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目中无人,直奔着马车而来,眼神格外热烈,“小姐,小七来了。”
他像是一个孩子,手足无措,站在马车外候着。
宋鸾掀起帘子,素白的玉手纤细,指尖捏住帘子一角,绝色的面容半隐半现,她望着外面的年轻人,唇角勾起,“小七,好久不见。”
宋七慌张地将手中包袱往后藏起来,“小姐,我已经把郭东风杀了,他为祸一方,喜欢抓我国边境子民玩弄杀戮,我国使臣也不放过,全都剥皮而死,还欺辱我们和亲公主……极尽羞辱我们……如今,他死了。”
“恶贯满盈之人死了,小七你一定会得到嘉赏。”
“小姐,到时候我的奖励,也有你一半。”
“好弟弟。”宋鸾忍不住笑出声,“这样的话,那你装病的事,应当也没有人会追责你,功大于过。”
本来她还担心小七装病瞒不了多久,如果皇上知道武状元装病,或多或少会发怒,惩治小七。
现在她不用担心了。
郭东风死于他手,说他是举国最大的功臣也不为过。
“小……小姐。”宋七不知道说什么,他望着宋鸾,原本他就不爱说话,可是在宋鸾面前,他不想冷场,想多说话,“我心里,早就想您。”
“我也想你,刚才小芙也担心你呢。”宋鸾连忙将马车的小芙向前推了一下。
小芙高兴的脸上红扑扑的,竖着大拇指,“小七,你太厉害了!”
宋七扯起唇,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冷冰冰的,直到余光落在了一边的十三身上,他顿住了视线。
“十三,他怎么跟小姐在一起,他是郭东风的义子。”
“小七,他是小姐选的采药郎,帮小姐采药的。”
十七十分警惕,他能够感觉到,此人对小姐也是不同的。
“我也可以采药,毕竟不是我邦人,小姐不可轻信。”
“只是采药而已。”宋鸾解释道,“况且你有功名,应该一心在军营中扎根发展,怎么帮我采药。”
这句话比任何命令都管用,宋七连忙软了态度,“小姐,我没有责怪您,我知道了,我会按您说的做。”
宋鸾一阵无奈,什么叫按她的意思做,为将帅不是宋七的目标吗?
他好像把自己的话,全都当成了命令。
宋鸾可没有这个意思,“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小七,快乐最重要。”
“小姐快乐我就快乐。”
宋七只想将她对自己所有的期许都实现,或许这样能让她多笑一下,哪怕一下,也足够了。
宋鸾觉得跟小七说话,就像是对牛弹琴,他绝不会忤逆拒绝自己,就算自己把黑的说成白的,他也要认同。
看来他从小为奴,应该对他思想上影响很大,哪怕有了官身,还把自己当成了主子。
日后还是要多改变一下,让他自己拿主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手上的是什么?”宋鸾虽然隐约感觉到小七手上包袱圆滚滚的,后背发毛。
“是郭东风的项上人头,他欺辱和亲公主逼得公主悬梁自尽,先帝曾经说过,谁能杀他重赏。”小七向后退了几步,“是小七的错,兴冲冲就带着他来见您了。”
“不用着急见我,小七你还是带着他的项上人头论功行赏吧,我有点害怕。”宋鸾松手帘子垂落。
宋七连忙道,“是,小姐,咱们上京见。”
马车内,宋鸾和小芙对视一眼,最终她释然一笑。
小七还不知道她在上京的遭遇,不知道她已经不能光明正大出现了,从小姐变成逆贼,宋七一定比自己还要难过。
“嗯。上京见。”
宋鸾的声音格外稳定,宋七得到回应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一边的十三,两个人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有话要说。
这本来就是两国接壤只地,郭府外很荒芜,没有人烟。
两个人走了几步就停下。
十三先开了口。
“十三相貌丑陋,不足为惧。”
“你最好别打小姐的主意,她是上京贵女,不缺采药郎。”
“我知道,郭家倒了,她是想给我一条活路而已。”
“那你稀罕这施舍?”
十三垂着眸,将脸上的面具拿下来,就算是宋七自认为见惯了底层百姓,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人脸。
“无论你怎么嘲笑我都好,我这个样子,活一天痛苦一天,不用把我当对手,我不配。”
“呵。”宋七深吸一口气,“你明白就好。”
宋七拎着郭东风的项上人头正要离开,身后又传来询问。
“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在她左右,她叫三哥,腰上却挂着少主的令牌。”
“摄政王秦邵。”
“秦邵……让郭东风也头疼的秦邵,原来是她。”
怪不得,战场上能够带兵,朝堂上能够断案,早就听说临国上京有这么一个能够安邦定国的年轻人。
没想到他千里迢迢,会来这里。
“小姐,小七也太吓人了,把人的脑袋砍下来。”
宋鸾也害怕,不过她理解宋七,“不砍下来,就没办法证明他杀了郭东风。”
“小姐,咱们还能回上京吗?”
