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祸害。
魏景安心口一阵刺痛,脸上还要假装洋溢着笑意,离开了皇宫,回到侯府,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父亲,我的小玩意跑了,就是宋七!”
魏芸儿手里拎着鞭子,正巧看到魏景安的马车,连忙凑过去,“父亲,一定要帮我出气,宋七被救走了!”
“宋七算什么东西,麻烦的是宋鸾又救了皇上,我不知是真是假,皇上病情严重,秦骄把神医救走也没能让皇上醒过来,宋鸾一个丫头片子,她见识短浅,难道医术能够碾压御医和神医吗?”
“父皇……说不准皇上死了呢。”魏芸儿蹙眉道,“如果皇上死了,咱们就更无所顾忌了。”
想做什么做什么,到时候这天下,说不准也能改姓。
到时候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
“侯爷,宫中来信了。”
“这是皇宫里的太监,在皇上身边我安插的线人。”魏景安深吸一口气,将纸条打开,只有几个字,足够震撼人心。
……皇上好转,并未苏醒。
好转……好转了。
将死之人,竟然会好转!
可是并未苏醒,看来被骗了,皇上根本就没有醒,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魏景安身形颤抖,稳住身体看向魏芸儿,“芸儿。”
“父亲,怎么了。”魏芸儿搀扶着魏景安回府。
魏景安喝了一杯浓茶,整个人从恍惚当中缓了回来。
“父亲,您想想办法,皇上醒了,我们会如何啊。”
魏芸儿从父亲的表现感受到了危机,她一直追问下去。
魏景安眸子冷下来,捏紧掌心,“我已经掌控朝堂一大半势力,捏着国库结党营私,收买大臣……皇上自然要狠狠地提拔秦骄,把他打造城跟秦邵一样的利剑……第一个除掉的人,就是我。”
“怎么会,您是皇亲国戚,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您的姐姐,他怎么会这么狠心。”
“要做好万全准备,莫慌,秦骄虽然手段狠辣,可跟秦邵城府相差很大,一看就是没在官场上磨练过的。”
“现在咱们最要紧的,还是将远在南洲的秦邵逼死,他才是咱们最大的敌人。”魏景安目光凝重。
……
夜色凝重。
今夜的上京,如同往日一样静悄悄的,王府却灯火通明。
侍卫看到主子在月光下为地上精心栽培的植物浇水,走上前拱手俯身。
“王爷,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将魏景安送进去的香,换成了剧毒香,这一次,皇上不会手软。”
“刀割不到自己的身上,终究试不到疼。”男人扯起唇,将水瓢扔到桶里,语气轻飘飘地,似乎都散到了风中,“这些药材,都精心照顾着,过几日起风了,搭个棚子。”
管家站在一边,连忙应声,“是,王爷,您刚刚回来,忙碌了一天,还是早一些歇息吧。”
这些寻常药材,看得比真金白银还要珍贵,王爷都浇了半晚上的水了,更何况他们下人这么多,都够差遣的。
“不困。”秦邵直截了当,眸子仍旧清明,丝毫没有困意。
“王爷,要爱惜身体啊。”
“无人在乎,为何要爱惜。”
“这……”管家拿钱办事,也不好说他在乎。
世间维系情感的人,王爷似乎都失去了。
手足反目,父亲离心,王妃负气出走……他如此平静地浇水,是因为没什么能够提起他兴趣的事了。
然而就在星星满天,凉风习习的院子里,又冲进来报信的属下。
“王爷,王妃来信了!”
秦邵如同死水的眸眼终于从满天星空中低下,伸手接下信件,他手法娴熟撕开,摊开纸张。
管家见王爷迫不及待立刻要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看信,已经喜气洋洋叫人拿过来灯笼,为男人照着信件上的字。
然而管家觉得整个人都凉飕飕的,因为身边的秦邵,眉头紧锁,越看越眸色越冷,由期待变成冷哼,捏紧信件。
“糊弄本王,是不是早就将写信的事忘了,你提醒的?”
暗卫浑身发麻,硬着头皮没敢欺瞒,“小姐回来洗漱没有写信的意思,属下等不及,知道您可能还在等着信,故而现身……小姐救写了一封。”
“没有一个字能看,全都是在糊弄本王。”
除了几居场面话,什么东西都没有。
明明她今日经历了好几次危险,仍然一个字不说。
这是要跟自己撇清关系,日后谁也不倚靠都意思?
