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云淡风轻道。
“死刑犯,有什么资格跟本官叫嚣。”
“秦邵……秦邵……你会不得好死的,不得好死!”
滚烫的热水从头皮浇到脚下,皮肤从灼热,到剧痛,十分手指被刑具分开,拉紧牵连它们绳子的一瞬间,刘墨如同死鱼一般瞪大眼,惨叫不止。
“刘大人,你既然想做个疯子,那就做个疯子。”
秦邵一步步朝着他走来,摆手示意狱卒将烙铁烙上。
“烙嘴上,既然管不住嘴,那就别要了。”
他的话那样轻飘飘。
刘墨意识到了是因为刚才他对宋鸾说的那几句话,大意了。
秦邵的侍卫耳听八方,一定是宋鸾表现有异,侍卫将他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秦邵。
“秦邵!我没有说错,你一直有心疾,骨子里是个得不到就毁掉的疯子,我叫她不要逃,逃不掉……”
刘墨忽然笑忽然哭,疼痛让他麻木,又有些恐惧。
“多嘴。”秦邵眼底笑意散去,只剩下刺骨的寒,“我最讨厌,有人在她面前说闲话,看来刘大人骨头很硬。”
他对娇娇是不同的,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
只是心里有一个念头愈发坚定。
他不想让娇娇成为别人的妻,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如果刘墨多嘴吓到了娇娇,她真的会跑。
他尽力将她身边的烂桃花都驱散,就是为了有一天让她意识到,她的身边只有自己,自己的身边只有她。
两个人就算做不成夫妻,也能一辈子相濡以沫。
他不想让她怕她,所以格外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
强扭的瓜不甜,祖母是怎么说的,他有的是时间,让这颗瓜成熟,落地,一切都顺利,这瓜不是自己的,还能是谁的?
谁跟她说一句,让她猜忌自己的话,那就是自寻死路。
刘墨看着烧红的烙铁,挣扎着大吼,“宋鸾喜欢纯粹良善之人,哈哈哈,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她的心,你是魔鬼!人人躲闪不及,不会有人真心爱你的!”
滋啦!
红透的烙铁贴在他喋喋不休的嘴巴上。
“三爷,他昏过去了。”
狱卒将粘连着碎肉的烙印从刘墨嘴巴上拿下来,他脸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喊都喊不出来了。
“治一治,醒了继续,距离秋后问斩还有些时日,好好伺候刘大人。”
秦邵毫无怜悯,他指尖滚动着掌心的佛珠,心中却无佛。
一个将死之人,确实说中了很多真相。
宋鸾,她心里一直喜欢的绝对是良善纯粹之人,也并非自己。
他工于心计,是她最怕的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肯让宋鸾知道一切的原因。
如果她喜欢良善的外壳,他就努力造一个,哪怕伪装一辈子也好。
徐徐图之,终有一天,让她能够看到自己。
“是。”
狱卒应声。
宋鸾自己找了个地方待着,大理寺有一桃花树,下面有个秋千。
她晃着秋千,觉得心情有些乱。
脑海中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不能。
三哥,不会喜欢自己吧?
宋鸾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因为三哥一直对谁都冰冷。
他是一个一心只有案子的人,他所有的精力都在上面。
他也会喜欢女孩子吗?
可上一世,他分明直到她嫁了人,也没什么反应。
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只是默许她能在他身边,就跟武落珠好像没什么差别,不,也是有一点差别的。
武落珠玩弄他的暗器,他在一边无动于衷,任由她差点杀了自己。
而她有危险的时候,三哥都是管她的,不会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到伤害。
宋鸾脑袋乱成一锅粥了,她忍不住唉声叹气。
三哥真让人难以捉摸。
秦邵站在桃花树后,指尖放在唇边,“别通报,吓到她。”
身边的人弯腰告退,秦邵就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背影。
一阵风起来落英缤纷,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在她肩头。
她伸出素白玉手将轻飘飘的桃花接到掌心,目光露出欣喜,娇红的唇嘟着,吹拂掌心的花瓣,任由它飞去。
“真漂亮呀。”
秦邵扯起唇,唇角噙着柔和的笑意。
她看花,他看她。
这一幕,比他任何看过的仕女图,都要美。
他手腕挂着披风,听闻她没有去他的房间休息,拿着外衣就追了出来。
“这里风大。”
宋鸾肩上多了一些重量,秦邵从她身后披上风衣。
“三哥。”
刚在想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宋鸾憋红了脸,松开秋千的绳索,站起身因为距离太近,她脚步忍不住往后推了推,很不自在。
“你审讯完了吗?”她低着头。
秦邵看她有意的躲避,滞留在空中的指尖原本是打算为她系上风衣带子,垂下手放在身侧。
“嗯,一个犯人疯了,伤了狱卒,正在提审,用不着我过去。”
“什么犯人,还敢伤狱卒?”宋鸾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
“刘墨,一个刚抓进来,秋后问斩的死刑犯,人之将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噢……”宋鸾点了点头,“原来他疯了,怪不得。”
“怎么了。”
秦邵抬起手把她往身前拉的更近一些,宋鸾几乎靠在他的怀中,她伸手撑在男人坚硬的胸口上。
“三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喜欢……”
“什么。”秦邵俯身看她,女儿家细腻的肌肤如同熟透的蜜桃,睫毛颤抖透出她此时的不安,“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三哥……有喜欢的人吗?”
