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鸾望着他的眸,手腕被遏制住,她下意识点了点头。
朱云初松开她的手,唇角勾起,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一直这么乖就好了,对了,要不要去珍宝阁,有很多好东西进来了。”
“不了。”
宋鸾觉得朱云初已经帮了自己很多了,自己不想再亏欠他。
“随你,反正早晚都是你我二人的。”朱云初闭上眼睛。
宋鸾疑惑地看着他。
一路到了皇宫之内,二皇子的殿外。
朱云初下了马车,仿佛又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
宋鸾则是跟在后面,尽着贴身宫女的职责,不过等朱云初离开寝宫之后,她就自由了,悄悄出宫戴着面纱。
只要有钱什么都能拿到,她抱着一堆书稿回来给秋月,让她模仿笔迹。
这一路上心惊胆战,生怕出现面具男那样不讲理的人把自己纠缠住,忙完这一切,宋鸾拿出了自己的包袱,里面各种萃取的毒物还没有进一步炼化。
石林一直对她有求必应,大概是因为朱云初吩咐过的缘故。
宋鸾让他帮忙找一些吃的活兔子一类的,他都如数找来。
“对不起了兔子们,我不能拿人做实验,只能用你们了,放心,死的很快不痛苦,也不会让人把你们吃掉,我会给你们埋葬起来。”
宋鸾十分虔诚,双手合十弯腰冲着一笼子兔子十分愧疚。
短短几天,最后三笼兔子全都升天,宋鸾制作了很多种毒药,千奇百怪,可以外用可以制成香也可以用针沾着。
石林按照宋鸾的意思收拾兔子的随后,看到一笼子死兔子目瞪口呆,惊吓着拎着笼子走了。
这几日宋鸾不敢出门,心里对面具男还是有些恐惧。
第四天的时候,宋鸾在宫里听到了关于自己的消息。
她照常跟杏儿再皇宫走动,平日里就去宫女多主子少的地方散心,不用怕得罪谁撞见谁。
“听说了没有,宋小姐宋鸾畏罪潜逃,这下能证明宋家旧部想造反的野心了。”
“皇上震怒,要秦邵一个月内找不到宋鸾,无法歼灭宋家旧部,就去边塞镇守,永世不得回京!”
“天呐,皇上肯定是怀疑秦邵帮衬吧,毕竟当初摄政王如何为了宋鸾灭他族的事闹得轰轰烈烈的。”
“唉,看来摄政王难过美人关呐!”
几个宫女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宋鸾跟杏儿就在后面听着。
宋鸾蹙眉,自己离开的事闹得这么大?不应该。
她前几日去秦国公府都听说“宋小姐”生病足不出户,怎么这么快就满城皆知了,而且还让皇上震怒。
三哥不会故意泄露,他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那是谁?
杏儿听得津津有味,挽着宋鸾的胳膊道,“姑姑,这宋家小姐跑了,能跑去哪里呀,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难不成还能离开本国不成。”
“不知道。”宋鸾心想,人就在你面前。
“唉,可怜了两位痴情的状元郎,一个重病不能出门,一个苦苦哀求皇上放过她,跪的倒地不起卧床,她到底多么美啊,所有年轻俊秀的男子都喜欢她一个人。”
杏儿不能理解,“难道比杜贵妃还要美丽吗?”
她忽然捂住嘴巴,“忘记了,秋月姐姐说了,不能提杜贵妃,否则会没有名的,姑姑,你就当没听见。”
宋鸾看向杏儿,眸子藏着震颤。
“你说状元郎,为了给宋鸾求情跪得倒地不起了?”
“是啊,这事好多人都知道,这位刚正不阿的文状元,第一个进入内阁的新起之秀,为了罪女得罪皇上的事情大家都在传,宋鸾会妖术,蛊惑人心!”
“曹先生……”宋鸾低声呢喃。
他为什么这么傻,明明一心在仕途上,就能风生水起。
缺为了她得罪皇上,不知道对他以后的仕途之路有没有影响。
“姑姑,你怎么了?”
“没事,我一会出宫一趟,二皇子若是突然找我,就说我家里有事,很快回来。”
“哦好。”杏儿很羡慕春红姑姑能有令牌来去自如,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二皇子也格外宠溺她。
杏儿忽然脸红了红,“姑姑,你说……二皇子要让你当侍妾,以后你不就是小主子了,如果能够生下孩子。”
宋鸾忍不住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乱说什么。”
“二皇子很有钱,身份尊贵,而且身边没有乱七八糟的女子,姑姑,我觉得你就大胆一些。”
“小孩子别乱说。”
“我跟姑姑一边大!”杏儿十分不理解,“姑姑!”
