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抬脚将他踹开,眸眼尽是厌恶之色,“孤怎会带头翻案,孤是太子,上京唯一的太子,未来天下都是孤的,什么宏图大业,孤怎会犯错跟太傅同流合污!”
“太子……”
宋鸾看着黄公子痛哭流涕的模样,无奈叹了一口气。
这不就是卸磨杀驴?
太子利用完了,见苗头不对,直接倒戈相向。
这样的人要是当上皇上,天下距离大乱也不远了。
“你瞧瞧你的样子,不过就是死,怕什么怕。”
太子扯起唇,目光落在宋鸾身上,虽然她腰肢盈盈可握,可她后背挺直,整个人像是池塘淤泥里唯一绽开的荷花,无论周围风声萧萧,她都能怡然自得。
“看来你不怕,宋鸾。”
太子忽然低头俯身,挑起宋鸾的下巴,眯着眸,打量着她的神情,似乎想从她漂亮的脸蛋上看到一丝惶恐,可一点都没有。
他捏紧她的下巴,“为什么你不怕。”
下巴的疼痛让宋鸾被迫仰着脸,她眨了眨眼,“殿下,怕有用吗?您都知道民女的名字了,民女看来是跑不掉了。”
太子目光闪过错愕,随后松开手,忍不住笑起来。
“聪明,真聪明……”
“殿下最聪明。”宋鸾低着头,下巴很痛,这该死的男人……
拿着鸡毛当令箭,虽然地位高,可人不怎么样,对一个女人撒气,看来平时就受了不少气。
太子负手而立,背过身,看着院子里丫鬟、仆人逃窜的场景,毫无波澜。
“带走,蒙着面,别让任何人看出来,她如今在我手里。”
外面都是秦邵的人,看样子秦邵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宋鸾在内院。
如果让他知道宋鸾在里面,恐怕外面那些侍卫不是吃素的。
虽然东宫太子印凌驾于秦邵管控之上,可他实在是很会收买人心,真闹起来,自己一定没有威信控制他的手下。
“是,殿下。”
侍卫将宋鸾和黄公子押送,黄公子腿软的站不直。
“太子,您不能这样……”他满心是被太子背叛的不可置信,“我父亲都是为了您,都是为了您啊!”
“混账,不许胡乱攀咬太子!”
侍卫一巴掌扇到黄公子脸上,他嘴角流血,整个人蔫了下去。
宋鸾倒是冷静。
太子冷哼一声,“继续装吧,你会知道秦邵也救不了你的。”
“殿下误会了,民女只是知道害怕也没什么用,所以才这么淡然,而且民女并没有跟黄太傅舞弊之案有丝毫关系,所以行的端,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太子仍旧不信,甩开衣袖,“那就走着瞧吧,看你一会受刑苦不苦,这么漂亮的脸,梨花带雨的模样定然好看极了。”
有病!
宋鸾在心里把变态太子骂了好几遍,她嘴巴被棉布堵上,头上被笼罩着黑布,确保谁也看不出来她,侍卫才拉着她手上绑着的绳子将她带走。
太子一路趾高气昂,将整个府邸都清理一边。
所有犯人都被绑着手腕,一前一后的跟着排队,谁若是跑,直接一刀刺死。
太子看向院落门外。
秦邵一身白衣站着,气势不输,凤眸掠过他身后的犯人。
“辛苦殿下了。”秦邵道,“太子殿下公私分明,叫人敬佩。”
太子一脸苦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孤恩师,为孤传道授业解惑,孤将黄太傅当做长辈,可若是动了春闱,贩卖试题……那孤也只能秉公处理,大义灭亲了。”
黄太傅被堵着嘴巴,头发银丝散落,整个人狼狈极了,脖子上还挂着一道血痕,老眼眼泪纵横。
“太傅似乎有话要说。”秦邵扯起唇,“为何太子不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孤怕听了黄太傅的肺腑之言,会心慈手软,如此对不住那些寒窗苦读的平民学子,春闱是他们唯一入仕之路,怎可儿戏。”
这几句冠冕糖化的话将黄太傅惹得眼泪纵横的更加厉害。
秦邵敷衍道,“殿下真是……心系学子,让人为之动容。”
“过誉了,此事重大,孤要好好处理此事,将他们押入大牢,多加审问,才好将牵扯买卖春闱考卷的罪臣都缉拿归案,先行一步。”
太子抬脚向汗血宝马走去,翻身上马,秦邵侧身看着。
如今的太子,比以往更加阴狠毒辣,逢场作戏更是眼皮子都不眨,什么胡言乱语的话都能说的出口。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如果不是一位明君,天下包括他,都要遭殃。
“三爷,咱们回吧。”
影子低声道,“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就是黄太傅的儿子,似乎被耽误收押走了后门,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秦邵颔首,“你们先撤,我买一些东西再回。”
“是。”
……
秦国公府。
苏月如急得团团转,婆子也忍不住焦急起来。
“小姐怎么还没来。”
不多时,打听消息的仆人回来了,“夫人,小芙也没回来。”
“人怎么好端端的没了。”苏月如坐不住了,起身要走,“我去黄太傅府邸找一找,别误把娇娇当做黄太傅家里的人,抓走了。”
“夫人,据说黄太傅带头春闱舞弊,向达官贵人兜售考卷,内定上榜学子……此事闹得很大,三爷和太子一同办案,不过三爷的人被赶了出去,是太子殿下的人,抄了家,将黄家人带走的。”
“太子?”
