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在招待所里发了两个小时的呆。
紧接着便起身，将自己能赚的钱都赚了。
租房介绍出去三个，拿下了三笔佣金。
徐大嫂的那个单子也拿下了。
最后是那个在车上被她调解过的，吵架的那个男人，偷偷给她介绍了一个寡妇养着三个孩子的家庭，跟徐大嫂敲定了合同。
林织又联络上了外国商人威廉，再次跟威廉确认好二手机器的数量以及价格，还有可以附赠的其他服务，正当林织将这些信息都记录下来，准备在火车上做成报告时。
威廉先生突然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接待林织的就成了威廉先生的秘书。
并且秘书还告诉她，她看中的机器，有了另外的主顾看上了，出价比她高，明天就会过来实地看机器。
秘书冲她耸了耸肩。
“林织小姐你知道的，做生意就是这样，时机比任何其他的东西都重要。”
挫败感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林织只能笑笑
“好的，希望下次能有机会跟你们合作。”
傅穹是在林织买好票的时候才知道，她准备要离开了。
等急匆匆找到她时，林织已经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
从下火车到现在，仅仅几天，林织的行李没有任何的增加，除了几本笔记本。
傅穹站到林织面前时，才意识到，其实自己没有什么话能说的。
无论是祝她一路顺风还是别的，语言都太苍白了。
注意到林织手里正在整理的笔记，傅穹懊悔地拍了拍脑袋。
“你别急着走，我等会儿叫车来送你。我也还有点东西给你。”
林织想也不想就要拒绝。
傅穹直接制止了她要说的话。
“我不给你别的，就给你一些旧报纸，你可以从报纸上得到很多信息，你明白吗？”
林织无奈地一笑。
“好吧我知道了，多谢你。”
傅穹急匆匆跑出去，直接就近找了一个邮局。
“你好，请问还有旧报纸吗？最好是有三年的，如果三年没有，就今年的也行。”
邮递员看了傅穹一眼，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我们这没有旧报纸了，你可以去订了报纸的单位或者是职工家庭，问问他们还有没有收集旧报纸。”
傅穹看了眼手表，离林织要离开也没多长时间了。
想了一下，傅穹跑回去找到林织。
“我想了一下，无论你这次是因为什么要回去。但你也不能毫无收获就走。”
“我约几个人跟你一起吃饭，你决定要不要重新买明天的火车票，今天见完那些人再走。”
而林织刚刚才挂掉跟赵主任的电话。
赵主任告诉她，匿名举报她的信件已经被交到上级的信箱里。如果她要回来，也最好是做好准备再回来。
“林织，你我都知道，这封举报信是怎么回事。但在这种风声鹤唳的大环境下。”
“因为这种敏感话题被举报，没那么容易脱罪的。”
“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要让人看到你的价值，要让能够决定你是否有罪的人，因为你身上的价值，而出来保你。”
林织不知道，赵主任给她打这通电话担了多大的风险。
可她明白，她跟秦明谦，从此之后，再无情分可言。
傅穹见林织没有变态，以为林织还要跟他避嫌，赶紧说。
“我让你见的人，绝对是对你的事业来说有价值的人……”
林织没让傅穹说完，直接打断。
“我去。”
“如果你方便，吃饭时间就安排在今晚。”
“约好了通知我就可以。”
傅穹这才放下心来。
找到招待所办公室的电话处，一边打电话去约人，一边还在细细琢磨，自己还可以帮到林织什么。
傅穹不知道林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这么急匆匆地赶回去。
但急她所急，总是没有错的。
晚饭约在和平酒店。
傅穹提前了一个小时来找林织。
先是把他今天下午四处收集来的资料都给了林织。
没有全部都给她。
只是挑出来几本剪贴本，让林织路上带着看，其他资料都找邮局寄出去。
然后就是带她去租了一身衣服，用来参加晚宴的。
“说晚宴也不正确，本来我请的都是我朋友，但是其中有个人打算邀请几位外国商人，所以干脆把请客范围扩大了。”
“最后只好去和平酒店，搞成了一个小型宴会。”
傅穹看着林织新换的礼服裙，眼里露出惊艳的神色。
黑色绒面长裙，一顶巨大的镶着珠花的礼帽。这一刻，林织就像是从电影海报上走出来的女明星。
傅穹不由得感叹。
“林织，我们以前畅想得果然没有错，你就是要比海报上的女郎还要好看。”
林织没有接他的话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跟老板娘说。
“就这一身就可以。”
交了押金跟租赁费，傅穹又叫了车，林织跟傅穹一起去往和平酒店。
下车时，傅穹先下车，又绕到林织这边，替林织打开车门，等她下来，又曲起手臂，示意她挽住。
林织犹豫着没有动。
因为秦明谦对她的监视，和登报污蔑她的事情。林织总会幻视着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无限放大，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傅穹低声催促。
“今晚你是我的女伴，为了外国人的礼仪，我们入乡随俗一下。”
傅穹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两人的手。
“我穿的西装，你戴了袖套。这种程度的接触如果都会被人指摘，那我就要怀疑，是不是有心人要害你了。”
林织将手搭进了傅穹的臂弯。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她被秦明谦，负面影响得太深了。
无论她做得如何，想要害她的人，总能找到理由。
傅穹喜欢她，即使她再避嫌，躲得再远，在有心人的眼里，都是她不守妇道的证据。
可妇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男人就不用遵守，还会被人赞一声风流有本事？
旁边，傅穹在低声鼓励。
“林织，就是这样，抬头挺胸，大大方方的。今晚，我们也是名利场上的人。”
刚进门，一对外国夫妇就过来跟傅穹打招呼。
“傅先生，没想到今晚你也过来了？”
林织顺着奇怪的口音看过去，就看见了威廉跟他的妻子。
林织这时候才明白，原来威廉不是听不懂中文也不会说中文。
只是她的地位跟能量，还没有要到让威廉对她说中文的地步。
威廉也看到了林织，再看看傅穹，奇怪地问。
“这位林织女士不是有丈夫了吗？她的丈夫还介绍我跟另外一位厂长做了机器生意。”
“傅先生，你们中国人不是一夫一妻制的吗？”
林织一瞬间蜷紧了手指。