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色蒙蒙亮的时候。
宋鸾在噩梦中惊醒,后背濡湿,她疲惫地揉着眉心坐起来,小芙伺候她多年早就与她心有灵犀,连忙进门为她擦汗。
“小姐,您可是又不舒服了。”
“没事,一个梦而已。”
梦中她回到了上一世,李长珩利用她的身份将衷心宋家的旧部断灭,圣上为他加官进爵,他正得意。
忽有一日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李府将求娶的太子表妹芸儿以正妻之礼迎娶进门,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她气得病重瘫在床塌上,一点点失去了生机……
在漫长煎熬等待死亡的时间,每时每刻她都在憎恨自己识人不清,信了李长珩为宋家平反的空话,将宋家旧部的消息全盘托出……
她太傻了,恨不得杀了狼心狗肺的李长珩后自己再悬梁自尽。
这种浓烈的愤怒此时聚集在她的心口,提醒她上一世她是如何被磋磨的,她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
李长珩,他应该付出代价。
“小芙,今天咱们去集市上物色物色买几个仆人吧。”
小芙不明白,“小姐,秦家这么多人,咱们院里这么多人……若是不够用,直接让国公夫人给咱派一些仆人不就好了。”
“我不想连累姨母,是我自己的私怨,我想让他们帮我办点事,可能会牵扯众多,不易摆上台面。”
“好。”
小芙没有多问,毕竟小姐身体好了很多,出门应当防护得当不成问题,她正想着,今天穿什么衣服就盘算好了。
小芙去收拾,宋鸾掀开被子伸了伸腰。
她这几日基本上都是躺着修养身体,睡得早醒的也早。
穿好衣服梳洗后,宋鸾趁着晨露浓人少,带着银票出了院子。
她只带了小芙。
主仆二人都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脚步有点快。
“这么早,去哪。”
身后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容忽视,在晨光熹微的时刻甚至有些吓人。
宋鸾听出了是谁,连忙欠身道,“三哥,我想出去透透气。”
小芙行礼,“三爷。”
“怎么不带人。”
秦邵今日一身漆黑暗纹锦袍,负手而立,墨发束起,贵气十足。
他问话,宋鸾心里都在打鼓。
无论熟悉多少年……都觉得三哥真是威严又可怕,尤其是他昨日正跟自己生气,怎么又问东问西呀。
“三哥,我想买点女儿家的脂粉,没必要带人。”
秦邵居高临下看着宋鸾的发髻,未婚女子梳的发髻轻巧可爱,将她灵动娇艳完全衬托出来。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多被人惦记,就这样随随便便带个没什么武力的丫鬟出了门。
他蹙眉道。
“我正要去御书房。”
宋鸾轻轻地抬头,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心里很想拒绝。
可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三哥,那谢你捎我一程。”
“走吧。”
秦邵十分高大伟岸,他带头走在前面,宋鸾觉得自己就跟一只小鹌鹑一样,完全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下面。
她走的慢了,秦邵就停下来等着,她觉得三哥去宫里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故而加快脚步,很快就有些气喘。
小芙随行,她则踩着凳子上了马车,腿发软了在凳子上停了眨眼的功夫。
一双大手从她身后将她轻松拖上去,她借着力上了马车。
马车空间不小,但是秦邵身上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空间顿时变得逼仄起来。
她悄眯眯坐在距离马车出口最近的地方,秦邵闭目养神,双手搭在膝盖上,俊美的好像一幅画。
还是那种美男图。
宋鸾见小芙跟那些小丫鬟们看过美男图,不过上面好像都没有跟三哥一样气质冰冷,容貌出众的。
秦邵常年练武,就算闭着眼也能感觉出身边的风吹草动。
感觉到宋鸾一直在看着自己,悄悄打量。
唇角扯了扯,仍旧闭着眼。
宋鸾揉了揉眼睛,看来天色确实还早,她都看花眼了,好像看到三哥笑了,他怎么会笑呢……
驾!
远处马嘶吼的声音刺破晨幕,宋鸾好奇地掀开车帘子了。
忽然乘坐的马车剧烈颠簸起来,天旋地转。
她扯住门帘,整个人被颠簸振得几乎要飞了……
“啊!”
有力的胳膊将她拽过去搂在怀中,秦邵一手抱着她,一手掀开马车窗帘,身后一匹快马疾驰,灰尘弥漫。
“三爷,有人骑快马招摇过市,将我们的马惊到了,您和小姐没事吧。”
下属将拉马车的马儿车控制,尤其是赶车的仆人冷汗津津。
惊扰了三爷和小姐,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芙也担忧询问,“小姐,小姐,您有没有受伤。”
宋鸾不明白为什么她又坐到了三哥的腿上,男人的手扣住她的腰,身上隐约的檀香沁人心脾……
她打起精神回到,“没事,多亏了三哥拉了我一把。”
秦邵一路上都没再松手,因为他表情严肃,沉声吩咐马夫慢些,似乎有些恼怒,被抱着的宋鸾没敢开口。
只觉得三哥应当是想那个纵马之人,忘了自己了。
马车走的很慢,太阳初升,上京集市逐渐热闹起来。
宋鸾听到外面叫喊的动静,“三哥,我到了。”
她都感觉男人掌心越来越热了。
“嗯。”
秦邵松开手,她连忙往旁边挪着,有种连滚带爬下马车的狼狈感,桃色裙摆垂落在地,小芙扶着她。
怎的这么急!
宋鸾拍了拍胸口,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三哥实在是大冰块,跟他待在一起连气都喘不好。
“走吧,小芙。”
“是,小姐。”
马车一侧门帘掀开,骨节分明的玉手挑开帘子,男人凤眸望着主仆二人往闹市中去,吩咐道。
“派人保护好小姐。”
“是。”
“快些,走吧。”
帘子再次关上,马车加快速度朝着皇宫赶去。
马夫心想刚才不着急让慢点,现在怎么又着急了。
看来是小姐不能颠簸,三爷心还是挺细的。
马车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
秦邵有些烦闷。
他将手掌摊开,明明没有异常。
可感觉有去不掉的燥热,就在掌心之中,逐渐蔓延到心口。
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