秦邵捏得纸张刺啦作响,心情不善,整个人阴云密布。
早知道,就不应该心软,放她离开南洲,是最错误的决定。
可他不想见她哭,见她难受。
“最爱的那个,才是蠢货。”
管家听到蠢货两个字,低着头,心惊胆战……
王爷狠起来,自己都骂。
……
宋鸾托着腮看窗外的星星,上京的天跟南洲不一样。
南洲广袤无垠,天空很大很大,这里被砖瓦墙角分割的很小。
每个人都谨小慎微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中,努力的活着。
秦邵是怎么这么年轻,就能够在上京声名显赫的?
宋鸾想到今日各种危机,走错一步都能要了她的命,这才隐约明白了三哥为什么控制欲那么强。
软弱的人,都被吃得骨子渣都不剩了,他已经尽力了。
宋鸾忽然有些心软,后悔利用黎苏的计划让秦邵无路可走。
她对三哥使坏了。
三哥放她走之前,只让她每日写信,她越想越觉得刚才的信,一点真情实意都没有,只说自己很好,都没有关心他,若是他还是离开了自己睡不着怎么办?
“小姐,您写的信,王爷应该好几天才能看到吧。”小芙端来糕点,“您白天辛苦了,出了那么多汗,多吃点补回来。”
“嗯,我还没写完,我再写一封。”宋鸾又拿起毛笔,想到什么写什么,跟上一篇的词藻堆起来的文章相比,这一封信就随意多了,她一边写一边念叨。
“三哥,上一封信光写我很好,很多话都没说完,娇娇不会寻死觅活吓唬你了,其实我很想你,离开你的每一天,我都想,不过……我还是要完成我要做的事,你给我十五天的时间,我会好好利用,希望三哥好好睡觉,好好吃饭,我要亲人朋友,也要三哥。等我。”
最后两个字落笔,宋鸾将大白话写在纸上,有些羞愧,连忙叠起来塞到信纸里面,“小芙,跟刚才的信一起,给三哥吧。”
“嗯。”
小芙知道王爷身边的暗卫一路上跟着小姐,他们也负责传信,王爷交代过,宋鸾每日都要写信,故而宋鸾回来把这事忘了,还是暗卫现身,眼神幽怨……
本来怕他们没法子交差,宋鸾勉强写了几句。
三哥一看就知道,她敷衍他。
宋鸾心软这片刻,已经疲惫了,吃了几块糕点,去看了一眼宋七的伤势,他还在昏迷中。
但是无大碍,明日应该就能苏醒。
她打着哈欠,漱了口,上床睡觉,明日皇上和小七都应该能醒了。
师父也安然无恙,只不过在秦骄手中,等她将皇上病情稳定,能够让秦骄得一个护驾之功,秦骄才会把师父放出来。
师父在秦骄手上,怎么也比在朱景安手上要好很多。
……
拿着第二封心的暗卫消失在院落中,潜入王府,再花园中找到秦邵,悄无声息地下跪,托着一封信拱手。
“王爷,属下来送……”
“滚!”秦邵目光赤红,嗜血森寒令人望而生畏。
他骂完之后侧身,看到了被暗卫捧着的信封。
秦邵皱了皱眉,“怎么有两封。”
宋鸾糊弄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好心再写一封,一定是弄错了。
“王爷,没有错,这封也是王妃亲手写的,让属下跟第一封一起,送到南洲城您的手中。”
管家连忙附和,“王爷,王妃肯定是跟您又说不完的话,我瞧着一点也不敷衍。”
他的老腿都站酸了,王爷看样子不想睡了,能在这里站一晚上,他若是不陪着,王爷一个人孤零零的。
可若是陪着,也是活受罪。
所以让王爷心情好一些,快点回去睡觉才是好主意。
秦邵撕开了第二封信,管家望着一大片字,比刚才多不少,松了口气。
王爷对宋小姐实在是太看重了,虽然没有名分,可那个都知道,宋小姐一定是唯一的王妃人选。
她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喜欢,王爷就能欢天喜地。
“算她懂点事了。”秦邵唇角扬起,“都在这站着做什么,这么晚了,应该好好休息了。”
“是……”管家连忙点头,只见刚才一肚子火没出发不愿意睡觉的王爷,脚步轻快,大步流星回到自己房间,吹灭了蜡烛。
“王妃这是写了什么,将咱们王爷哄的这么听话。”管家十分纳闷。
两个送信的暗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不知道。”
能够肯定的是,王妃一定关心王爷了,不然王爷今晚肯定不睡觉。
管家灵机一动,“行了,咱们以后就指望王妃过好日子了,你们机灵点,让王妃多写一点,就说王爷在南洲吃不好睡不好,看了信才好一些,写完立刻送来。”
谁又能知道,王爷早就到了上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