人心,身后侍卫围着周遭密不透风……
账房先生道,“报官如何?里面没什么可烧的,像是人为纵火。”
管家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摆了摆手,衣角灰尘飘散。
“散了吧,不用报官。”
“为何……”
“除非你想死。”管家忽然瞪着眼道,“摄政王,谁得罪的起?没把我们一起烧死,就是仁至义尽了。”
是摄政王,上京唯一的摄政王秦邵,手起刀落让罪臣人头落地的阎王爷……账房先生露出惊愕表情。
管家最终只是哀叹一声。
“咱们这里,究竟哪里碍了这位大人物的眼了?”
星月高照之时。
朱景安一夜未眠来回踱步,夫人的哭声响亮。
“我的芸儿啊……你们这些大男人,没有一个能给芸儿撑腰的。”
“谁让她跟二皇子小时候有旧怨,给皇子下毒的人,只可能是她!”朱景安摆了摆手,“别在这烦我,芸儿有太后暗中护着,就是受点罪就出来了。”
夫人早就哭累了,抬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珠,“等芸儿出来,还是高高在上的嫡女,那些欺负芸儿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语气愤愤。
朱景安皱紧眉头,“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芸儿出来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当高高在上的嫡女!”
“侯爷,到底出什么事了,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皇上对我这个小舅舅,不如以前了,因为上京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夫人确实察觉出来今日侯爷脸色不对,从早朝回来之后就郁郁寡欢,但是她没有多想,以为他为了哪个红颜知己郁郁寡欢呢。
“当初宋家案子,皇上下旨彻查。”
“什么!”
夫人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滚落的杯子裹挟着热茶洒了一地,丫鬟跪在地上迅速收拾擦干。
“早就盖棺定论的案子,怎么过了这么久又翻出来了,是皇上闲着没事不成!”夫人咬紧牙关,“这怎么办,该不会还有别的麻烦等着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