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下雪了……”若见的声音带着无忧的甜美,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她的眸子,澄澈到,让人不忍伤害。
陶未落慢慢的坐了起来,若见好像是听到了声音,便扭过头来,看到她醒了,不由的惊讶的睁大眼睛,“哇,你醒啦!”
陶未落静静看着她,许久之后,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手腕,已经结痂了。
她睡了多久?居然手上的伤口都好了。
“……”若见走过来,按了急救铃,找医生过来,她睡了太久了,该好好检查一下了。
陶未落诧异的看着若见,有些茫然,“你……”
“若哥哥说,你醒了就要按这个,告诉医生。”若见笑的眉眼弯弯,似乎是很欢喜。
陶未落没再说什么。
下雪了?
下雪了……
她看着窗外零星的雪花,神思渐渐飘远。
原来,任何事物都能成为她怀念的契机。
若见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的抓住了她的手指,“我叫安初见,你叫什么呀?”
陶未落指尖轻颤,情绪复杂。
最终她没有说她叫什么,而是抽回了手。
若见只好皱了皱小鼻子,收回了手。
“我要去堆雪人了,你要不要去呀!”她站起来,笑的见牙不见眼。
陶未落看着自己的指尖,这里有刚刚若见留下的温度。
“你是装的吧……”她声音喑哑,说着,缓缓抬起头来,她声音没有疑问,而是一种肯定的直觉。
若见的脚尖微微勾起,神态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她是怕了吗?她怕什么?
退开了好几步,“你不去,我就先走了……”
她说着便转身蹦蹦跳跳的离开了房间。
她是装的吗,她从来没给任何人答案。
陶未落猜,她肯定是装的吧,因为……她在守着她!
是呀,如果若见真的失忆了,那么就不会记得她,又怎么会守在她的病房呢!
所以呀,她猜若见是装的。
但是装不装,都和她无关了。
她摸索着自己已经拆了纱布的手臂,想起了那个梦。
慕地嫌弃她的手腕,所以不要她去找他,他推开了她,将她推回了这个世界。
或许,她真该走了。
没有等医生,她下了床,颤颤巍巍的,远离了这里。
等医生敢来,病床依旧空了,医生出门问前台,并没有人看到她。
然而顶楼天台,一个瘦弱的身影坐在楼梯边缘,陶未落站在她不远处,有些漠然的看着那个女孩。
女孩淡淡的回头,本以为陶未落是来劝她不要跳楼的,可是在看到陶未落那一脸的默然时,她便又转回了头,荡着脚,一副悠闲。
“你想跳么?”她幽幽的问道。
陶未落没看她,也没回答,雪花零零星星,深秋的时节,天气还没有那么冷,雪花落在墙上地上,便匆匆化了。
陶未落倚在墙边,从上往下看去,还真高,她这时才注意到女孩连鞋都没穿。
小脚冻的微微泛红,让人想要去给她温暖。
“你也是很伤心吧?”女孩突然问陶未落。
陶未落诧异的看向女孩,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里经常会有人想要跳下去,或许是得了绝症怕连累家人,又或者是心理疾病导致的厌世……反正不管哪一种,都是不想活了……”
她说的那么悠闲,似乎什么都知道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从矮墙上站了起来,更近的接触死亡了。
她展开双臂,一副想要展翅翱翔的模样。
这个天空,真是美呀。
她抬着头看着美丽的天空,灿烂的有些耀眼。
她往后一仰,砰的一声,倒在了陶未落脚边。
她静静的躺着,眼角带着泪水。
“十年前,地震带走了我爸爸和弟弟的生命,三年前的今天,我妈妈从这里跳了下去。”女孩静静的叙述着自己的故事。
“一年前,我差点也跳了楼……我做过小三,堕过胎,吸过毒,卖过身,只是为了活下去……可是我发现,不管人生多少磨难,我一直在苟且偷生,努力活下去,可是有些人明明可以活的很好,却偏要选择死。”
她说着,看向了陶未落,仰视的状态,“我在这里打扰你跳楼了吧?我现在就走!”女孩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赤着脚离开了天台。
陶未落静静站在那里,指尖轻轻拂过那层围墙,她一直都在一心求死。
她从来没想过,活下去会是怎样的一番人生。
她突然想起几年前,安初见刚刚成为若见的时候,那时的若见,不也是孤独的么,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有多少希望,但是她没有放弃。
陶未落叹了口气,蹲在了地上。
她抚摸着自己的手臂,看着那残破的躯体,她现在,真的就如行尸走肉了。
为什么要一心求死,生命不该是最美好的吗。
这世上,除了她,还会有谁记得慕地,她该好好活下去,承载着彼此的记忆。
她没跳下去,就这么呆在这里,直到天黑,直到整个人都被冻透了。
她才下了楼。
安初见坐在病房门口,有些迷糊了,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了,立刻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陶未落轻轻的笑了,她好久不笑了。
安初见心底一惊,诧异的看着她。
“我们都要幸福呀!”
陶未落轻轻说着。
那一刻,时光真的很美。
安初见不会知道,这将是她们这辈子,最后的一次对话了。
“嗯!”安初见点了点头,笑的眉眼弯弯。
――
后来,其实一个人一心求死,是不会那么容易解开心结的,那个天台的女孩不过是让她在那一刻不想自杀罢了。
陶未落后来又接上了那个梦,一袭白色西服的慕地。
她在梦里发现,不仅仅自己身上满是血渍,蛆虫围绕,慕地身上也有。
她梦见了慕地,他身上有血窟窿,只是被遮在了华丽的西装里。
这样慕地没有理由嫌弃她了。
所以上次他赶她走,只是为了让她活下去。
她想过无数种死法,比如安眠药,甚至想要高价安乐死,只为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