苏月如心里咯噔一下,“堂堂太子,应该不会因为娇娇特意去一趟吧,就怕娇娇被误抓了。”
婆子连忙做了个手势,让那下人赶紧闭嘴,不要添乱了。
“夫人莫担心,三爷马上回来了,咱们去问问便知,说不准三爷会把小姐悄悄带回来呢。”
苏月如哪能放心,见不到宋鸾,她就担心死了。
“快备车,三爷马车到哪了,打听一下,我必须现在见他。”
如果娇娇不在……苏月如心底像是被石头猛然击打一般,整个人都麻木了。
姐姐留下的念想就是娇娇。
若是被她带出去出了什么事,她这一辈子也不得安稳。
刑部刑狱。
一辆马车停下来,戴着帷帽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丫鬟四处查看。
“郡主,没有别人,您可以放心下马车了。”
女子下了马车,直奔刑部刑狱,穿过一路黑暗的地牢过道。
周围血腥和湿气冲天,让她十分不适。
可是想到什么,她又满心欢喜,加快了脚步。
终于,在一处审问犯人的方方正正的屋子里,终于看到了想看到的人。
“太子哥哥,你真的将宋鸾抓起来,扔到地牢里面了?”
“芸儿表妹,这宋鸾如今确实落在我的手上了,不过还不能交给你,我还要用她逗一逗秦邵,也不知秦邵发现心爱之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我带走,是什么表情。”
朱芸儿连忙站起身,摘掉了头顶的帷幔,语气委屈极了。
“如果不是她枕边吹风,把我当子对手,秦邵不会查出我那院子里有几个死掉的丫鬟,害得父亲把我禁足,我想出去只能戴着帷幔,不敢示人。”
“死几个下人而已,你怎么不小心些,挫骨扬灰岂不是更好。”
“我……”
“罢了,宋鸾已经被关起来了,你莫要动用私刑,否则秦邵若是找茬,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冷笑道,“我这个没有实权的太子,还不如他,处处受制于人,如今抓到宋鸾不过是扳回一局,日后在我和他之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太子哥哥,我知道了。”朱芸儿乖巧欠身,“我只去吓唬吓唬她,什么也不做。”
太子颔首,朱芸儿迫不及待随着狱卒来到了宋鸾的牢房。
她不由得扯起唇,“宋鸾,听闻你被抓了,我特意来探望你。”
宋鸾手腕都被捆住,她抬起头看向朱芸儿,并不吃惊。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逆境中从来都不缺落井下石的人。
“多谢郡主好心,您一个禁足的人,能来探望民女,民女实在是感动。”
朱芸儿扯起唇,狱卒开了锁,她提着裙子走到了宋鸾面前。
她掐住她的脖颈,唇角笑容残忍恶毒,“牙尖嘴利,希望你待几天,还能这么跟本郡主说话。”
“郡主,她身体不好,您小心一些。”负责跟着郡主以防外一的幕僚连忙挡在宋鸾面前,“请您喜怒。”
“咳咳……”
宋鸾喉咙终于得以喘息,剧烈的咳嗽起来,泪光闪烁。
朱云初冷冷一笑,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还有一些不尽兴。
“只是掐一掐脖子,根本就无法发泄我的火。”
“郡主,她还有旁的作用。”
幕僚低着头,连忙道,“您若是想要出气,可以用别的法子折腾她,可以将她按到水里,等她憋闷的时候,再反复将她拉出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有意思。”
“按你说的做。”
朱芸儿揉了揉自己的手,她折磨下人很有一套,可容易死人,否则也不会听一个外人的建议。
秦邵连太子哥哥都得罪不起,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男人……可惜,偏偏中间横着一个宋鸾。
“宋鸾,我看谁还能救你。”
朱芸儿也不急着折磨宋鸾,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
“多谢郡主挂心,就算没有人救我也无妨,郡主在这里陪着我,一点也不孤单。”
“呵。”
朱芸儿冷哼,“你当然不孤单,我会一直折磨你。”
“郡主,把我绑着折磨我没什么意思,你不想看我挣扎,又挣扎不了的狼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