宋鸾忍不住笑了笑。
她前一世加这一世,总觉得自己是个老人家了。
笑容过后,有些哀伤。
嫁人过日子这种平淡地日子,恐怕一辈子也渴求不来的。
宋鸾好几日没有出宫,这一次出宫将防身毒药都带齐全,出了宫之后朝着曹立的府邸去。
皇上为曹立赐了新宅子,距离很近,随便叫了个马车很快到了曹府门外。
“滚滚滚!哪里来的臭乞丐,滚。”
曹家的侍卫向外撵着一个乞丐,乞丐头发乌黑看着年纪不大,可腿似乎有什么问题,只能跪着走路,膝盖包着一大块破棉布,已经被磨损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小腿就像是尾巴一样仅仅是个摆设,不能控制。
“啊……啊……”
乞丐张着嘴巴,声音嘶哑。
竟然还是一个哑巴。
宋鸾走上前,从荷包拿出碎银子正要递过去。
那乞丐抬起头,眼神发亮朝着她跪着一下一下挪过来。
看到对方脸的一瞬间,宋鸾收回手,将碎银子放了回去。
跪着的乞丐是李长珩。
没想到竟然是李长珩。
宋鸾心思复杂,有唏嘘,却没有丝毫的怜悯。
她想不到李长珩如今成了这样苟且偷生的人。
上次见他,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武举进士,在皇上面前卯足劲表现自己,最后败在了在宫廷宴会下毒上。
腿断了,嗓子哑了,沦落为乞丐……宋鸾不知道谁报复了他,看到如今李长珩的模样,只觉得自作自受挺好的,活着受苦,比死了一了百了好。
出卖军情,罪该万死……就让他风餐露宿,一辈子都过不好,更解气。
……
“儿啊,这宋鸾八成就是煽动宋家旧部闹事的幕后主使,你何必……为了她,触怒皇上。”
“母亲,以前我没有保护好她,如今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她。”
“你……”曹夫人坐在病榻前,忽然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以前没有保护好,不就是自己上门羞辱宋鸾让她称为上京笑柄,让大家都以为她嫁不出去的那时候吗?
从小到大,她只有这一件事违背了儿子的意思。
可就这一件事,让原本关系密切的母子离了新。
曹夫人抬手擦了擦眼角湿润的泪痕,后悔了。
她是真的后悔了。
“儿啊。”
“您出去吧,我要更衣换上官服,继续为宋鸾求情,否则她若是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曹立挣扎着起身,膝盖被白布包裹着一层有一层。
曹夫人泪如雨下,无法阻止,可也不敢让曹立再去宫里跟皇上对着干,说不准直接变成白身入狱,不得善终了。
“儿啊,你千万想好,不能为了一个逃命的人搭上一辈子。”
曹夫人正要说着,忽然门敲响了,下人低声道,“少爷,有人找。是一个女子,说是宫里来的,有令牌,替人家传信的,很重要的事。”
宫里来的,很重要的事,光着两点,就能让母子两个人相当重视,曹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快请进来。”
曹立则是挪动着伤了膝盖的腿下床,披上外衣。
“不知道是宫里的什么人,母亲回去歇着吧,有我应对。”
曹夫人被护着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可转念一想,自己儿子看自己的时候,眼神空荡荡的,跟以前比差了太多,她心里又免不得哀伤起来。
“好吧。”
曹夫人离开之后,小厮扶着曹立坐到了能见客人的内堂。
宋鸾走进内堂,这里她来过两次,所以也是轻车熟路。
“姑娘是?”
曹立看出这只是一个宫女,不知道来找自己是什么时候。
宋鸾环顾四周,确认这里只有她和曹立两个人,她扯起唇,坐到曹立面前。
目光瞥见他膝盖上浸染裤腿的红,笑容逐渐散去。
她已经习惯了通过压嗓子的方式改变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身份隐藏的更好。
“曹先生,我是来传信的,宋姑娘说,她现在很好很安全,也有证据能够让宋家翻身,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等她的消息,说不准还有其他让你帮忙的地方。”
曹立整个人激动起来,忍不住站起身,凑近了宋鸾询问。
“是宋鸾亲口让你告诉我这些的?她现在人在哪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追杀……告诉我。”
宋鸾的去向是个隐秘的消息,故而曹立压低了声音,想要得到确切的消息,又不会暴露她的位置。
眼看着曹立一心一意为自己担忧,宋鸾咬了咬唇,“反正,她现在很好,如果你继续不爱惜自己,她就不好了。”
“我知道。”
这一刻,曹立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关心我,对吗?”
他心里很喜悦,甚至在想。
如果能让宋鸾多关心自己一些,他可以每天都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