“我现在是戴罪之身,估计回不了了,没事,洗清冤屈就好了,我相信三哥会有法子的。”
秦邵踹开书房,身后的管家被剑挟持,吓得跪在地上。
“饶命啊……饶命啊……少主,我这些年没有得罪过您啊,再说您擅闯重地,将帅回来一定会大发雷霆。”
“郭东风不会回来了。”
“什么……”
“如今郭家是我的。”
“您谋反?不想活了,吃了圣药的人都应该清楚,将帅若是死了,就没有人给你们解药了!”
“你以为,所有义子夜里吐血吐出来的是什么。”
“什么……”
“母蛊虫一死,所有人体内虫毒解。”秦邵扯起唇。
管家整个人头脑发懵,“这……这怎么可能,将帅身边护卫顶尖,每天都吃万毒解,也有些身手……”
谁能杀他?
可是面前的状况,容不得他怀疑,将帅一定是凶多吉少,否则不会有人拿着剑敢擅闯此处。
“三爷,库房的东西基本上搬空了。”影子从后面出现,如同鬼魅。
管家瞪大眼睛,“你……你们。”
刀划破了他的肩膀,刺痛让他忍不住喊出声。
“别杀我!”
“重要的书信,在哪里。”秦邵语气不耐烦,“杀了你,一样能找。”
“我说我说!在密室,这里有密室,没有我你们绝对找不到,能不能一会放我走,让我收拾我这些年得到的赏赐就好,我保证绝对不说出去!”
“带路。”
“那你怎么保证我……”管家正要开口,秦邵皱了皱眉,声音森寒。
“算了,直接杀了他,把这里夷为平地,不信找不到。”
“不要,我说!就在第二根蜡烛后面有一个开关转动一下就能打开暗门!”
影子按照管家所说的,打开了机关门,里面是另一番天地。
“找一找,有没有能用的。”
秦邵扫了一眼,这里很大,书信书籍数不胜数,还有一些藏起来应急的珠宝还有米面食物。
郭东风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贪图长生死在路上。
不多时,翻阅的侍卫将一沓信递给秦邵,“三爷,这些信似乎都是跟我朝官员来往所写的。”
“有人通敌叛国。”秦邵捏着厚厚的一沓,目光沉冷,“看来还不少,仔细看看,有没有关于宋家被陷害的书信。”
影子将信件接过去仔细阅读,夜色凝重,密室里灯火通明。
“三爷,有。”
影子深吸一口气,将信件递给秦邵。
秦邵捏紧信纸,“果不其然,郭东风如此谨慎狡猾,还是为自己留下了绊倒朱景安的证据。”
“王爷,我们已经被派遣离开上京,还能帮宋小姐翻案吗?”
秦邵扯起唇,“制造机会,让皇上下旨请我回去即可。”
“恐怕就算王爷按兵不动,这朱景安侯爷把持朝政,也已经将上京搅弄的满城风雨了,因为侯爷步步紧逼改姓只事,皇上不堪其扰,垮了身体。”
这些年王爷在上京定国安邦的作用功不可没,王爷离开上京,几乎所有牛鬼蛇神都忍不住躁动了。
尤其是朱景安,迫不及待拉帮结派,还上书要改姓。
皇上烦不胜烦,隐约有些旧疾复发的征兆,御医来回往御书房跑。
“那就推波助澜,快一些。”秦邵毫不在乎上京如何了,也不在乎皇上安危,只在乎能不能帮宋鸾翻案。
皇上寒了忠臣的心,有什么报应也是应该自己承受的。
“是。”
“书信带好,走吧。”
秦邵扫了一眼身后,忽然皱紧眉头,“外面什么声音。”
影子正要出去看情况,外面有他们的守卫来禀报。
“不好了!周围军营的人来了,咱们必须快些走。”
“是秦骄的人。”
秦邵早就猜到秦骄若是在军营中有地位,绝不会放弃郭家这块肥肉,“也该走了,我们走。”
一行人急匆匆离开。
车队离开之后,郭家宅院已经被军队团团围住。
为首的副官看了一眼府邸。
“少主来信让我们控制府宅,应该是事成了,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他低声呢喃,“这么说,郭将帅是死了吗?”
这些年为了给郭东风寻找美女,寻找长生秘方损失多少士兵……
全都是为了他一己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