宋鸾问到最后,声音几乎跟蚊子叫一样,她低着头,看着男人胸口的蛟龙刺绣。
秦喉结滚动,过了片刻,他道,“暂时,没有。”
宋鸾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羞耻,她怎么会怀疑三哥喜欢她呢。
分明是把她当做妹妹疼爱。
他没有妹妹,勉强算来只有自己一个,护着她不过是看在从小长大的情谊。
浑身轻松了,她也不顾规矩挽着秦邵的手臂。
“三哥,我给你看看伤好不好,你不顾及自己,免得留下什么病根。”
秦邵此时的心情,只有自己清楚,他看到她松了一口气后的雀跃,心如同被重物击打,最后的一丝期待,都变成了泡影,随着时间流逝炸开。
只留下刺痛。
原来不被人喜欢,是这种感觉。
“嗯。”
宋鸾跟着他去了侍卫领着她去的房间,秦邵有皇上信任,在大理寺有自己居住的地方不奇怪。
只是奇怪三哥应当是在这里久居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住在秦国公府。
一个人忽然改变习惯,很不同寻常。
“三哥,最近你没在这里住吧,这么干净。”
“嗯,怎么,嫌我回去烦?”
“哪有,就是以前也不见三哥常回来。”
“以前也不见你敢脱我衣服。”
宋鸾放在他腰上的手骤然松开,脸色通红,“那你自己来。”
秦邵扯起唇坐下,解开衣襟,半边胸膛和手臂直接坦露出来。
肌肉弧度线条优美,一看就是练家子。
真是赏心悦目。
宋鸾转移视线看他胸口的伤,已经恢复了,只留下淡淡地伤痕。
手臂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痂,隐约能看到伤口绽开后不断自行修复的痕迹。
宋鸾隐约想起她被绑架的时候,三哥手臂都被血染湿了。
可他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人不是石头做的,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三哥,以后你若是难受,就跟我说,憋在心里不好。”
女人的指尖在他肩膀愈合的伤口上抚摸,秦邵浑身绷紧。
他抬头看着她认真怜惜的神情,浑身都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愉悦。
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
人冷久了,一点温暖都如沐春风,像是走投无路时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我会说的,娇娇,哥哥这里不舒服,帮我看。”
秦邵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女子娇软的身体跌落在他腿上,诱人的馨香蔓延,她素白的手指蜷缩着抓紧他手臂上的肌肉,一双秋波流转的眸子带着一些惊恐,羽睫颤抖,失声道,“三……三哥,在哪里啊,这……这样不好,我起来。”
“医者仁心,眼中没有男女之别。”
秦邵的手放在她腰上,盈盈可握,太瘦了。
可女人胸口隐约饱满的触感贴在他的胸口,又让他觉得她也不是纯纯的瘦弱。
他并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只是想要抱着她。
他开口,“往下看看。”
宋鸾扶着他格外粗壮坚硬的手臂肌肉,在她胸口探索着伤口。
最后在他胸肌下面发现一处红肿,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红肿浮于表面,里面并没有硬块。
“三哥,一直疼吗?”
“没事了。”秦邵不舍地松开手,托着她的腰扶着她站起来,“不小心烫了,明天就能好。”
“嗯。”
有了刚才亲密无间的“拥抱”,宋鸾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觉得指尖发烫,不敢看三哥赤着身的肌肤。
“三哥,你当值,我们还是不要在屋里子待着了,影响不好。”
省的外面的人说闲话。
“嗯,你在这休息,我办案。”
宋鸾正要跟上,男人忽然回头,随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别跟着了,天热。”
秦邵走出房间,随手抬了抬,“过来,她刚才还见了什么人。”
暗处如幽魂一般走出来一个黑衣男人,拱手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